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共同渡过(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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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一分钟前,列车距离致命巨石仅剩3.3公里处。彼时车速已提至 60 公里每小时,车身运行平稳。
司恋正弯腰核对应急箱封条,指尖刚划过【完好】标识。
耳机公共频道突然炸响,机械师变调的嘶吼如烧红的铁丝,狠狠刺入耳膜——
“调度警报!……紧急制动!”
窗外是万丈峡谷,耳边是尖锐的警报。
司恋浑身血液瞬间冻僵。
千锤百炼的应急规程在脑子里卡了壳。
危急关头,她脑中最先浮现的是女儿张开胳膊咿呀扑来的模样。
抱着豆丝儿的是窦逍,一张帅脸正冲她小眼吧嚓笑。
四哥和连姐紧随父女二人身后。
不远处一张团圆饭桌上坐着她的全部家人。
有爷爷奶奶,有大伯二伯……大家都在亲切地喊她老疙瘩。
可这暖乎乎的画面刚聚成影,就被一道急促的声线狠狠扯散——
“不能急刹!”
是三哥!
那一声不容置疑的喝令,如铁斧劈开混沌,将她从冰封的畏惧中猛地拽回!
几乎是在听到哥哥发出研判的同一微秒,司恋整个人就像被按下切换键,杂念尽数斩断。
她猛地转身扑向走道内壁,摸索应急快捷面板。
右手已颤抖着掏出工卡激活控制盒。
左手攥紧对讲举至唇畔,“全体乘务员注意!!”
声音一出,难免带着颤。
却在第二句将所有优柔淬炼成钢:“立即返回岗位!引导旅客坐好扶稳!靠窗旅客向内侧平移!安抚旅客情绪,保持镇定!”
她命令刚落,车身倏地一晃。
突兀的减速如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掼向所有人的背!
司恋双脚钉死地面,膝盖磕紧车壁稳住身形,拇指狠狠戳下快捷广播键,高声劈向源源不断的惊呼和躁动: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列车依规减速!请立即返回原位抓牢固定物!照看老人和儿童!听从工作人员指挥!禁止站立!禁止捡拾地面物品!重复!请大家保持镇定,我们会全力保障……”
‘哐当——哧!!!’
重复的话音未落,列车悍然扎进隧道,车厢瞬间被黑暗吞噬。
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陡然拔高,如无数钢锉在神经上肆虐打磨,刮得人脑浆剧痛。
巨大的惯性将旅客摔向过道,行李如炮弹从头顶轰落。
冰冷的金属灼烧味隐隐渗入,车厢内彻底失控。
-“唔——!砸死我啦!”
--“火车要掉下去了!前头是桥!桥!”
---“救命!呜呜呜!妈妈我怕!”
--“啊——我还不想死!!!”
孩童的尖啼、女人的惊叫、男人的怒吼……绝望的声浪几乎掀翻车顶。
“抓紧!都抓紧!!”
乘务员们在颠簸中嘶喊,踉跄而徒劳地维持着秩序。
司恋背抵着过道壁,刚想呼叫三哥询问情况,车身又是一阵巨震。
车头冲出隧道,从黑暗驶向昏暝,整列车体如同被巨兽抡锤,无助地横向甩晃。
伴随着碎石刮擦车底的恐怖噪音,速度骤降的失重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在一阵如巨龙哀吟的闷响中,列车猛地一颤,戛然停驻。
这令人窒息的混乱和黑暗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
旋即,被劫后余生的哭嚎、无力的抱怨,和失控的咒骂彻底打破。
车外情况不明,巨龙在昏黑中发出一长三短长鸣。
司恋松开不知何时被惯性送到她怀中、吓得哇哇大哭的小男孩儿,交还给他一瘸一拐爬来的妈妈。
借助车壁撑起身,将全身力气灌进喉头:“乘务组全体报数……立即清点旅客人数,优先救助伤员!”
-
同一片低压的天幕之下,十几公里外的归虓牧场尚算安稳。
这里虽未被暴雨拷打,但绵密不绝的雨,也已将山野浸染得一片深郁。
自打去年接手这片荒芜的场子,双礼二人便夫妻同心,全力打造此地。
祝又又主管设计,赵寅礼只管干活。
她说想要电影《音乐之声》里那种藏在阿尔卑斯山间、能望见草场与群山、粗犷而又不失温暖的Ranch cabin。
赵寅礼拧着眉装听不懂,她就翻出电影剧照,和他窝在房车里逐处研究。
而今,不止整座牧场被这老爷们儿拾掇得井井有条,那栋由他亲手翻新装修的大木屋,更是将祝又又的梦中情窝照进现实中。
他们的新家,从院子里的秋千跷跷板,到屋内家具玩具,几乎全是他一钉一锤敲出来的。
这种纯手工全球限量独一份的原木风,可不是靠钱能堆出来的。
这一点,身为建材大王祝佳邦的二小姐,祝又又再清楚不过。
朋友们来了都说等退休也来盖个房子凑一份子,有这好地儿,想安度晚年还去什么瑞士新西兰。
-
即便山的这一边雨势不算烈,在接到司老弟那条「地质监测不容乐观」的信息后,赵寅礼还是果断决定转移。
除了马,两口子这一年来还养大了好多小动物,以及不少会员寄养在此的鸵鸟、羊驼等大型宠物。
这大半个下午,祝又又一直带着员工紧急收拾细软、加固设备。
赵寅礼则开着卡车来回奔波,将一车车动物运往不远处的落坡峪镇。
那地儿他们特熟。
自去年水库沉尸案告一段落,两人便常去村里看望受害老马夫的侄女和村里几位孤寡老人。
有一回,祝又又竟还在镇上偶遇了多年前某个雨夜-她帮助过的、骑自行车在路边摔倒的祖孙。
当年怯生生的聋哑女孩儿已经长大,正在小商店外等奶奶替她买那种廉价的散装卫生巾。
是那位妇女先认出的祝又又,说那雨夜之后在手机和电视里都见过她。
故人相见,感慨之余,祝又又了解到村镇许多留守少女的生理健康知识几乎为零,镇供销社货架上那些超大包、无品牌的散装卫生巾,竟是她们唯一熟悉的选择。
回牧场后没几天,她便为她的「一路凡花」项目拓展了新选题——
《守护她健康,从一片卫生巾开始》。
并将落坡峪设为首个公益卫生巾投放试点。
一来二去,祝又又和村支书孟大姐也成了朋友。
而赵寅礼,凭着从小穿林场、加之在部队磨砺出的警觉,早分析透地形,瞧准落坡峪村镇地势高、少灾害的地理条件,在村里租下一处闲置宅基地。
平日里用于存放草料物料,极端天气时,便是一家子最稳妥的退路。
-
傍晚时分,雨水汇成浊流漫过草场。
平日温顺的小溪早被激得咆哮,不断冲刷着两侧崖壁。
马厩里最后几匹马焦躁地甩头喷鼻,在赵寅礼与祝又又合力催促下,才艰难地踏着泥泞被引上卡车后斗。
就在最后一匹骏马即将上车的节骨眼——
一声沉闷却穿透力极强的轰响从山谷深处传来,似困兽嘶吼,竟一时压过雨声溪响。
刹那间,林间避雨的飞鸟成片惊起,黑压压掠过天幕。
马匹再度受惊,扬蹄嘶鸣。
双礼二人同时抬眼,目光相撞。
“什么动静?打雷吗?”祝又又抹了把脸上雨水,眉头紧锁。
赵寅礼掀开雨披帽檐,锐利的目光刺破雨雾望向远山,声音沉得发紧:“不像雷声……不对劲!咱得抓紧撤!”
话音未落,他眼前蓦地一亮。
天地间霎时惨白,妻子惊愕的神情在灼目的强光中晃了一瞬。
至多两秒,只听‘咔嚓——轰!!!’
一道狠戾的霹雳在近处炸裂,巨响轰入胸腔,震得人耳蜗嗡嗡作响。
来不及开口。
赵寅礼身体先于意识,如一发破膛而出的子弹,朝着大木屋猛地蹿去!
‘孩子!’
祝又又更是喊不出话,拼力疾奔。
到了大屋脚下,赵寅礼根本顾不上什么密码门。
他目光锁定窗户薄弱点,助跑、起跳、蜷身、肩背猛地撞向窗棂。
伴随‘砰啷!’一声脆响,裹着玻璃碎片滚入屋内!
雨水腥气混着木屑呛得他猛咳,他却立刻翻滚跪起,迅速扫视——
右侧房顶塌落一块,断树干横砸进屋,家具翻倒,一片狼藉;
左侧门后三角区内,马姐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枳桉和棹枡兄弟俩堆坐在一起被吓得呆住,连哭都忘了。
唯有虎子挡在最前,脊背耸起,喉咙里滚着威吓的低吼,丝毫不抖。
-
“啊——!”
祝又又紧随其后,同样顾不上找门,咕咚一声跌进窗框,重重摔在赵寅礼身后地板上。
--“呜哇!妈妈!”
---“妈妈!哼啊——”
双胞胎见到妈妈,憋了半天的哭声终于炸开来,却吓得堆在角落不敢动。
赵寅礼忙一把捞起妻子,快速扫过她全身确认没伤,哑声安抚,“别慌!没大事儿!都好好儿的!”
旋即扭头急问:“马姐您伤着没有?砸着了吗?等我过来扶您!”
“……莫、莫得事、”马姐惊魂未定,勉强撑起身想去搂大哭的孩子们,声音抖得不行,“是虎、虎子,娃儿好像有那啥子、叫个预知能力……先头是灯、啪一哈就黢麻黑了,吓死人咯……”
原来,就在夫妻二人在外忙碌时,马姐正开着电视稳住俩娃,抓紧收拾行李。
岂料窗外一道骇人的白光闪过,紧接着啪的一声爆响,不远处的电线杆疑似被闪电击中。
火花溅起时,屋内瞬间黑透。
“喔?”
“呼!”
双胞胎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刚要吭叽,就见原本卧在一旁的虎子猛地起身,浑身毛发竖起,死死盯住落地窗外某个点,喉咙里发出凶悍呜鸣。
不过一秒,哥们儿猛地叼祝枳桉后领、就往落地窗反方向拖。
马姐头皮一炸,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出于本能,一把薅起棹枡就跟着大狗扑倒过去。
大姐不是刻意要扑,实在是腿软站不住,却不忘护着孩子。
几乎就在同时,窗外传来咔嚓断裂声,跟着是轰 的巨响,一棵大树被第二道闪电劈中,沉重的树干连带着树冠砸穿落地窗,狰狞地楔进客厅。
赵寅礼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暗骂自己该早点带家人撤离。
祝又又抱着孩子,后怕得手还在抖,哭都找不着调儿。
“没事儿人没事儿就行,”赵寅礼搓了搓妻子的背,单手抱起一个儿子,另一手将马姐扶到换鞋凳上,继续安排转移事宜,“出山的路估计断了,咱先去镇卫生所看看,回头再送您去市里拍片。”
“不用,莫得事,骨头莫得事,不用惦记我……”马姐摆摆手,说话刚能连成串。
安置好家人,赵寅礼才得空回身,大手重重揉过虎子结实温热的头顶,一切尽在不言中。
“呋!”虎子只短促地汪了一声,脑袋朝老哥掌心顶了顶,深藏功与名。
‘叮铃铃!’
就在这时,祝又又手机突然响起。
是落坡峪的村支书孟大姐。
“嘿呦嗬小双!你们牧场那儿没事儿吧?刚才好大一串声响,地都颤了!山里头好像是塌方了!雨越来越大啦,你们赶紧来镇上吧!”
-
不知是山峦挡住了雨云,还是暴雨泄尽了力气。
就在村镇与归虓牧场所在的峡谷西侧雨势骤急之时,列车趴卧的东侧山谷,雨声终于渐渐稀薄。
然而车厢内的危机并未解除。
通信彻底中断,司贯行反复操作卫星通信模块,将险情与坐标一次次发出,却如石沉大海。
这组人员戴的北斗手环,同样呼出无效。
突然,车厢顶灯剧烈闪烁几下,骤然熄灭,仅剩几盏应急灯投下幽绿的光。
设备舱方向飘来刺鼻的焦糊味,灰白烟雾渗入空气,疑似车载电池或变流系统-因进水或冲击发生故障。
司贯行立即组织司机与机械师向后方车厢疏散,迎面撞上匆匆赶来询问情况的司恋。
司恋迅速扫过哥哥周身,确认他没伤,才强压着声音不颤:“对讲机失灵了哥!我们现在在哪儿啊?!现在车厢全黑,已经有旅客情绪失控、要求破门了!”
“不行现在外头铁轨很可能连着高压电。”
司贯行面色凝重,指向屏幕上的缓存地图:
“目前卫星信号极不稳定,无法确认求救信息是否发出。
还不能给出最优撤离方案。
这里,五公里外是落坡峪村,直线距离近,但必须翻山,路况不明。
这儿,顺着山脊一路往下,往西偏 35 到 45 度,约十公里处,是祝双他们的牧场……”
司恋凝眸记下方位,立刻抬头,“明白!我先去稳住旅客,组织自救,你们继续设法联络救援!”
话音未落,她扭身就朝后车厢跑。
司贯行猛地注意到妹妹脚下拖行的血迹,大惊:“司恋!你腿受伤了?!快回来我瞅一眼!”
司恋脚步没停,只侧回头扫了一眼,下意识按了按小腹,没跟哥哥直说,“没受伤!女子汗流血流汗不流泪!没事儿!”
-
-“先把门打开!憋死了,让我们出去!”
司恋赶回2号车厢时,同事们正和几位年轻旅客归整倒落的行李。
刚清出窄窄一条路,就被涌来的人群堵了个严实。
一群旅客围着两名乘警,声音里满是焦躁的火药味,连推带搡地争着要破门。
司恋抿紧唇挤进人群,深吸一口气抬高声音,
“大家先冷静!我们目前正处在山体滑坡危险区!前后都是高架桥!
工作人员正在规划最安全的撤离方案!
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请您务必留在原地等待,请勿擅自……”
“这荒山野岭的能往哪撤?!我就问一句!上头到底知不知道这出事儿?到底有没有人管我们?”
司恋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尖利的质问截断。
紧接着抱怨声铺天盖地砸过来:
-“我高血压,药都没带!不能搁这干等啊!”
--“这得等到啥时候啊?孩子奶粉都没带够!”
---“真整不明白你们铁路咋合计地!天儿不好就蹩发车啊!”
更有人急得口不择言:“别到最后跟他妈14年失联那飞机似的!丢半宿才想起来找!”
质疑如火星溅入油桶,瞬间引燃恐慌。
人群情绪愈发暴躁,几个青壮男人红着眼往外冲。
有人一把推开司恋,怒喝着“让开”!
她踉跄半步,立刻重新站稳,与乘警和同事们结成人墙,试图拦住这些莽撞的人们。
“别挤!”
“现在外面情况不明!”
“还不能出去!”
可他们的劝解转眼就被嘶喊与咆哮吞没。
一时间,汗味、灼热的呼吸、压抑的哭腔和失控的叫嚷……所有负面因素似拧成一条劈啪作响的火蛇,死死勒紧每个人的胸腔。
-
“行了!都消停点儿!”
人群中一声暴喝突然砸下,猛地镇住场面。
是老梁大哥,不知何时踩上了座椅,拳头咣咣捶着行李架,嗓门又粗又亮:
“都吵吵什么玩意儿!
火车出事儿能赖司机还是乘务员儿?!
这他妈是天灾!是不可抗力!
没跟飞机似的一头栽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
人群的喘气声虽仍粗重,却没人再炸刺儿抢话。
老梁肩背压了压,语气放缓,掏心窝子接着劝:
“老少爷们儿们,咱谁不是拖家带口出来的?
就算自己赶路,家里也总有人等着吧?
关键时刻咱得抱团儿,不能帮倒忙!
尤其咱爷们儿,胳膊腿儿全乎的都给我支棱起来!
咱得合计找出路!这才是正事儿!”
车厢里静了几秒。
只听一位头发花白的爷爷颤巍巍发言,“说得对,想当年我爹他们闯关东,就是顺着铁路走。那年月都知道,有铁路,就有活路,不行咱也顺着铁道往下一站挪挪?”
-“那也得先开车门吧?!”
--“这是高铁,外头都是高压电!铁道上能走人儿么?”
---“就是!再说刚那小丫头都说了,前后都是高架,多老高!往哪走?”
议论声再次响起,却没了先前戾气。
司恋望向老梁,眼眶一热,却硬生生将鼻梁酸楚逼退回去。
随即她目光迎向刚提出质疑的大爷,眸中带着对长辈的敬重,眉宇间凝结的,却是决断与担当:
“您说的对、大爷,我年纪轻,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小丫头没错。”
说着,她已利落踩上座椅,抬高视线环视车厢,每个字都咬得极实:
“可我也已经是个妈妈了,还是女儿,是妻子。
和您、和咱们车厢里每一个人一样,家里人都在等着我报平安。
但此刻,我的第一身份是本次列车的乘务长。
保障每一位旅客的生命安全,是我的职责!”
她深吸一口气,将哽咽化作更坚定的力量:
“现在,我以我的第一身份向大家保证!
我们的列车从出发那一刻起,就与调度中心保持着实时联系。
一旦信号中断,系统会立即锁定我们的位置!
这里是华国,我们是华国铁路。
人民铁路为人民这七个字重如千钧,绝不是一句空话!
请大家相信我们背后的国家力量!
从我们发出求助信号的那一刻起,外界的救援力量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是救援队伍百分百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只会来得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行动比我们的期盼更急!”
说到此处,她话音稍顿,发出更为恳切的呼吁:
“在此,我恳请车内所有党员、干部、军人和医护人员先站出来!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需要大家一同维持秩序、照顾伤员!协助我们车组共渡难关!
感谢大家的理解与配合!谢谢!”
话音落,她没有给眼泪任何机会。
在一片静默中朝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厢,深深地、重重地鞠下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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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退役军人!”老梁早已跳下座椅,振臂高呼:“我是退伍侦察兵!我带头探路!有没有老战友?来我这儿报名!咱紧急集合!出去找路!”
--“有!老班长!我跟你去!”
---“算我一个!”
-“我也去!”
方才还抱怨高铁别像飞机一样失联的中年男人,在老梁的号召下,也红着脸强烈要求加入探路组。
队伍很快聚拢起来,分不清谁是党员谁是群众。
没有人添乱,也没有人退缩。
司恋跳下座椅喉咙紧了紧,分不清咽下的是口水还是泪水,没做半分迟疑,迅速组织车组召集志愿者。
有人清点伤员、有人分发物资、有人照顾老人病患及孩童……一支临时自救队伍渐渐有了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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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司机组带领老梁等退伍军人探清了外围环境,预备解锁所有车门的紧急装置。
车门打开的一霎,潮湿却新鲜的空气灌入。
一束强光骤然亮起,是司贯行带领机械师,支起的便携式应急探照灯。
那光柱像一柄利剑,刺破隧道的幽深。
“所有旅客请注意!”机械师站在光源旁,握着手提式扩音器高喊,“我们现在组织大伙儿分批转移!前方有缓冲地带,更安全!请大家不要慌,听从指引,有序撤离!”
这束光,和随之而来的清晰指令,像一颗定心丸,瞬间安定了惶惑的人心。
至此,前有高架悬危,后有山谷合围。
这列负伤的巨龙腹内,曾一度混乱的星火终于得以汇聚,轰然成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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