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坦白宽容

　　莫氏山庄别墅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上，二层欧式建筑被精心修剪的花园环绕。爱旭将车停在喷泉旁，看着莫父像凯旋的将军一样被护工搀扶下车，莫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爱旭母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儿子，你脸色很差。“

　　“妈，我没事。“爱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看见母亲眼中闪烁着担忧和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母亲低声说完，快步跟上莫父和莫云，留下爱旭站在原地，手心渗出冷汗。

　　别墅内，管家早已准备好了一切。莫父坐在客厅的主沙发上，脸色因兴奋而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莫云坐在他身边，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

　　“亲家，坐这儿。“莫父热情地招呼爱旭母亲，“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我出院，莫云有喜，得好好庆祝！“

　　管家适时地端上茶点和香槟，莫父却摆摆手：“香槟撤了，我孙子可闻不得酒精味。换果汁来！“

　　爱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盛放的玫瑰。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安妮的信息又来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像一块烧红的炭。

　　“爱旭，“莫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能帮我上楼拿件外套吗？我觉得有点冷。“

　　他转身，对上莫云平静得可怕的眼神，立刻明白这是她单独谈话的借口。点点头，他跟着莫云上了二楼。

　　主卧室门一关上，莫云的表情就垮了下来。她靠在梳妆台上，双手抱胸：“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从医院开始你就心不在焉。是不是...“她咬了咬嘴唇，“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当然不是！“爱旭急忙否认，走近几步又停在半途，“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安妮的事？“莫云锐利地问，看到爱旭瞬间僵硬的表情，她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每次从她办公室回来，你都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爱旭的喉咙发紧。他该否认的，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母亲埋怨和安妮不断发来的信息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和安妮...“他艰难地开口，“爱鹏回来了，纠结了一些高管准备夺权，现在局势不利安妮...“

　　莫云突然转身，眼中闪着泪光：“这些东西能比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子更重要？比你的血脉更重要？“她深吸一口气，“算了，我们娘俩过自己的，你去处理你的莺莺燕燕。什么时候把事情处理完了，你再回来。我会和父亲解释。“

　　“莫云，听我说完...“爱旭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躲开。

　　“没什么好说的。“莫云抓起一件开衫披上，“我只关心两件事：我父亲的身体，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随你便。“

　　她拉开门走出去，留下爱旭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又松开。镜中的他面色惨白，眼下是深深的阴影。手机又震动了，这次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董事会已经批准了三天后再次开会表决董事长的提议，爱旭务必要帮我。——安妮“

　　爱旭闭上眼睛。几个月前，安妮在酒店房间里哭泣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当时他承诺过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安妮当上了总裁后成了一个女强人，现在又恢复了之前最让人怜爱的样子。

　　楼下传来笑声，莫父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爱旭母亲掩嘴轻笑。爱旭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下楼。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面对。

　　客厅里，莫云已经恢复了笑容，正给父亲剥橘子。爱旭母亲坐在一旁织毛衣，看起来温馨和谐。只有爱旭知道，这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爱旭，来！“莫父热情地招手，“正说到给孩子取名的事。我觉得要是女孩就叫莫爱琳，男孩就叫莫爱华，把你们俩的姓都带上，怎么样？“

　　爱旭勉强笑了笑：“很好听。“他看了一眼莫云，后者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亲家，“爱旭母亲突然开口，“要不我就留在这儿照顾你们吧。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也热闹，莫云现在需要静养，您也需要人照顾。“

　　莫父眼睛一亮：“那再好不过了！就是劳烦亲家母了。“

　　“妈，这不合适...“爱旭刚开口，就被母亲打断。

　　“有什么不合适？“爱旭母亲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工作忙，莫云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留下来，你们也能轻松些。“

　　爱旭听出母亲话中有话。她分明是在给他创造空间去处理“那些事情“，同时又确保莫云得到照顾。这份体贴让他既感激又羞愧。

　　“我...我有事要和大家说。“爱旭突然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响亮。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一直假装他不存在的莫云。

　　他走到莫父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首先，我非常期待孩子的到来，这毋庸置疑。“他看了一眼莫云，“其次...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清楚，可能...“

　　客厅里一片死寂。爱旭母亲倒吸一口冷气，莫父皱起眉头，莫云则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

　　“什么情况？“莫父沉声问，“你们吵架了？“

　　“不是吵架。“爱旭深吸一口气，“是我...我有些过去的...人际关系没有处理好。莫云说得对，我应该先解决这些问题，再回来全心投入家庭。“

　　“人际关系？“莫父重复道，突然恍然大悟，“哦...那种'人际关系'。“他看了一眼女儿，又看看爱旭，“严重吗？“

　　爱旭没想到岳父会这么直接：“不算严重，但...需要时间处理。“

　　莫父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咳嗽不止，吓得莫云赶紧给他拍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莫父擦擦眼角：“年轻人啊...爱旭，你知道我确诊癌症后最大的感悟是什么吗？“

　　爱旭摇摇头。

　　“人生太短，纠结太多。“莫父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有个五厘米的肿瘤，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一至三年。知道我最想看到什么吗？“他看向莫云的小腹，“是我的小外孙或小外孙女平安出生，健康成长。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爱旭母亲突然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所有人。

　　“妈！“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爱旭母亲声音颤抖，“莫云怀孕了，你居然...“

　　“亲家母！“莫父出声制止，“消消气。爱旭肯坦白，说明他有心改正。我们给他个机会，嗯？“

　　爱旭母亲胸口剧烈起伏，最终长叹一声：“谢谢亲家的宽宏大量。要不，我就留在这儿照顾到小宝贝诞生吧。也算替这个不孝子赎罪。“

　　莫父笑着点头：“有劳亲家了。“他看向爱旭，“你呢？打算怎么处理你的...'人际关系'？“

　　爱旭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我会尽快解决。安妮.....，但有些历史遗留问题...“

　　“不用跟我细说。“莫父摆摆手，“只要记住，任何时候，家庭第一。现在，去处理你的事情吧。需要多久？“

　　“两周...最多一个月。“爱旭看了一眼莫云，后者依然不看他。

　　“好，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全新的你。“莫父拍拍手，“现在，谁来帮我看看出院医嘱？字太小了，我看不清。“

　　爱旭母亲立刻上前：“我来吧，亲家。“

　　爱旭站在原地，感到自己像个局外人。莫云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他心碎——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失望。

　　他转身上楼收拾行李，经过莫云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不确定她是否听见。卧室里，他机械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脑海中回放着母亲的话和安妮信息中的“务必要帮我“。

　　当他提着行李下楼时，发现莫云独自站在门廊处等他。

　　“一个月。“她说，声音平静，“处理好你的一切。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回来...“她摸了摸肚子，“我们会给你一次机会。“

　　爱旭想拥抱她，却只敢点点头：“我会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走出莫氏别墅的大门时，爱旭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站在窗前望着他，眼中是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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