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毒膳·慈宁惊魂

　　黄昏的御膳房后角门，是皇宫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一。运送泔水的板车刚走，空气中还残留着酸馊气。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嬷嬷佝偻着背，拎着空篮子，排队等候领取冷宫的份例。刘嬷嬷缩在队伍末尾，花白头发凌乱地挽着，布满皱纹的脸麻木呆滞。她曾是废后周氏最信任的心腹掌事嬷嬷，如今却成了这冷宫里挣扎求生的蝼蚁。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低着头，提着个食盒匆匆走过。在与刘嬷嬷擦肩而过的瞬间，食盒“不小心”歪了一下，一个油纸包掉落在刘嬷嬷脚边。小太监仿佛没看见，脚步不停，迅速消失在拐角。

　　刘嬷嬷下意识地弯腰捡起。油纸包里是几块她许久未尝过的精致芙蓉糕，底下还压着一个小巧的锦囊。她心脏狂跳，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慌忙将东西塞进怀里。回到冷宫僻静处，她颤抖着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小锭金子和一张字条，字迹是她熟悉的、属于废后周氏的娟秀中带着一丝扭曲的笔迹：“将绿瓶之物，放入太后每日申时三刻服用的‘参茸养荣羹’中。事成，接你出冷宫，颐养天年。若不成或泄密……你知道下场！”

　　刘嬷嬷捏着那锭冰凉的黄金和字条，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恐惧与诱惑疯狂撕扯着她。最终，对冷宫非人生活的绝望和对昔日荣华的眷恋压倒了一切。她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紧紧攥住了怀里那个墨绿色的小瓷瓶。

　　翌日，申时初。

　　慈宁宫小厨房里热气蒸腾，药香混合着食材的香气。两名小宫女正小心翼翼地将刚熬好的参茸养荣羹从紫砂炖盅倒入一个温润的白玉碗中。这是太医院为太后调制的滋补药膳，每日申时三刻准时呈上。

　　刘嬷嬷提着领取的米袋，佝偻着腰，颤巍巍地从后门经过。她借口询问明日冷宫炭火份例，与看守后门的小太监攀谈了几句，目光却死死锁定了小厨房内那碗被放在托盘上、准备送出的白玉羹。

　　机会只在刹那！当一名小宫女转身去拿配套的银匙时，刘嬷嬷猛地咳嗽起来，身体一个踉跄，似乎站立不稳，撞向了端着托盘的另一名小宫女！

　　"哎哟！"小宫女惊呼一声，托盘脱手。刘嬷嬷"手忙脚乱"地去扶，宽大的袖袍在白玉碗上方拂过。墨绿色瓷瓶里那滴无色无味的液体，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羹中，瞬间消融。

　　"作死的老货！瞎了眼吗？"小宫女站稳，看着安然无恙的羹碗，松了口气，随即对刘嬷嬷破口大骂。

　　刘嬷嬷连连赔罪，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阴狠，迅速低头退了出去。

　　申时三刻。

　　慈宁宫暖阁，檀香袅袅。太后靠在软枕上，略显疲惫。大宫女翡翠捧着那碗温热的参茸养荣羹，恭敬奉上："太后，该用药膳了。"

　　按照宫规，需有试毒宫女先行尝膳。一个十五六岁、面容清秀的小宫女上前，用银匙舀起一小勺羹汤，当众缓缓服下。银匙并未变色。

　　太后微微颔首，正欲接过玉碗。变故陡生！

　　"呃……"试毒的小宫女突然捂住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的闷哼！她双眼猛地瞪大，眼珠几乎凸出眼眶，脸上瞬间涌起一种骇人的青紫色！紧接着，她口鼻之中，竟有细细的黑血汩汩涌出！

　　"噗通！"小宫女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七窍流血，死状凄惨可怖！

　　"啊——！"暖阁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

　　"护驾！护驾！"翡翠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摔得粉碎，参茸羹洒了一地。她脸色惨白如纸，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太后身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脸色瞬间煞白。饶是她历经风浪，也被眼前这七窍流血暴毙的惨状和空气中骤然弥漫开的死亡气息骇得心神剧震！

　　"有刺客！"

　　"太后！太后！"

　　"传太医！快传太医！"

　　慈宁宫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宫女太监们惊恐万状，乱作一团。殿外的侍卫听到尖叫，纷纷拔刀冲了进来，如临大敌。

　　暖阁内，那碗打翻在地的参茸羹散发着诡异的甜香。小宫女的尸体横陈，黑血蜿蜒，触目惊心。一场针对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毒杀阴谋，在光天化日之下，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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