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8章 错误的世界

　　白厄看都不看赛飞儿一眼，只是一味陈述：

　　“就像我过去认识的无数个她们…既狡猾，又天真。”

　　赛飞儿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白发青年：

　　“既然同样的情节已经在你眼中上演了无数次，那告诉我……”

　　“接下来…你会把[诡计]的火种从我胸口剜出来吗？”

　　白厄微微看向赛飞儿，眼神淡漠，“…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至少目前为止，在你问出了这句话的那些轮回里…结局没有那么残忍。”

　　“哼…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但我同样相信，这一次你追不上我——”

　　赛飞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没人能追得上我，我早就不再为[逃亡]而奔跑了。”

　　白厄的语气依旧冷漠，“不论你相信与否，我都会告诉你，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现场的气氛十分凝重，就在白厄想对赛飞儿动手之际，那刻夏出言呵斥。

　　“…肃静！”

　　他看向赛飞儿：

　　“你走吧，赛法利娅。给我们一点私人时间。”

　　随后，在赛飞儿疑惑的目光中，那刻夏淡淡的对白厄开口：

　　“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该讨论一种可能性了。”

　　“也许你所行的根本不是拯救的道路，只是单纯地把这世界拖入火海而已。”

　　“看在你我也曾为师生的份上，回头吧。”

　　“我不在乎你已经尝试了多少次，因为有一件事我已十分明了——”

　　他缓缓掏出武器，神情严肃。

　　“在你心底的救世主情绪，已将你变得与你口中冷眼的神明并无区别。”

　　“那些你誓言要拯救的人子…如今在你眼里，他们的性命恐怕与蝼蚁无异吧。”

　　“……”白厄见此情形，不由陷入了沉默。

　　站在两人旁边的赛飞儿也嗤笑道：

　　“呵，怪不得。”

　　“我每天都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恶魔才能在顷刻间烧毁我的家乡，连眼都不眨一下……”

　　“现在，我找到答案了。”

　　“原来那浑身着火的恶魔，满脑子幻想的都是要成为[救世主]啊！”

　　白厄淡漠的看向两人，“我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了。”

　　“不管付出多少口舌，结局都不会改变。”

　　他抽出侵晨大剑。

　　“做出你们最大的努力抗争，或是接受命运，将火种交给我……”

　　“哪怕只是徒劳，你们…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

　　于是，在这第一百三十次轮回，白厄又将自己的战友们杀穿了。

　　“……”

　　颜欢又翻了翻，这次直接翻到了第次轮回。

　　……

　　悬锋竞技场中央。

　　万敌背对着白厄，望着悬锋竞技场那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沉声道：

　　“…这姿态真是丑陋啊，[救世主]。”

　　白厄望着前方的挚友，语气淡漠道：

　　“万敌…你对我的称呼始终没有变过。”

　　闻言，万敌回头，眼底满是厌恶，“得意什么？这是蔑称。”

　　“是啊…我再清楚不过了。”白厄淡然回答，“不是蔑称的，只有第一次轮回而已。”

　　“在那唯一一次并肩同行后，每一次，我们总会像这样……”

　　“[侵晨]会刺入你的第十节胸椎，那是唯一能杀死你的弱点。”

　　“有趣……”万敌双手怀抱，依旧背对白厄，“告诉我，往日的迈德漠斯在面对你时，可曾退缩过？”

　　“从未有过。”

　　“那他们死得其所，无愧[纷争]之名。”

　　万敌回过身，冰冷打量面前的白发青年，“但你的眼中仍有恻隐，实在可悲。”

　　“我…必须记住这份感受。”白厄解释：

　　“记住我本生而为人，以免[毁灭]将我彻底吞噬。”

　　万敌沉声道：

　　“如果你能胜出，就去告诉来世的迈德漠斯：此人是可敬的对手，切记使出全力，不得怠慢。”

　　随后，他缓缓抽出天谴之矛。

　　“即便王朝仅余一人，悬锋祭典也将如常。”

　　“朕，悬锋众军之王，就在这竞技场中心摆设最后一场盛宴，奖赏便是[纷争]的烈火。”

　　“[终有一日，汝将背后负创而死]，这是我战胜试炼时望见的，诸神临终的谚语……”

　　“罢了，想必这话你已经听过无数次。”

　　“所以你也一定明白，面对[纷争]的半神……”

　　“你绝无可能以和平的姿态取走这枚火种！”

　　“踏上前来，与我决一死战！”

　　不出所料的，颜欢又看见白厄把万敌给弄死，夺走了[纷争]的火种。

　　在第次轮回的时刻，白厄站在心里哀丽秘榭的幻境中，陷入了迷茫。

　　金影淡笑道：

　　“你来了，一如既往。”

　　听到这番话，白厄不由转身，“…你还在我内心深处，未曾散去？”

　　金影回答，“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断绝信念，对么？”

　　“你也在等待奇迹发生，等待那个能够拯救我们的，真正的[英雄]出现。”

　　白厄叹了口气。

　　无尽的轮回，确实说明了[拯救]的方法绝不在轮回内。

　　“如果那缕希望存在，那它一定来自世界之外，那片[真实]的星空……”

　　“但…如果只是与翁法罗斯毫不相干的旅人，未必会理解我们的挣扎，并甘愿投入这场抗争。”

　　金影看着白厄这副模样，不由思索道：

　　“你的想法…动摇了。”

　　“[毁灭]的烙印，在逐渐加深……”

　　“可即便在神明设计的演算中，无条件的勇气和善意也会诞生。所以……”

　　“唯独启程的信念，不要将它忘记。”

　　金影认真的说：

　　“这是第多少次了？”

　　“再提醒我一下吧…我的记忆也有些模糊。”

　　白厄忧郁道：

　　“四百万次…整。”

　　金影点头，“…你心中的火焰一定灼热到了极点。”

　　“是啊……”白厄回忆起最初的时刻，已经记不清太多细节了。

　　“最初将十二火种融为一体时，我也产生了同样的错觉。”

　　“[毁灭]…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胸中翻涌，暴烈的火焰随时都能将我的身躯崩裂，吞噬这个世界，这座可悲的囚笼……”

　　“我以为，那就是世间最极致的力量，再无其它。”

　　“可现在，这具躯壳竟承载了足足四千八百万枚火种…我想，过不了太久——或许只要短短万年的时光——它便会被烧成焦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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