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暗箭·婚服淬毒

　　渊亲王府与安平县主的大婚日期如一道旋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宸京城。礼部衙门昼夜灯火通明，内务府库房大开，绸缎庄、金银铺、珠宝阁的生意前所未有地兴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不在热议这场即将到来的旷世婚礼。

　　“听说了吗？太后娘娘亲自定的婚期！就在三个月后！”

　　“渊亲王殿下和安平王妃的大婚啊！那可是咱们天圣的大英雄和活菩萨！这婚礼，必定是百年难遇的盛况！”

　　“可不是！礼部的人都忙疯了，据说连宫里的绣娘都抽调出来赶制婚服呢！”

　　“陛下赐了双亲王俸，还加了九锡！这恩宠，啧啧……”

　　百姓们津津乐道，憧憬着目睹盛典。而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这则消息却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某些人的心。

　　皇城西侧，一处门庭冷落、仅挂着“瑞王府”旧匾的宅邸内。曾经奢华的庭院如今显出几分破败，仆从稀少，气氛压抑。书房里，瑞王君瑞是福王君弘的堂弟，昔日也曾风光无限的宗室亲王，如今却因与福王过从甚密，在福王倒台后被皇帝申斥，虽未削爵，却已形同圈禁，赋闲在家，门可罗雀。

　　他手中捏着一份誊抄的邸报，上面赫然写着渊王大婚的消息以及皇帝加恩的旨意。他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嫉妒、怨恨与不甘的火焰，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片点燃。

　　“君临渊，萧云倾。”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风光无限，加九锡，总理兵部，普天同庆的大婚？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踩着我等宗室的血骨，登上这荣耀之巅？福王兄，还有那些被流放、被诛杀的族人，这笔血债，岂能就这么算了！”

　　他猛地将邸报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剧烈的动作牵动了旧疾，他扶着书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父王息怒！”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连忙上前搀扶，正是瑞王世子君明睿。他容貌与瑞王有几分相似，却因常年养尊处优而显得阴柔，此刻脸上也满是怨毒，“君临渊小儿，不过是仗着军功和太后的偏心！皇帝，哼，皇帝也不过是利用他罢了！父王，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他风光大婚，踩在我们头上！”

　　瑞王喘息稍定，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你说得对，不能让他得意！婚礼上这是最好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若新娘子，若那萧云倾在大婚不久后‘暴毙’，你说，对君临渊会是何等打击？对皇帝和太后，又是何等讽刺？哈哈哈……”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君明睿眼中也迸射出恶毒的光：“父王英明！萧云倾一死，君临渊必受重创！什么战神王爷，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看他还有何颜面立足朝堂！这可比直接刺杀他更容易得手，也更让他痛不欲生！只是如何下手？萧云倾本身医术通神，身边护卫森严，寻常手段根本近不了身。”

　　瑞王松开手，走到书架旁，摸索片刻，取下一个毫不起眼的黑漆木盒。打开盒盖，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个更小的青玉瓷瓶，瓶口密封着蜡丸。他将瓷瓶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掌心，如同捧着剧毒的蛇蝎。

　　“此物，名为‘缠绵’。”瑞王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乃南疆秘传的奇毒，无色无味，遇水则融，遇火则散，唯与金器长久接触，能缓慢渗入肌肤，无声无息。中毒者初时毫无异状，如同常人。需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毒性方会发作，状似心疾猝死，纵是神医也难察其根源！”

　　君明睿倒吸一口凉气：“缠绵，父王竟有如此奇物？”

　　“这是当年福王兄秘密所得，以备不时之需。”瑞王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恨，“没想到，最终要用在君临渊的女人身上！婚礼上新娘的婚服，尤其是内衬，多用金线刺绣。只要……”他眼中寒光一闪，“只要我们能买通负责缝制王妃婚服的绣娘，将‘缠绵’淬入那金线之中……”

　　君明睿立刻明白了：“金线紧贴肌肤，大婚之日穿上，之后作为王妃常服，必然时常穿戴，天长日久，毒性渗透，妙！此计甚妙！神不知鬼不觉！”

　　“此事必须万无一失！”瑞王将瓷瓶塞到儿子手中，眼神阴鸷，“王府如今被盯得紧，我们不能直接出面。去找‘影线’，让他去办！找一个可靠、且有机会接触内务府婚服制作的绣娘，许以重利，或者，拿捏其把柄！记住，只淬内衬金线，绝不可留下痕迹！事成之后，立刻处理干净！”

　　“是！父王放心！孩儿定办得妥妥当当！”君明睿紧紧攥住那冰凉的瓷瓶，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渊王府那场即将到来的“喜丧”。

　　瑞王府的书房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父子二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毒与阴谋的气息，在秋日的微凉中悄然弥漫，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吐着信子，瞄准了那场万众期待的盛大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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