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星辰归位

　　东海之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细雨。

　　五人站在悬崖上，望着下方那个不起眼的小渔村。简陋的茅屋沿着海岸线散布，渔民们正收网归来，孩童在沙滩上追逐嬉戏。

　　"这就是...星辰陨落之地？"林青儿难以置信地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武铮胸口的剑魂灼热发烫，他指向村子最东边一座半悬在海面上的木屋："在那里...剑心的气息。"

　　当他们走近那座木屋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坐在门廊下补渔网。她赤着脚，皮肤被阳光晒成小麦色，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星辰般的银蓝色。

　　少女抬头看见五人，手中梭子"啪"地掉在地上。她的目光直接锁定武铮："你们...终于来了..."

　　"你认识我们？"王永年眯起眼睛，眉心黑纹微微发亮。

　　少女——九儿——站起身，海风突然变得剧烈，吹得她粗布衣裙猎猎作响："我梦见你们很多次了...摇光剑的碎片持有者..."

　　严正卿上前一步："你就是剑心？"

　　九儿却后退到门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是...但我不回去！"她声音突然拔高，"那黑暗太可怕了...它会吞噬一切！"

　　武铮试图安抚她："我们理解你的恐惧，但只有完整的摇光剑才能消灭血魔..."

　　"消灭？"九儿冷笑，"你们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她指向王永年，"它就在你们中间！"

　　话音刚落，王永年突然抱头跪地，发出非人的惨叫。他眉心黑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蠕动。

　　"不好！"严正卿大喝，"血魔被刺激醒了！"

　　王永年——不，现在应该说是血魔——缓缓站起，双眼已变成纯粹的血色。他歪头打量着九儿，露出狰狞笑容："小剑灵...躲了三百年...还是被找到了..."

　　九儿脸色煞白，转身就要跳海逃走。血魔一挥手，一道血雷劈在她前方，炸得木屑纷飞："想逃？"

　　武铮拔剑上前，星辰剑气直取血魔咽喉。血魔不躲不闪，任由剑气穿透脖子——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黑雾涌动。

　　"没用的..."血魔讥讽道，"这小子身体已被我彻底占据...杀我就是杀他..."

　　林青儿趁机绕到侧面，想拉走九儿。血魔却仿佛背后长眼，反手一道血雷劈来。严正卿及时施展无相剑诀格挡，却被余波震飞数丈。

　　"游戏结束。"血魔突然出现在武铮面前，魔化的手掌直接穿透他胸膛，"先解决最麻烦的..."

　　武铮瞪大眼睛，鲜血从嘴角溢出。他试图召唤剑魂，却发现力量正在飞速流失。血魔凑到他耳边低语："知道为什么特别针对你吗？玄冥子...我的老朋友..."

　　九儿见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整片海域突然沸腾。血魔似乎被这力量震慑，抽出手掌抓起九儿，化作血光遁向远处海面。

　　"武兄！"严正卿扶住摇摇欲坠的武铮，后者胸前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林青儿手忙脚乱地取出疗伤药，却被武铮拦住："追...他往陨星坑去了..."他艰难地指向海平面上一处隐约可见的黑点，"那里是...剑的诞生地..."

　　王永年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眉心黑纹闪烁不定。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牙缝中挤出："快...杀了我...趁我还能...干扰他..."

　　严正卿沉声道："不，我们一起解决这事。"他转向林青儿，"你留下照顾武兄，我去追..."

　　"不！"武铮突然抓住严正卿的手腕，"五人...缺一不可..."他胸口伤口竟开始泛起星光，"剑魂说...带我一起去..."

　　海面下，一道星光铺就的路缓缓浮现，直通远方黑点。

　　陨星坑从海面上看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岛，实则水下别有洞天。

　　星光之路引导四人潜入海底，穿过一道隐蔽的裂隙后，竟进入一个巨大的空气泡内。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穹顶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中央矗立着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碑，上面刻满星辰图案。

　　血魔站在碑前，单手掐着九儿的脖子。见四人追来，他狞笑道："来得正好...见证摇光剑真正的诞生吧！"

　　他强行抓着九儿的手按在碑上。水晶碑顿时光芒大盛，显现出远古记忆——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坠入东海。陨石核心处，一块奇异金属吸收星辰之力渐渐成形...千年后，修士们发现这块"星髓铁"，将其铸成摇光剑...但因不知剑中早已孕育出灵智，强行施加封印...

　　"看到了吗？"血魔狂笑，"你们所谓的'神器'，不过是囚禁剑灵的牢笼！"

　　九儿泪流满面："它说得对...我本该自由..."

　　武铮挣扎着站起身，胸口星光越来越盛："不...剑灵诞生本为守护...血魔才是扭曲一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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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魔脸色骤变："闭嘴！"它一把将九儿甩向水晶碑，后者撞上碑面发出痛苦呻吟，"既然不肯归位，那就永远消失吧！"

　　它双手凝聚出恐怖的血雷，直劈水晶碑。一旦碑毁，剑心灵体也将消散。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同时冲出——严正卿施展无相剑诀正面硬抗血雷；王永年则从背后死死抱住血魔，全身血纹逆向流动。

　　"快...动手..."王永年七窍流血，却露出决绝的笑容，"用我的血...连接剑阵..."

　　林青儿立刻会意，将剑尖插入地面。武铮也强忍剧痛，释放出体内剑魂。六块碎片的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残缺的星图。

　　只差剑心。

　　九儿蜷缩在水晶碑前，恐惧地望着这场争斗。

　　武铮跪倒在地，意识开始模糊。在生死边缘，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眉间多了一颗痣。

　　"玄冥子..."武铮在意识中说道。

　　前世的身影点头："我们本是一体...你抗拒我，才让剑魂不全..."

　　"可你入魔了..."

　　"是被蛊惑..."玄冥子叹息，"但我最后的清醒，将剑魂送入轮回...就是为了今日..."

　　武铮恍然大悟："所以你才选择转世为我..."

　　"接受我...我们..."玄冥子伸出手，"只有完整的灵魂...才能驾驭完整的剑魂..."

　　现实世界中，武铮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星光流转。他胸前的伤口完全愈合，一道比之前纯粹数倍的剑光冲天而起。

　　血魔见状大惊："不可能！"它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王永年的束缚。

　　与此同时，林青儿也在面对自己的心魔。她看着瑟瑟发抖的九儿，仿佛看到三百年前无助的自己。

　　"九儿..."她轻声道，"恐惧不可耻...但被恐惧支配才是..."

　　她伸出手，剑尖发出柔和光芒："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九儿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恐惧渐渐化为决然。

　　"现在！"严正卿大喝一声，全身绽放金光——他施展了完整的舍身诀，元神开始燃烧。

　　王永年同时逆转全身血雷纹，化作一道血色桥梁，连接六块碎片与九儿。

　　"不！"血魔发出不甘的咆哮，却无法阻止九儿站起身，走向那片光芒。

　　"我明白了..."九儿轻声道，"我诞生的意义..."

　　她踏入光阵中央，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点。六块碎片自动飞向她，在空中重组出完整的摇光剑形。九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微笑着融入剑心位置。

　　"七星封魔，剑阵归一！"

　　七道星光从天而降，穿透海水照在剑阵上。完整的摇光剑终于重现世间——剑身透明如水晶，内有一条星河流动，剑柄七颗宝石排列成北斗形状。

　　血魔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被剑光彻底笼罩。它的魔气被一丝丝抽离王永年身体，吸入剑中那颗红色宝石内。

　　"封印...不是消灭..."严正卿虚弱地解释，"将它重新封回剑中...才是正道..."

　　当最后一丝魔气被吸收，摇光剑缓缓落下，插入水晶碑前的石台。海窟恢复平静，只有剑身偶尔闪过的红光提醒着内部封印的邪恶。

　　王永年瘫倒在地，眉心黑纹终于消失。他虚弱地看向严正卿："你...怎么样？"

　　严正卿的元神已接近透明，却露出释然的笑容："舍身诀...名副其实..."

　　就在他即将消散时，摇光剑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他笼罩。一个虚幻的身影从剑中浮现——紫阳真人。

　　"严施主，还有最后一步..."紫阳柔声道，"剑需剑灵镇守...否则封印难长..."

　　武铮立刻明白过来："需要有人自愿成为剑灵？"

　　紫阳点头："永生永世...与剑同存..."

　　众人沉默。这比死亡更加残酷——永恒的孤独。

　　"我来。"武铮上前一步。

　　"不行！"林青儿拉住他，"你是剑魂宿主，若入剑中..."

　　"正因如此，我最合适。"武铮微笑，"剑魂本就是摇光剑一部分...况且..."他看向其他人，"你们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转向紫阳："该怎么做？"

　　紫阳的残魂指引他将手放在剑柄上："心意已决？"

　　武铮坚定地点头。剑身顿时光芒大盛，他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点，融入剑中。

　　"等等！"林青儿突然冲上前，将剑尖贴在剑身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她看向紫阳，"剑灵可以不止一个，对吗？"

　　紫阳愕然，随即微笑："痴儿...也罢..."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林青儿也开始灵体化。严正卿和王永年对视一眼，同时上前。

　　"五人同来，当五人同归。"严正卿将青铜碎片按在剑格上。

　　王永年则大笑着将血雷纹之力注入剑身："血魔老儿，没想到吧？我们陪你到永远！"

　　紫阳的残魂叹息着，也化作金光融入剑中。

　　摇光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整个海底星窟，继而穿透海水，直冲云霄。东海之上，北斗七星同时大亮，尤其是摇光星，璀璨如日月。

　　三年后，东海渔村。

　　九儿——现在她只是个普通少女了——坐在当初的木屋前，望着平静的海面。一个老渔民走过来，递给她一条新鲜的鱼："九丫头，又发呆呢？"

　　九儿笑笑，指向海面下若隐若现的蓝光："李叔，你看...剑今天也很安静呢。"

　　老渔民眯眼看了看："是啊，自从那事儿之后，渔获都多了..."他压低声音，"听说京城的天机阁立了块碑，纪念那五位仙人？"

　　九儿点头，目光深远："他们不是仙人...只是选择了责任..."

　　海底星窟中，摇光剑静静悬浮，剑身内偶尔闪过五道不同色彩的光晕。在无人知晓的深处，五个灵魂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守护着这片他们挚爱的人间。

　　海底星窟中，摇光剑静静悬浮。

　　王永年站在水晶碑前，凝视着剑身内流转的五色光晕。三年来，这已成为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今日却有什么不同——他的眉心微微发烫，那道早已消失的黑纹似乎在皮下跳动。

　　"错觉吗？"他摸了摸额头。

　　"永年哥哥！"星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赤着脚跑进洞窟，银蓝色眼眸在幽光下格外明亮，"村里的渔船回来了，带了好多鲷鱼！"

　　王永年转身微笑，目光却不经意落在星儿挽起袖子的手腕上——那里本该有一道剑痕，七星图案中缺失的两颗。但此刻，她手腕光洁如初。

　　"怎么了？"星儿歪头问道。

　　"没什么。"王永年移开视线，胸口却绷紧了一分。

　　与此同时，渔村东边的悬崖上，武铮正盘膝而坐。晨光中，他闭目感应着海底的摇光剑。自从成为剑灵一部分，他就能随时感知剑的状态。但今日，这种联系出现了微妙的滞涩感。

　　"奇怪..."他睁开眼，望向平静的海面。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太阳穴——闪回的画面中，他看见自己的手穿透了林青儿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襟。

　　"这是...什么？"武铮按住额头。这段记忆不属于他，至少不属于这个"完美"世界里的他。

　　村口，九儿正在帮渔民修补渔网。她手指灵巧地穿梭，耳朵却捕捉着村民们的闲谈。

　　"自从仙人封印了妖魔，咱们渔获翻了三倍不止！"老李头乐呵呵地说。

　　"是啊，那天海底冒出的金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年轻渔夫附和道。

　　九儿突然停下动作："你们记得那妖魔长什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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