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临危受命

　　苏新工业园区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爱旭将车停在天辰科技苏新厂区门口时，才刚早上七点半。

　　“爱董事？欢迎欢迎！“厂区大门打开，一个圆脸中年男人小跑出来，工作牌上写着“副厂长马国明“。“接到总部电话说您要来，没想到这么早。“

　　爱旭握了握对方汗湿的手：“想看看早班情况。“

　　厂区比爱旭想象的要大得多，十几栋灰白色厂房整齐排列，中央是一座四层办公楼。但走近后，爱旭注意到围墙角落的油漆已经剥落，草坪上散落着各种杂物，与他想象中的高科技企业相去甚远。

　　“先看看废水处理站？“爱旭提议，那是报告中问题最严重的部分。

　　马厂长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个...设备正在检修，不如先看生产车间？“

　　“就现在。“爱旭的语气比自己预想的要强硬。

　　废水处理站位于厂区最西侧，是栋低矮的蓝色建筑。还没走近，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就扑面而来。爱旭捂住口鼻，看到处理站外墙有明显的渗漏痕迹，地面上的排水沟里流淌着浑浊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彩虹色光泽。

　　“不是说投入了30%预算更新设备吗？“爱旭指着生锈的管道。

　　马厂长额头渗出冷汗：“这个...新设备还在调试...“

　　污水处理站内部更是一片狼藉。沉淀池里的机械臂锈迹斑斑，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全灭，显然已经停用多时。爱旭蹲下身，用手机拍下设备铭牌——生产日期显示是八年前。

　　“日常运行记录呢？“爱旭问。

　　“在...在办公室...“

　　“现在就去拿。“

　　十分钟后，面对空空如也的文件柜，马厂长终于崩溃了：“爱董事，这不关我的事啊！总部拨的环保款只到了一小部分，连买新泵都不够...“

　　爱旭的胃沉了下去。他继续检查了危废仓库、废气处理设施和厂区排水口，每一处都比报告描述的更糟。在厂区东北角，他甚至发现了几十个非法掩埋的化学品桶，有些已经泄漏，周围寸草不生。

　　中午十二点零八分，爱旭站在厂区最高处，将拍摄的所有照片打包发给了程刚，附言：「情况比报告严重十倍，需立即处理。」

　　程刚的电话在三分钟后打来：“能短期整改到什么程度？“

　　爱旭望着远处冒着可疑白烟的烟囱：“至少一个月全面停工整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环保局下周就要来。你留在那里，我找人延迟检查时间。两周内，必须达到表面合规。“

　　“这不可能！那些渗入地下的污染物——“

　　“爱旭，“程刚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你知道如果这事曝光，天辰会怎样？股价崩盘，上万员工失业，云深二十多亿投资打水漂...包括你的独董位置。“

　　爱旭握紧手机，指节发白：“我需要全权授权。“

　　“已经通知厂里了，从现在起你代行厂长职权。“程刚顿了顿，“还有，别相信楚志明的人。“

　　挂断电话，爱旭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一直站在旁边的马厂长说：“召集所有部门主管，一小时后开会。另外，把近三年的环保拨款明细准备好。“

　　马副厂长面露难色：“有些主管今天休息...“

　　“打电话叫回来。“爱旭看了眼手表，“13:00，我要在会议室见到所有人，谁不到就开除。“

　　主管会议像一场噩梦。生产部推诿给采购部，采购部指责财务部克扣预算，财务部则暗示有高层授意“优先保障其他项目“。爱旭敲了敲桌子，嘈杂的会议室才安静下来。

　　“从现在起，三班倒抢修废水处理站。“他在白板上写下分工，“生产部抽调20名熟练工，采购部立即联系设备供应商，财务部...我要看到每一笔环保款的去向。“

　　“可是新设备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到货...“采购主管小声说。

　　爱旭想起刚才路过旧仓库时看到的闲置设备：“把三号厂房那套老式处理系统先修起来，至少让水看起来是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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