第8章 开膛破肚

　　“是赵小姩吧？”

　　“是。”常静贞一见中年男医生焦虑的面容，不安地坐起身，“谈医师，我女儿哪里不对了?”

　　“就是，就是这个血液指标严重有问题，还有没有其它症状，你们没说出来的？”

　　“头晕，恶心，不想吃饭算吗？”

　　“算，还有吗？”

　　“还有拉稀，身上疼。”

　　“这下可能有些麻烦了。”

　　“有几麻烦?”

　　“初步怀疑是肿瘤，还要再检查确认一下。”

　　“谈医师，肿瘤诊得好么？”

　　“这个，这个看情况，要动手术。”

　　“要花多少钱？一定能治好吗？”

　　“这个，这个不好说，钱先准备八九百。”

　　“……”

　　“哎哎哎，你怎么晕过去了！”

　　常静贞在谈医生和赵小姩面前像根面条一样软了下去，谈医生上手就去掐人中，摇晃常静贞。

　　赵小姩知道常静贞是吓得，加上极度心疼钱，花钱还诊不好，这不是要命么？

　　赵小姩平静地说：“谈医师，您别摇了，我姆妈昏过去了。麻烦您叫两个护士来，正好趁着我妈晕着，给她做个x光体检。”

　　“为啥子？”

　　“我怀疑我姆妈有肿瘤，血液检查也做一下。”

　　“把她摇醒做不可以吗？”

　　“她如果醒了，死了都不肯做检查的，花钱就是要她的命，您也知道我们乡下人穷。”

　　“这样不好吧？”

　　“谈医师，您现在就给我姆妈做检查，我这里有钱，如果检查出来问题，今天就把手术做掉。否则她醒了，她就是上吊都舍不得买绳子钱，可能会去跳河。”

　　“好吧。”

　　谈医生叫来了护士，推着滑轮床把常静贞搬走了。

　　赵小姩在护士站租了拐棍，请护士给常静贞交了挂号和检查费。

　　x光很快出了结果，常静贞腹腔内真有肿瘤。

　　血液检查结果一出来，赵小姩给常静贞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赵大青留给赵小姩的380元都交给了医院。

　　好在还有存折，上面还有夫妻两人打工一年工资攒的一千五百五十元。

　　赵小姩的脑震荡还没有好，常静贞推进手术室，她问了一下需要多长时间就回病房躺下了。

　　头很沉，还发飘，感觉床都有有些晃悠。

　　休息了一个小时后，赵小姩在护士的陪伴下，去手术室外等常静贞出来。

　　护士小刘很热心，非常同情赵小姩，昨天自己住院，今天妈妈又动手术，今天晚上两个病患谁照顾谁？

　　赵小姩问小刘医院有没有护工？

　　小刘说都是自家人照顾自家人。

　　赵小姩想了想还是得雇一个保姆，自己熟悉的保姆只有蔡洁，她可能还在城中村讨生活。

　　那一片倒是靠近城隍庙，不知道蔡洁愿不愿意到医院来当护工，毕竟她还有两个女儿在家。

　　赵小姩给了小刘一个地址，请她下了白班替自己去请一下蔡洁，要是她不愿来就算了，再另外想办法。

　　小刘建议：“你工资稍微开高点，毕竟要照顾你们两个人。”

　　赵小姩点头同意。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有一个护士端着托盘出来，托盘里是从常静贞肚子里割下来的肿瘤，有大有小，大的超过了一个大柚子。

　　让病患家属看这个，是为了让家属理解手术的必要性和急迫性。

　　这瘤子还要留下来化验，看有没有癌变。

　　常静贞推出来，人还没有苏醒，要挂吊针消炎。

　　进了病房，护士教了赵小姩怎么收集尿液，不能让尿袋太满。

　　还有就是不能给常静贞吃喝，一定要放屁排气以后才行。

　　赵小年看着隔壁病床上躺着的妈妈，瘦小、安静、面色蜡黄，眉头皱着，不知道她疼不疼。

　　要是疼醒了就上止痛，尽管肿瘤切片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至少把姆妈肚里这一堆祸害除掉了。

　　护士小刘下了班，骑车去了城中村，顺利找到了蔡洁。

　　蔡洁一听照顾两个女病号，工资还挺高，比做手工强，立刻同意来了医院。

　　蔡洁一来，赵小姩就放松了。

　　蔡洁给赵小姩煮了饭菜，洗了衣服，给常静贞擦了手脸。

　　锅里还剩下不少鸡肉，赵小姩让蔡洁吃，蔡洁有些舍不得。

　　赵小姩明白了，让蔡洁装了一小碗，让她带回家安顿好两个女儿，又给她五块钱，让她买些挂面和米粉回来。

　　蔡洁不好意思拿鸡肉，赵小姩说：“蔡姨，锅里鸡肉的明早咱俩尽够吃了，我姆妈还不能吃饭。明天中午咱们做新的，不能总吃剩的，帮忙解决一下困难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蔡洁不好再推让，两个孩子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今天是小年，也只是每人吃了两个甜南瓜饼。

　　东家仁义，以后自己更尽心就好。

　　有了蔡洁陪护，赵小姩夜里呼呼大睡。

　　天快亮时，常静贞醒了，直喊疼，叫来值班医生，打了止痛针。

　　医生给常静贞讲昨天手术的事，说割了三斤多瘤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常静贞疑惑地问：“不是说我女儿可能有瘤子吗？怎么跑我肚子里了？”

　　“你晕过去了，正好做了检查，照了x光机，不然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坏东西。”

　　“那我女儿呢？”

　　“赵小姩的要再查一下，前天照x光没发现，就是血液报告显示不正常。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赵小姩的血液报告倒是把你的重大问题发现了。”

　　“医师，我这个割了就没有事了吧？”

　　“一般来说没有事了，好好休养，不要劳累，尤其是要心情好，不要生气着急。”

　　“好，我乖诺诺的，睡一觉都被人开膛破肚了，在医院一定要老实点。”

　　“你幸亏来医院了，不然肚子里的大瘤子就是炸药包，再晚发现就要大命喽，你们家也是积德行善了。”

　　“反正我是好人，没有干过坏事。咋我还长瘤子来?”

　　“这个不好说，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点小问题。保持好心情，开心每一天，健康就长远。”

　　医生说完走了，常静贞问赵小姩：“你咋把我送进去了？你还有钱诊病吗？”

　　“姆妈，放心，我的伤要汪秀娥负责。”

　　“我傻哎，把汪家忘了，一着急就急昏过去了。”

　　“谢天谢地你昏了，不然还不知道你病了，肚子里的瘤子像柚子这么大，真吓人。”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不要吓坏我的小姩。哎哎，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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