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杀威大会
推荐阅读:
夏若雪叶辰孙怡
都市狂枭
美女总裁爱上小保安:绝世高手
桃源绝世医神
状元郎
离婚后她惊艳了世界
权贵巅峰:我居然是世家子弟
重生到七零,我娶了个古代媳妇
回到过去做财阀
八零日常:小辣椒一人干翻全村!
最新网址:http://www.bixia5.cc
腊月的寒风如同无数把钝刀,刮过卧牛山中学光秃秃的操场,卷起枯叶与尘土,打着旋儿撞击在紧闭的窗户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高三教室的窗户被厚重的墨绿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铅灰色的天光,也隔绝了最后一丝流动的空气。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每一张年轻的脸都映照得失去了血色,连同课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参考书,都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白。空气粘稠得几乎凝固,混杂着劣质粉笔灰、旧书纸张的霉味,还有一种无声蔓延的恐惧。孙丽走进教室时,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刺耳,像冰锥一下下凿在紧绷的神经上。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深灰色、剪裁精良的西装套裙,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闪着冷光的珍珠胸针,一丝不苟的发髻挽在脑后,露出光洁却过分严肃的额头。她取代了王海峰的位置,站上讲台,目光如同探照灯,缓慢而锐利地扫过台下每一张脸。那目光里没有丝毫属于教师的温度,只有审视、怀疑,以及一种即将行刑般的冷酷。
“啪!”
她将厚厚一叠卷宗猛地拍在讲台上,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炸开,惊得前排几个胆小的女生身体一颤。
“肃静!”孙丽的声音拔得很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尖利,刺破压抑的空气,“今天的年级大会,没有表扬,没有鼓励!只有整顿!只有肃清!”她双手撑在讲台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针。
“有人!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她猛地提高音量,手指几乎戳到前排学生的鼻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写匿名信!造谣生事!污蔑呕心沥血、为你们前途奔波的校领导!污蔑兢兢业业、燃烧自己照亮你们的老师!”每一个罪名,都被她掷地有声地抛出,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激起无形的震荡波。“这是道德沦丧!这是品质败坏!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行径!”
她停顿下来,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全场,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坐在中排的李小花,只觉得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想低下头,却惊恐地发现脖颈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审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胸而出。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校服下的脊背,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里,钝痛传来,才让她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不至于瘫软下去。她用力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稍稍稳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呜咽。
“别以为匿名就万事大吉了!”孙丽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笔迹!动机!蛛丝马迹!只要做过,就别想藏得严严实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粉笔盒都跳了一下,“我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谁写的?自己站出来!坦白!承认错误!念在年少无知,学校或许还能从宽处理!给一条改过自新的路走!”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后,最终牢牢地、毫不掩饰地锁定了李小花。那目光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冰冷和逼迫自首的威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李小花感到周遭的空气被瞬间抽空,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心脏失控的狂跳。孙丽的目光像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烫在她的脸上,灼烧着她的皮肤和意志。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双眼睛一寸寸地剥离、审视、鞭挞。额角的冷汗汇成小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颌处凝聚成冰冷的水珠,砸在膝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因恐惧而微微打颤的咯咯声。
就在李小花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溃、就要在巨大的压力下脱口而出或者直接晕厥过去时,教室后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王海峰背着手,悄无声息地踱了进来。他同样穿着深色的干部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看孙丽,也没有看讲台,那双细长而锐利的眼睛,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匕首,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直直地、毫不偏移地钉在了李小花的后背上!
如果说孙丽的目光是烧红的烙铁,是公开的审判,那么王海峰这无声的、阴鸷的凝视,就是来自深渊的寒冰,是毒蛇的窥伺,带着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声的威胁。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地、冷酷地观察着猎物濒临崩溃前的每一丝挣扎。他沿着教室中间的过道,不紧不慢地走着,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但那每一步,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敲在李小花的神经末梢上。他的影子被日光灯拉得很长,扭曲地覆盖过来,将李小花完全笼罩在冰冷和黑暗之中。
前有孙丽厉鬼般的逼视,后有王海峰毒蛇般的凝视。李小花感觉自己被夹在了两块巨大的、冰冷的磨盘中间,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意志的堤坝在洪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她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属于自己恐惧的味道。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压力即将达到顶点、李小花绷紧的弦眼看就要彻底崩断的刹那——
教室后排,靠近取暖用炭火盆的位置,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拖拽椅子的噪音!
“吱嘎——!”
这声音如同在绷紧的鼓面上狠狠划了一刀,瞬间撕裂了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空气!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孙丽那灼人的逼视和王海峰那阴冷的窥探,都下意识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吸引了过去。
是夏侯北。
他像是被教室里这沉闷污浊的空气彻底激怒了,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打破这令人作呕的压抑。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蛮横。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破露出线头的旧军棉袄,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阵冷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深不见底的冷漠。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像压抑着风暴的夜空。
在全场愕然、死寂的注视下,他旁若无人地抬起穿着破旧胶鞋的脚,一步,一步,迈过邻座同学伸出的腿,径直朝着讲台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重,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敲在人心上。他走过李小花身边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她汗湿冰冷的额发,带来一丝短暂而冰冷的清醒。
他的目标,不是讲台,而是讲台旁边那个用来给老师们取暖的、半旧的搪瓷炭火盆。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红亮的炭块跳跃着,散发出橘红色的光和灼人的热气,映得盆壁上斑驳的搪瓷脱落痕迹愈发清晰。跳跃的火光,也映亮了夏侯北棱角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孙丽和王海峰都被夏侯北这突如其来的、完全无视纪律和氛围的举动惊住了。孙丽张着嘴,斥责的话卡在喉咙里。王海峰则眯起了眼睛,停下了脚步,目光阴沉地审视着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刺头,揣测着他的意图。
只见夏侯北在炭火盆前站定,微微垂下眼睑,看着盆中跳跃的火焰。火光在他黝黑粗糙的脸庞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然后,他抬起那只骨节粗大、布满冻疮和老茧的右手,伸进了他那件破旧军棉袄鼓鼓囊囊的内兜里。
在全场屏息凝神、落针可闻的注视下,他的手从内兜里掏了出来。
掌心里,赫然是一个被揉捏得不成样子、皱巴巴的纸团!纸团边缘粗糙,显然是被暴力撕扯下来的,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被汗水和污渍浸染的笔迹轮廓。
李小花的心,在看清那个纸团轮廓的瞬间,骤然停止了跳动!那形状,那大小……她太熟悉了!那是她熬了多少个夜晚,在怎样恐惧的煎熬下,一笔一划写下的举报信!是她拼尽全力才投进校长信箱的绝望呐喊!它怎么会……怎么会到了夏侯北的手里?巨大的震惊和不解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几乎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她甚至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孙丽和王海峰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纸团,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孙丽也看清了那个纸团!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脸上因惊怒而涨得通红,尖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夏侯北!你想干什么?!放下!立刻放下!否则……”她的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失控而颤抖着指向他。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
夏侯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那歇斯底里的尖叫。他那只布满冻疮的手,异常稳定地悬停在炭火盆上方。跳跃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他粗糙的手背皮肤,映得他手背上几道新旧的伤痕格外刺眼。
然后,在孙丽惊怒的尖叫达到顶点、在王海峰阴鸷的注视下、在李小花的绝望和全班同学的屏息中——
他的手指,异常稳定地松开了。
那个皱巴巴、承载着无数秘密和控诉的纸团,如同一片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枯叶,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直直地坠向那盆熊熊燃烧的火焰!
“不——!”李小花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撕裂般的尖叫。
纸团接触红亮炭火的瞬间!
“噗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闷响!紧接着,一团明亮得刺眼的橘红色火焰猛地腾空而起!火舌如同贪婪的巨兽,瞬间将那个纸团彻底吞噬、包裹!纸张在烈焰中痛苦地卷曲、焦黑、碎裂,边缘迅速化作飞舞的、带着火星的黑色灰烬!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劣质纸张燃烧的气味,猛地弥漫开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火光骤然亮起,将夏侯北那张冷漠而棱角分明的脸映照得如同岩石雕刻,一半是跳跃的光明,一半是深沉的阴影。他站在那升腾的火焰前,身影被火光拉扯得异常高大,像一尊沉默的、浴火的石像。
整个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纸张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那声音,像鞭子抽打着空气,也抽打着某些人的神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烧干净了,”夏侯北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火焰的噼啪声,也盖过了孙丽之前所有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不就没事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没有任何反问,没有任何挑衅,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陈述。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目光依旧垂落在炭火盆里那跳跃的、即将吞噬殆尽的火焰上。
孙丽的脸,由涨红瞬间转为死灰般的惨白,嘴唇哆嗦着,伸出的手指也僵在了半空中,像一截枯槁的树枝。“你…你…你……”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羞辱和愤怒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精心梳理的发髻似乎都散乱了几分。
王海峰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他死死地盯着夏侯北的背影,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芒,仿佛在衡量着如何将这个屡次挑衅权威的刺头彻底碾碎。
李小花怔怔地看着炭火盆里那迅速化为灰烬、只剩下零星火星的纸团残骸。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垮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是痛惜?是茫然?还是一种……奇异的解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纸团,连同她写下的那些字句,那些血泪的控诉,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夏侯北那句“烧干净了,不就没事了?”像冰冷的铁锤,敲打在她混乱的心上。难道…难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徒劳?只是引火烧身?她的肩膀不再颤抖,但眼神却彻底空了,只剩下炭火盆里那一点点熄灭的余烬。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从教室后门未关严的缝隙里灌了进来!
“呼——!”
风势强劲,带着外面凛冽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教室。讲台上的试卷被吹得哗啦作响,墨绿色的厚重窗帘也被掀起一角,露出了外面阴沉的天色。那风,更是精准地扑向了讲台旁的炭火盆!
盆里那些刚刚燃烧殆尽、还带着余温的、最轻最细碎的黑色纸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风猛地卷起!
无数片黑色的、带着火星余温的灰烬,如同无数只骤然惊醒的黑色蝴蝶,又像是无声控诉的精灵,挣脱了火焰的束缚,在教室里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来!它们掠过孙丽僵硬的、死灰般的脸,掠过王海峰阴鸷毒蛇般的眼神,掠过李小花空洞茫然的脸庞,掠过台下每一张或震惊、或恐惧、或茫然、或隐晦地闪动着异样光芒的面孔……
最终,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一小群黑色的“精灵”,在穿堂风的裹挟下,飘飘荡荡,越过了讲台,越过了窗户,从窗帘被掀起的那道缝隙里,轻盈地飞了出去!
寒风立刻将它们卷得更高、更远。
它们在空中盘旋、飞舞,在铅灰色的、压抑的天幕背景下,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倔强。然后,其中最大的一片,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飘飘悠悠,不偏不倚地,轻轻粘附在了窗外高高耸立的旗杆顶端,那面在寒风中依旧猎猎作响的、鲜艳的五星红旗上!
那一点小小的黑色灰烬,粘在鲜红的旗帜上,像一块突兀的伤疤,又像一颗沉默的黑色星辰。它就在那里,在寒风中微微颤动,无声地俯视着整个死寂的校园。
教室里,落针可闻。
孙丽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死死盯着窗外旗杆上那点刺眼的黑色,胸脯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王海峰的眼神阴冷到了极点,他缓缓收回钉在夏侯北身上的目光,转而投向窗外,投向那面旗帜上的黑点,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夏侯北已经转过了身,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懒得再看那火盆一眼。他迈开脚步,穿过死寂的教室,走向自己后排的座位。破旧的胶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当他走过李小花身边时,脚步似乎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他便像一座移动的、沉默的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重重地坐下,发出椅子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靠向冰冷的椅背,微微闭上了眼睛。眼睑之下,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方才映照出的那一点粘在国旗上的黑色灰烬,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他粗糙的手指,在课桌底下无人看见的地方,无意识地捻动着——那里,军棉袄内衬深处,另一个更小、更硬、被油布层层包裹的硬物轮廓,隔着粗糙的布料,清晰地抵着他的指尖。那是真正的火种,冰冷、坚硬、沉重,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秘密力量。
教室前方,赵建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边的阴影里。他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目光越过混乱的讲台,越过孙丽和王海峰僵硬的背影,越过惊魂未定的学生们,最终落在了窗外那面鲜艳的国旗上,落在了那一点微不足道却无比刺眼的黑色灰烬上。他看了很久,久到那支未点燃的烟在他指间几乎被捻碎。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门口,只留下一个比来时更加佝偻、却也更加决绝的瘦削背影,没入走廊的昏暗之中。那背影里,沉甸甸地压着某种东西,像冻土深处被唤醒的、沉默的根须。
喜欢沧桑之情
http://www.bixia5.cc/book/21955/41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bixia5.cc。笔下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bixia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