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剑南诡事

　　剑南府的官道蜿蜒曲折，两侧古木参天，茂密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正午的阳光。王永年勒住马缰，战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前蹄轻刨地面。他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官道两侧幽暗的密林——那里明明空无一人，却总让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有人盯着我们。"他低声道，右眼的星图无声运转，蓝金色的纹路在瞳孔深处闪烁。

　　孙先的手已经按在了斩岳剑上，剑鞘中的银龙纹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威胁。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不是外神的气息……但也不像普通人。"

　　阿史那燕的铜镜箭悄然滑入掌心，箭簇上的碎片映照出周围的景象——树影间，几道模糊的人形轮廓一闪而逝，速度快得几乎不似凡人。那些身影并非隐匿于阴影，而是仿佛与林木融为一体，若非铜镜箭能折射虚实，几乎无法察觉。

　　"跟了一路了。"她冷声道，手指轻轻摩挲箭羽，"要不要揪出来？"

　　向宁的竹简无声展开，墨迹自动勾勒出一行字：「非妖非鬼，似人非人。」他的指尖轻触竹简，眉头紧锁："这些人的气息……古老而隐晦，不似当世修士。"

　　九儿的紫晶通神印微微闪烁，银发间的紫焰如灵蛇般游动："他们身上没有外神的污染，但有一种古老的血脉波动……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传承。"

　　众人不再言语，默契地放缓马速，装作未曾察觉异样，继续沿着官道前行。然而，那股被监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王永年左眼的沙漏微微倾斜，金沙流动的速度比平日慢了几分——时间似乎在这片密林中变得粘稠。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发现林间的鸟雀异常安静，甚至连虫鸣都消失无踪，整片森林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陷入诡异的沉寂。

　　"他们在试探我们。"孙先传音入密，斩岳剑的龙纹微微震颤，"若是寻常修士，恐怕早就被他们无声无息地拿下了。"

　　阿史那燕的铜镜箭再次映照，这次她刻意调整角度，让箭簇的碎片折射出更清晰的影像——树梢上，一道人影如猿猴般轻盈掠过，身形几乎与枝叶融为一体，若非刻意观察，根本无法察觉。那人身着暗青色短打，脖颈处隐约可见一道奇特的纹路，形似振翅的虫豸。

　　"不是隐匿术法。"九儿低声道，"他们的身体……似乎能适应环境，如同变色龙一般。"

　　向宁的竹简再次展开，新的文字浮现：「南荒有遗族，善匿形，体如金石，可融于万物。」

　　"南荒遗族？"孙先皱眉，"难道是传说中的芈氏？"

　　王永年微微颔首："若真是芈氏，那他们出现在剑南府，恐怕不是巧合。"

　　众人行至一处岔路，官道在此分作两条，一条直通锦州城，另一条则蜿蜒深入山林。王永年忽然调转马头，朝着山林小路而去。

　　"引他们出来。"他低声道。

　　孙先会意，斩岳剑的剑鞘微微开启一线，银龙纹的光芒内敛，却蓄势待发。阿史那燕的铜镜箭悄然调整角度，箭簇的碎片如同无数只眼睛，监视着四周的动静。九儿的通神印紫光流转，随时准备锁定目标。

　　山林小径越走越窄，两侧的树木愈发密集，几乎遮蔽了天空。阴影笼罩下，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几乎化为实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贴在背后，冰冷而贪婪。

　　忽然，一片枯叶无声飘落，在即将触地的瞬间——

　　"唰！"

　　一道身影从树冠间疾射而下，直扑向宁！

　　孙先的斩岳剑骤然出鞘，银龙咆哮，剑光如电，横斩向那道身影。然而，那人在半空中竟诡异地扭转身体，如游鱼般避开剑锋，足尖在树干上一点，再度隐入阴影。

　　"好快！"阿史那燕瞳孔微缩，铜镜箭瞬间离弦，箭簇碎片在空中折射出数道虚影，封锁了那人所有退路。

　　"砰！"

　　箭矢钉入树干，那人却已不见踪影。

　　九儿的通神印猛然大亮，紫光如网般撒开："不止一个！"

　　刹那间，林间阴影蠕动，十余道身影同时显现，他们身着统一的暗青色劲装，脖颈处皆纹着虫豸图腾，眼神冰冷如铁。

　　为首之人缓步走出，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双眼漆黑如墨，毫无眼白。他微微抬手，其余人立刻静止，如同雕塑。

　　"诸位，不必紧张。"他的声音沙哑，语调却异常平和，"我们只是奉命……观察。"

　　王永年右眼的星图急速运转，分析着对方的能量构成："你们是芈氏？"

　　那人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近乎僵硬的微笑："正是。芈氏·青蠊，奉族长之命，迎接诸位入城。"

　　"迎接？"孙先冷笑，"一路尾随，暗中窥视，这就是芈氏的待客之道？"

　　青蠊的笑意不减："剑南府近日……不太平。我们只是确保，诸位不会误入歧途。"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王永年的左眼上，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尤其是……这位拥有时之砂的先生。"

　　王永年心头一凛——对方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能力！

　　短暂的僵持后，芈氏众人无声退去，如同融化的阴影，消散在密林深处。

　　阿史那燕的铜镜箭收回，箭簇上的碎片却残留着一丝青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她皱眉甩手，将那缕能量震散："这些人……不简单。"

　　向宁的竹简上，墨迹扭曲变形，最终定格为一行血字：「芈氏炼体，血肉如铁，蛊毒蚀魂。」

　　九儿的通神印紫光未散："他们身上有蛊虫的气息……那些纹路不是装饰，而是活着的蛊。"

　　孙先收剑入鞘，眼中寒意未消："看来，锦州城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

　　王永年望向远处的锦州城轮廓，左眼的沙漏中，金沙缓缓流动，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走吧。"他低声道，"既然芈氏已经‘邀请’我们了……那便去看看，这座城，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众人不再停留，策马直奔锦州城门。然而，越是靠近城池，那股被监视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仿佛整座城，都成了芈氏的眼睛。

　　锦州城的城门大开，守城的兵卒站得笔直，目光却呆滞如木偶。他们机械地检查着来往行人的路引，动作精准却毫无生气，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王永年注意到，这些士卒的脖颈处都有一道细小的青痕，像是被某种虫豸咬过，又像是皮下埋着一条沉睡的蛊虫。

　　"蛊毒。"王永年右眼的星图微微运转，蓝金纹路在瞳孔深处闪烁，"这些人被控制了。"

　　孙先不动声色地按着斩岳剑，剑鞘中的银龙纹微微发烫："看来芈氏的手段比我们想的更隐蔽。"

　　阿史那燕的铜镜箭悄然滑入袖中，箭簇碎片映照出守城士卒的虚影——他们的影子比常人淡薄许多，仿佛魂魄被抽走了一部分。

　　向宁的竹简无声展开，墨迹自动勾勒：「蛊毒蚀魂，肉身如儡。」

　　九儿的紫晶通神印微微发亮："不是完全控制，而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的意识还在，只是被压制了。"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保持沉默，随着人流缓缓入城。

　　锦州城内，街市繁华，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往来如织。表面上，这座城与寻常州府并无二致，可细看之下，处处透着诡异。

　　茶楼里，说书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剑南风物，可他的眼神空洞，嘴角的笑容像是被强行扯出来的；酒肆中，食客们推杯换盏，可他们的笑声整齐划一，仿佛排练过千百遍；甚至连街边玩耍的孩童，动作都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协调，像是被某种力量规范着。

　　"整座城……都像是被上了发条的傀儡戏。"阿史那燕低声道，铜镜箭的碎片映照出街景的虚影——那些看似热闹的人群，影子却如薄雾般摇曳不定。

　　王永年左眼的沙漏微微倾斜，金沙流动的速度比平日慢了几分："芈氏不可能控制全城近十万人口，他们只是影响了关键节点——官吏、商贾、地头蛇……再由这些人去规范普通百姓的行为。"

　　孙先冷笑："倒是聪明，省时省力。"

　　向宁的竹简上浮现新的文字：「以点控面，潜移默化。」

　　众人寻了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客栈落脚。店小二热情洋溢地迎上来，可他的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几位客官打哪儿来？"小二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在背诵台词。

　　"关西。"孙先随口答道，目光扫过客栈大堂——食客们看似热闹，可交谈声总在某个节点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规则限制着。

　　"关西好啊！"小二的笑容更灿烂了，可眼神依旧空洞，"咱们锦州近日正筹备秋市，几位若是行商，可赶巧了！"

　　王永年右眼的星图微微闪烁，捕捉到小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痕——和城门士卒如出一辙。

　　安顿下来后，众人分头打探消息。阿史那燕去了茶楼，九儿混入市集，向宁则装作书生去了书院。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旁敲侧击，得到的回答都像是排练好的——秋市将至、知府勤政、百姓安乐……没有半分异常。

　　傍晚时分，众人回到客栈，交换情报。

　　"全是废话。"阿史那燕冷笑，"我问茶博士最近可有新鲜事，他给我背了一通锦州志里的风物记载。"

　　九儿的通神印紫光流转："市集上的商贩也一样，问什么都答得滴水不漏，像是被人下了禁言咒。"

　　向宁的竹简展开，墨迹扭曲：「书院学子诵读的经义中，夹杂着奇怪的音节，似是某种催眠的咒文。」

　　孙先握紧斩岳剑："看来芈氏把这座城变成了一座精致的牢笼。"

　　王永年沉吟片刻："他们人数有限，不可能时刻监视所有人，所以用了更隐蔽的手段——潜移默化的规范，让百姓自己约束自己。"

　　正说着，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衙役停在客栈门前，为首的捕头拱手高声道："奉知府大人之命，请关西来的几位贵客过府一叙！"

　　众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芈氏果然察觉了他们的存在。

　　知府衙门张灯结彩，宴席设在后花园的水榭中。知府周大人亲自迎出来，笑容满面，可他的眼神和城门士卒一样空洞，脖颈处的青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几位远道而来，本官有失远迎！"知府的声音洪亮，却像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快请入席！"

　　水榭中早已摆好宴席，山珍海味琳琅满目。可诡异的是，除了知府和几名作陪的官吏外，席间还坐着一位从未见过的灰袍老者。老者面容枯瘦，十指如钩，脖颈处的虫豸图腾清晰可见——正是芈氏族人。

　　"这位是芈先生，本官的挚友。"知府介绍道，语调平淡。

　　灰袍老者芈福微微颔首，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众人："久闻关西豪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孙先冷笑："芈氏久居南荒，何时成了知府大人的‘挚友’？"

　　芈福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我芈氏虽隐世多年，却也关心苍生福祉。"

　　王永年右眼的星图悄然运转，发现水榭四周埋伏着数名气息隐蔽的高手——全是芈氏炼体修士。

　　酒过三巡，知府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小心翼翼地展开："诸位，这是今早刚到的朝廷檄文。"

　　绢帛上赫然盖着皇帝玉玺，内容简洁明了——新皇李堃以皇室青鸟传檄天下，命各地州府无条件配合孙先等人的行动，违者以谋逆论处！

　　芈福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原来几位是钦差，失敬失敬。"

　　孙先眯起眼睛："芈先生似乎不太高兴？"

　　芈福干笑两声："岂敢岂敢。只是剑南偏远，民生多艰，恐怕帮不上诸位什么忙。"

　　王永年注意到，知府和几名官吏在看到檄文后，眼神有瞬间的挣扎，脖颈处的青痕剧烈蠕动，仿佛体内的蛊虫受到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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