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谜与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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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外。夜幕低垂,凉风轻拂,朵朵公主迈着轻盈而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出宫门。那丝丝凉意,虽轻触她炽热的脸颊,却难以驱散萦绕在她心头的缕缕疑虑与思索。
宫门外,漠南使团的马车整齐排列,静静等候。几位身着草原特色服饰的护卫,见公主现身,即刻右手抚胸,以最虔诚的姿态,恭敬行礼。
朵朵公主登上马车,嗓音沉稳而坚定:“回驿馆。”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青石板路相互摩挲,发出清脆的辘辘声。车厢内,朵朵公主倚靠着柔软的垫子,明亮的眼眸中,光芒如星辰闪烁。此刻的她,已不见在御书房时的那份坦然,取而代之的,是身为部落公主独有的审慎与深思。
燕国皇帝此次召见,表面上,是为商议大婚典礼前,宴请各方使团时展示骑射一事,也因此终于可以接触其他各方使团了。
这本是让朵朵公主颇为欣喜的消息,可随后,关于战马交付与驻军之地的询问,才真正触及核心,且刻不容缓。
李景炎虽语气平和,但其目光中透露出的压力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却让朵朵公主感受深刻。
这位大燕皇帝,显然绝非仅仅是个钟情于草原骑射的君主,他的每一步,皆蕴含着明确的目的与深远的谋略。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鸿胪寺专为外邦使臣设置的驿馆前。驿馆规模宏大,为妥善安置漠南使团,还特意划出了一处独立的院落。
朵朵公主刚踏入院落,早已等候多时的使团主要成员便纷纷迎上前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使团新上任的正使巴拉图。这位部落老臣,年约五十,沧桑的面容下,一双眼睛锐利而沉稳,作为朵朵父亲可汗极为信赖的智囊,他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能洞察世事。
副使巴特尔,是位年轻勇猛的勇士,同时也是朵朵公主的堂兄。他性格直率,行事果敢,只是略显急躁。
“公主殿下,您回来了。”巴拉图右手抚胸,声音低沉而关切:“大燕皇帝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殿下。”巴特尔也赶忙凑上前来,焦急问道:“可是关于盟约和物资的事儿?他没刁难你吧,朵朵?”
朵朵公主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进屋详谈。走进厅堂,屏退左右侍从,只留下巴拉图、巴特尔,以及负责记录文书的亲信。
“大燕皇帝召见本公主,主要提及两件事。”朵朵公主缓缓坐下,自行倒了一碗奶茶,仰头一饮而尽,这才恢复了在自家人面前的干脆利落:“第一件,算得上是好事。三日后的大婚典礼,他邀请我代表漠南,当众展示咱们草原的骑射技艺,各方使团皆会参与。”
“展示骑射?”巴特尔眼睛顿时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正好让那些南人瞧瞧,咱们草原儿女的英勇风采,我们也可借此……”
“公主殿下。”老臣巴拉图却轻抚胡须,陷入沉思:“大燕皇帝为何突然有此安排?仅仅是为了彰显邦交和睦吗?恐怕没这么简单。”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更深层次的考量。
朵朵公主点头表示认同:“本公主也觉得事有蹊跷。他先是对我的骑射功夫赞不绝口,随后才提出这个要求。这固然是展示漠南实力的良机,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他想借我之手,向所有观礼的藩国使臣展示大燕对漠南的影响力,仿佛在宣告,就连骁勇善战的漠南公主,也要在他的庆典上为其献技。”
巴拉图赞许地看了公主一眼:“公主思虑周全。燕国皇帝虽年轻,但心思深沉,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施恩宠,又立威仪。不知公主是否答应了?”
“自然答应了。”朵朵公主神色镇定,“此事对我们并无坏处,况且,我也着实有些憋闷了。”
她微微一笑,随即表情严肃起来:“但第二件事,才是重中之重。他紧接着便询问我们答应交付的三万匹战马,以及开放鄂多斯山下平原作为驻军之地的进展。”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巴特尔眉头紧皱:“燕国皇帝催得这么急?”
“并非单纯的急,而是精准。”朵朵公主眼神锐利:“他明确告知,大燕答应我们的第一批兵甲粮草已准备启运,随后便直截了当地索要第一批战马交付的确切时间,以及驻地的具体划分,要求得到‘确切的答复’。”她将李景炎的话语几乎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句“关乎大燕的整体战略部署”。
巴拉图面色凝重:“大燕皇帝这是在提醒我们,大燕已迈出履行承诺的第一步,如今,压力全落在了我们漠南肩上。那他提到物资启运的时间了吗?”
“他说‘不日启程’。”朵朵公主回应道,紧接着重点强调:“而本公主,根据出发前的计划以及草原目前的状况,告知他首批七千匹战马,预计十日内可抵达呼伦乎尔草场。”
“十日内?”巴特尔快速计算了一下:“时间确实有些紧张,但加把劲催促,应该能够赶上。只是沿途要格外留意克烈部和阿木寒的骚扰。”
巴拉图缓缓点头:“公主的应对十分妥当,既表明了我们的诚意,又留有一定余地。不知燕国皇帝对此有无异议?”
“燕国皇帝并未反对,只是强调镇北侯会派人接应清点,要求务必谨慎,不能出任何差错。此外,他着重催促驻军之地的具体划分,要求我们尽快通过红鹰传书确认,不日便要将区域图纸呈交给他。”朵朵公主说道,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压力。
“不日?想来是在交付战马之前!”巴拉图沉思片刻:“时间紧迫,但可汗临行前已有预案。老臣这就去起草文书,将初步划定的区域标注清晰,今夜便用红鹰发回王庭,请可汗最终定夺,并加急传回确认函……”
“有劳巴拉图大人了。”朵朵公主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看向两位重臣,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你们如何看待这位大燕皇帝?今日他虽言语温和,但我总感觉,他就像草原上的白毛风,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与冰冷的决心。
他对时间、地点、数量的要求极为精确,容不得丝毫差错,显然就是早有计划。
巴拉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位年轻的皇帝,登基不久便大力推行改革,成功平定内部纷争,如今又同时对南楚施展计谋,对北疆精心布局。他心思细腻,行事果断,绝非等闲之辈。与他结盟,犹如与猛虎同行,虽能借助其力,但也需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被其锋芒所伤。我们必须严格履行盟约,绝不能让他有任何质疑我部诚意的借口。”
巴特尔紧握拳头,神情激昂:“只要咱们自身足够强大,就无需惧怕任何盟友!尽快拿到大燕的兵甲粮草,咱们就能好好教训克烈部和阿木寒那个叛徒!”
“不错。”朵朵公主站起身,走到窗边,凝望着燕国京城璀璨的灯火,目光坚定:“盟约必须履行,绝不能重蹈覆辙,一旦失信后果不堪设想,巴拉图大人,尽快去处理红鹰传书之事。巴特尔,加强驿馆的守卫与巡查,确保我们在京城期间万无一失。”
“是!”两人齐声应道,神色庄重肃穆。
朵朵公主收回目光,心中暗自思忖:“李景炎……你想要的,本公主会给你。但漠南,绝不会甘愿成为大燕棋盘上,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夜色渐深,漠南使团驻地的灯火依旧明亮,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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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宫
龙辇离开慈宁宫,返回御书房的途中。
夜色已浓,宫灯在风中摇曳,将少年皇帝的侧影映照得明暗不定。李景炎靠在辇内软垫上,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他并未入睡。
方才慈宁宫中的对话,看似家常闲谈,实则字字句句皆有机锋。太皇太后看似不问政事,只关心他的起居与大婚,但那句“若要与漠南草原联姻,也并非其不可,还需谨慎为好”,绝非无心之语。
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试探他。提醒他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其所代表的势力需要安抚;试探他对漠南部落的真实态度,是否仅止于利益结盟,亦或有更深层的打算。
“联姻……”李景炎在心中冷笑。他岂会不知,将朵朵公主纳入后宫是进一步绑定漠南部落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但他李景炎,还不屑于,也不需要完全依靠一个女人的裙带来稳固边疆。利益捆绑,远比虚无缥缈的姻亲关系更牢靠。更何况,朵朵公主那野马般的性子,也绝非甘于困守深宫之人。强行联姻,恐生怨偶,反为不美。
太皇太后……他的这位皇祖母,历经三朝,在波谲云诡的宫廷中屹立不倒,眼光之老辣,心思之缜密,远非常人可及。
她看似退居深宫,颐养天年,但其背后改革派支持新政,是因新政利于江山稳固,但若新政触动了某些根深蒂固的利益,自己要做的改革可不是修修补补,他们的态度又会如何,当然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他们也无足轻重。
“陛下,御书房到了。”小福子轻声的禀报打断了李景炎的思绪。
他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沉静,所有疲惫与算计都被深深掩藏。
下了龙辇,踏入御书房侧殿暖阁——他平日歇息之处。御膳房早已备好晚膳,十几样精致菜肴悄然摆上。李景炎随意用了些,便让人撤下。
“陛下,可要……”太监小福子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
“不必。”李景炎打断他,“朕还有些奏章要看。你们都退下吧,留一人在外伺候即可。”
“奴婢遵旨。”
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暖阁内只剩下李景炎一人,以及跳动的烛火。
他并没有立刻去批阅奏章,而是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秋夜的凉风涌入,带着露水的湿润气息,吹散了些许殿内的沉闷。
远处宫墙巍峨,隐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这座皇宫,金碧辉煌,天下至尊之所,却也是天下最华丽的囚笼,最冰冷的战场。
南方的棋局已布下,漠北的交易正在进行,朝堂的波澜从未停歇,南楚,北境,西蜀,甚至是雪国。
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转身回到书案前。案头堆叠的奏章如山,每一本都代表着帝国一隅的事务,或大或小,或急或缓。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是北境五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除了汇报克烈部近来似有异动,有小股骑兵频繁骚扰边境哨所,虽被击退,但其意图不明,请陛下示下。
李景炎的指尖在“克烈部异动”几个字上轻轻敲击。
“阿木寒……克烈部……”他低声自语:“是想试探大燕的反应?那就让你们觉得有机可乘吧!”
他提起朱笔,沉吟片刻,在奏章空白处批阅:“朕已知悉。漠南战马交割乃当前第一要务,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对克烈部之挑衅,严加防范,固守要点,暂不主动出击。令斥候加大探查力度,务必查明其真实意图与兵力调动情况。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批完这本,他拿起下一本。是礼部关于大婚典礼最终流程的呈报,厚厚的一沓,极尽详备。
李景炎快速浏览着,礼部的安排是在大婚前日,于皇家围场举行盛大的骑射盛会,邀请各方使臣、宗室勋贵一同观礼,由朵朵公主率先展示草原骑射,而后大燕御林军精锐亦会演练军阵,以示国威。
他继续往下看,直到最后一页,才提笔批了一个“准”字。
时间在批阅奏章中悄然流逝。更漏滴滴答答,窗外月色渐高。
一切,还需细细谋划,该放放烟雾弹了。
夜更深了。
李景炎终于起身,走向内殿龙床。明日,还有早朝,还有无数政务,还有与大婚相关的诸多仪式需要他亲自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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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寅时刚过,天色未明,御书房已灯火通明。
李景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十二章纹衮服,金丝银线绣出的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十二旒白玉珠冕冠垂在额前,遮挡住他略显疲惫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神。
早朝时辰将至。
御门听政,乃国朝定例。无论风雨,无分寒暑,皇帝必须于卯时正刻准时升座,接受百官朝拜,处理军国要务。这是权力的核心仪式,亦是帝王肩负天下的直观体现。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小福子低声提醒。
李景炎微微颔首,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威仪天成、却又被繁复礼服与沉重冠冕包裹着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转身,迈步而出。
仪仗早已等候在外。净鞭三响,鼓乐声起,皇帝銮驾在侍卫和内侍的簇拥下,沿着御道,庄严而缓慢地驶向举行常朝的大殿——太和殿。
承天门外,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班次肃立等候。天色微熹,晨雾朦胧,官员们的面容在晨曦与宫灯交织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唯有官袍的颜色区分着彼此的等级与阵营。窃窃私语声在皇帝仪仗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息凝神,垂首躬身。
李景炎步下龙辇,拾级而上,步入大殿,升御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震彻殿宇,回荡在巨大的梁柱之间。
“众卿平身。”李景炎的声音透过冕旒传出,平静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繁琐的朝拜礼仪过后,朝会正式开始。
首先出列的便是兵部尚书,按照皇帝事先提供的剧本,手持玉笏,面色凝重:“启奏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克烈部骑兵近来活动愈发频繁,数次试图越过界河,袭扰我边民村庄,虽均被戍边将士击退,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请示,是否可调集兵力,予以迎头痛击,以儆效尤?”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主战者与主慎者目光交错,空气瞬间绷紧。
李景炎目光扫过下方群臣,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看向新任的户部尚书:“爱卿,北境若动兵,粮草军饷,可支撑几何?”
户部尚书连忙出列,额角微见汗渍:“回陛下,今岁秋粮尚未完全入库,加之乱民四起各境用兵耗费巨大,新政推行各处亦需银钱……若北境开启大规模战事,国库……国库恐一时难以支应长久。但若只是小规模惩戒性反击,或可调度。”
又一位老臣出列,是保守派的代表之一:“陛下,臣以为不妥!克烈部虽猖獗,然其与漠南内部争斗正酣,未必有余力大举犯边。此刻冒然动兵,恐正中其下怀,诱我大军深入,消耗国力。不若加固城防,严令北境边军严守即可。当务之急,应是确保与漠南部的盟约顺利履行,借漠南之力牵制克烈部。”
“王大人此言差矣!”一位武将忍不住出列反驳:“一味固守,只会让蛮夷觉得我大燕怯懦!边民屡遭屠戮,若朝廷不能予以强硬回击,岂不寒了将士与百姓之心?且克烈部若真与漠南激战,又何来余力频频犯边?此中恐怕有诈!”
朝堂之上,顿时争论不休。
李景炎静静听着,所以说其中有自己的安排。但他明白,在中央牵一发从来都会动全身,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军事决策,更是朝中不同派系、不同利益的角力。主战者多是想借军功上位的新锐将领或与北境军镇关系密切者;主慎者则多是担心国库空虚、影响自身利益或又与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文官。
直到争论声稍歇,所有目光再次集中到御座之上时,李景炎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定下了基调:
“北境所请,驳回。”
主战的武将们脸上顿时露出失望和不忿之色。
但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然,固守亦非良策。传朕旨意:命镇北将军府,加派斥候,深入草原,务必查明克烈部真实动向与兵力虚实。边境各卫所,提高戒备,遇敌来犯,坚决打击,可相机行事,适度追击,但不得孤军深入草原百里之外。所需军械粮草,由兵部、户部即刻会同筹措,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既没有同意大规模用兵,避免了国库过度消耗和陷入草原战争泥潭的风险,又给予了边军一定的自主反击权,保全了朝廷和军队的颜面,安抚了边民情绪,更重要的是,强调了侦查的重要性。
“陛下圣明!”文武群臣齐声应道,无论内心是否完全赞同,至少表面上无人能反驳这道权衡利弊后的决策。
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同时暗暗松了口气,陛下,这葫芦里不知,又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又处理了几件漕运、盐政以及地方官员任免的事务后,礼部尚书出列,奏报两日后大婚典礼的最终准备事宜。这一次,朝堂上倒是意见统一,一片歌功颂德、喜庆祥和之气。毕竟,皇帝大婚是国朝盛典,无人会在明面上扫兴。
李景炎耐着性子听完,对各项安排均予以肯定。
当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透过大殿的窗棂照射进来时,早朝终于接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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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臣以为今日朝会即将步入尾声,纷纷在心底盘算着退朝后要处理的事务之时,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景炎,忽然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如霜,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近日京城之内,朕听闻诸多荒诞至极的流言。”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空旷的朝堂之上回荡:
“有人竟不知死活地传言,朕并非先帝亲子。说当年朕在南楚国滞留的那段艰难岁月,以及回国途中,真正的皇子早已不幸身死。如今站在这朝堂之上,君临天下的朕,不过是个冒名顶替之人,背后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在暗中操控一切。”
说到此处,李景炎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透着无尽的嘲讽。
“更为离谱的是,他们甚至声称,朕提拔的某些官员,便是为那所谓势力所用的铁证。仿佛朕这一切的所作所为,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语气逐渐加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更有甚者,竟丧心病狂地称朕被魔神附体,所以才能以如此年少之资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他的声音犹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在朝会即将结束时,略微有些松弛的朝堂气氛,瞬间如坠冰窖,寒意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百官们听闻此言,顿时面面相觑,神色中满是惊惶与错愕。随即便有那忠心耿耿的臣子忍不住纷纷斥骂起来:“这等谣言简直荒谬绝伦,毫无半点根据,简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是对我大燕国皇室尊严的公然挑衅!”
然而,尽管众臣心中大多认定此乃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可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人心总是复杂难测,而且皇帝陛下确实神秘莫测,难免有那么几分狐疑之色,在一些官员的眼底如流星般一闪而过,虽极为短暂,却也没能逃过李景炎那敏锐的目光。
紧接着,群臣纷纷躬身,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勿要听信这等谗言,此等行径必是南楚暗夜司的阴谋诡计。他们向来对我大燕国虎视眈眈,这般子虚乌有的谣言,意在扰乱我朝堂纲纪,动摇我大燕国的根本啊!”
李景炎目光冰冷,犹如实质般缓缓扫过丹陛下的每一个人,那冕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而其下的眼神深不可测,犹如幽潭,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此刻内心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流言止于智者。”李景炎的声音带着彻骨寒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朕希望众卿能将心思全心全意地用在政务之上,而非对这等荒谬之言有所轻信。朕之心,全系于江山社稷的安稳,全系于百姓的安康福祉。凡有利于此者,朕必毫不犹豫地推行;凡有害于此者,朕必除之而后快。望诸卿好自为之。”
他虽未明确指责任何人,但那话中的敲打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在每一位官员的心头。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百官齐声应道,声音整齐划一,却又带着几分敬畏。他们头垂得更低,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退朝吧。”李景炎挥了挥手,动作简洁而有力,随后起身,在又一次如雷般的山呼万岁声中,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大步离开了奉天门。
回到御书房,李景炎在侍从的伺候下,褪去了那象征着皇权,却又无比沉重的朝服冠冕,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常服。
直到此时,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他刚在书房的书桌前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就在这时,贴身太监小福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禀报:
“陛下,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雀大人已在偏殿等候。”
李景炎目光一凝,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茶杯,简短而有力地吐出一个字:“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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