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无面求眸

　　圣棺悬天，吞噬万物般的死寂威压笼罩四野。那株方才还花开如雪、清香四溢的道宫树，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晶莹的白花瞬息焦黑败落，青翠的枝叶失去光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它的能量核心被吞，绝大部分力量都随着秦凡一同被摄入棺中，维系那枚金茧的演化。

　　树下，无面化身静立。他没有五官，却精准地“望”着跌倒在地、因秦凡舍身相救而心神崩溃的曦颜。那空白的面孔流转着混沌的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执行最终指令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曦颜那双流淌着清辉、曾藏匿碎片万古、如今进化出葬月神眸的眼睛。

　　“不……”曦颜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挣扎着向后挪移，眼中满是惊恐与抗拒。这双眼睛，承载着太多，有惨痛的过去，有姐姐的决绝，如今更关联着秦凡最后的寄托和圣棺的真相！

　　但无面化身没有丝毫迟疑。他一步踏出，便已无视空间距离，出现在曦颜面前。那只抬起的手，五指微张，指尖缭绕着道宫树残余的净化之力与棺果特有的法则波动，毫不留情地抓向她的面门！

　　“放肆！”南宫翎暴喝，雷霆剑罡斩向化身手臂。林雪月华如练，试图束缚化身的动作。

　　然而，攻击及体的刹那，化身那空白的面孔上流光一闪，身形变得虚幻不定，雷霆与月华竟穿透而过，仿佛击中的只是幻影！他对能量的操控和闪避，达到了某种匪夷所思的境地。

　　嗤！

　　五指精准地按在了曦颜的眼眶之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中，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侵入，剥离！曦颜周身月华疯狂闪烁抵抗，却根本无法阻挡这专门针对眼眸本源的力量。剧痛几乎让她昏厥过去。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剥离声，两颗流淌着璀璨月华、深处更有一点暗青光芒（初代碎片）的眼球，竟被硬生生挖取了出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曦颜苍白的脸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与虚无。

　　无面化身漠然地握着那对仍在微微颤动、散发着强大能量的神眸。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更令人骇然的举动——他将这对眼眸，猛地按向自己那空白的面部！

　　噗！

　　眼眸如同找到了归宿，瞬间融入那片混沌之中。暗青色的初代碎片光芒大盛，碎片的力量开始疯狂重塑这具无面之躯的面部轮廓！

　　骨骼塑形的细微声响令人毛骨悚然。鼻梁隆起，眼窝深邃，唇线分明……一张面孔迅速成型——那眉眼，那棱角，赫然与秦凡一般无二！

　　然而，就在面容彻底凝固的刹那，那双刚刚嵌入的眼眸猛然睁开！

　　眸子的形状是秦凡的，但其中的瞳仁，却绝非人类！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旋转着的血色漩涡，漩涡深处，是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圣棺惰性污染！血瞳！

　　碎片重塑了宿主形态，却也将其与圣棺的本质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这双血瞳睁开瞬间，便冰冷地扫视全场。当目光掠过地上痛苦蜷缩、失去双眼、心口因极致情绪波动而剧烈起伏的曦颜时，血瞳的旋转微微一顿。

　　透过那血色的视野，化身（或者说碎片本身的感知）看到了常人无法窥见的景象——在曦颜空荡流血的心口处，竟延伸出无数根极其细微、几乎要断裂、却仍顽强存在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穿透虚空，无视圣棺的阻隔，遥遥连接向未知的深处，连接着……那棺中的金茧！

　　那是源自万古情缘、生死相付、乃至灵魂共生所化的最坚韧的——因果线！

　　与此同时，下方那株道宫树最后一点生机也彻底断绝，彻底枯萎，化为飞灰。所有的能量，似乎都通过某种方式完成了转移。

　　化身那刚刚成型的、与秦凡无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圣棺血瞳却死死盯着曦颜心口的金线，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对还在微微发光、与碎片深度结合的眼眸。

　　突然，他再次抬手，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动作——他竟将被挖出、已与自己面部初步融合的眼眸，又硬生生抠了出来！连带着那一点暗青碎片，毫不犹豫地、近乎粗暴地，按回了曦颜那血流不止的空洞眼眶之中！

　　“呃！”曦颜再次痛得浑身痉挛。

　　但那碎片一回归，立刻散发出温和的青光，混合着残留的月华神力，开始急速修复她的伤势，滋养枯萎的视神经。光芒流转间，竟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仿佛经历了某种蜕变。

　　暂缓夺取？是因为看到了那因果线？还是碎片自身的意志？

　　就在碎片回归曦颜眼眶的瞬间——

　　嗡！

　　一股浩瀚、清冷、却带着净化与复苏力量的波动，以曦颜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荡起圈圈涟漪，瞬间扫过无尽虚空！

　　诸天万界，那些陷入僵直的棺仆，被这股蕴含着初代碎片与月华本源的波动扫过，身体齐齐一震！他们身上浓郁的污染死气竟被稍稍驱散，麻木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极细微的灵动，身体结构甚至开始发生某种适应性的、不可预知的诡异进化……

　　月潮起，棺仆进化！

　　无面化身（此刻或许该称其为血瞳化身）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那张没有眼眸的脸上，再次恢复空白，只有两点血色的漩涡在原本是眼睛的位置缓缓旋转，冰冷地注视着正在发生异变的曦颜和动荡的诸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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