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慈悲无善恶·终化为无形

　　雁门关的晨光洒在五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陆天青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他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

　　\"爹！\"陆云袖急忙扶住他。

　　\"不碍事。\"陆天青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泛黄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寒毒伤了肺经，调养些时日就好。\"

　　萧枕雪站在三步外，雪貂大氅在风中微微摆动。他盯着陆天青咳出的血迹，眉头微蹙：\"黑莲虽除，但脏腑受损非一日可愈。前方三十里有家回春堂，掌柜的曾受过玉霄宫恩惠。\"

　　陆云袖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那里原本的黑莲印记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阿依莎乖巧地搀扶着清虚道长。老道士在昨夜一战中伤了元气，走路还有些蹒跚。他忽然压低声音：\"陆姑娘，咱们被人盯上了。\"

　　陆云袖指尖轻颤，霜天剑在鞘中发出细微嗡鸣。她假装整理鬓发，余光扫过身后——山道转弯处的树丛中，确实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嵩山派的剑穗。\"萧枕雪头也不回，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左天行虽死，他的党羽还在。\"

　　陆天青神色一凛，低声道：\"改走鹰愁涧。\"

　　五人不动声色地拐上一条狭窄岔路。这条山涧小路崎岖难行，却可避开官道上可能的埋伏。涧水轰鸣，恰好掩盖了脚步声。

　　\"姐，你看！\"阿依莎突然指着崖壁。只见一道新鲜剑痕刻在岩石上，痕迹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陆云袖与萧枕雪对视一眼，同时按住兵器。就在这时，前方山道上传来打斗声！

　　转过一块巨石，只见十余名黑衣人在围攻三个江湖客。地上已经倒了四五具尸体，有黑衣人的，也有江湖客打扮的。被围在中间的三人背靠背而立，其中一名虬髯大汉手持熟铜棍，棍法刚猛，但左腿已经受伤流血。

　　\"是崆峒派的刘长老！\"清虚道长低呼。

　　陆云袖认出了那虬髯大汉——崆峒派执法长老刘振山，去年武林大会时曾来玉霄宫做客。此刻他身边两个年轻弟子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救人！\"陆天青沉声道。

　　话音未落，萧枕雪已经如鬼魅般掠出。寒髓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光，最外围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陆云袖几乎同时出手，霜天剑使出一招\"雪泥鸿爪\"，剑锋过处，三名黑衣人手腕齐断！

　　\"是玉霄宫的朋友！\"刘振山大喜，铜棍横扫逼退敌人，\"小心他们袖箭！\"

　　果然，剩余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抬手。只听\"咔咔\"机括声响，数十支短箭激射而来！

　　萧枕雪大氅一展，竟将大部分箭矢卷入其中。陆云袖剑光如幕，格开射向阿依莎的三支箭。清虚道长拂尘急旋，护住陆天青。

　　\"嵩山派的'流星赶月'！\"刘振山怒吼，\"果然是这帮杂碎！\"

　　黑衣人见暗器无功，转身就逃。萧枕雪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三点寒星，最后三人应声扑倒，后心各插着一枚冰棱。

　　\"留活口！\"陆天青急道。

　　可惜已经晚了。萧枕雪翻过一具尸体，扯下面巾——那人嘴角渗出黑血，已然服毒自尽。

　　\"死士。\"萧枕雪皱眉，\"嵩山派何时养了这等人物？\"

　　刘振山一瘸一拐地走来，抱拳道：\"多谢陆盟主、陆宫主相救！这些贼子半路伏击我们，口口声声说要为左掌门报仇。\"

　　陆天青神色凝重：\"刘长老为何来此？\"

　　\"说来话长。\"刘振山示意弟子处理伤口，\"三日前，嵩山派突然发出英雄帖，说左天行在雁门关发现魔教余孽，邀各派共诛之。我总觉得蹊跷，便带弟子先行查探，没想到......\"

　　\"英雄帖？\"清虚道长掐指一算，\"这么说，各派高手正在赶来？\"

　　众人脸色都变了。左天行虽死，但他的党羽显然还在活动。若各派高手齐聚，又被误导以为陆天青等人是魔教余孽......

　　\"必须尽快赶回玉霄宫。\"陆天青沉声道，\"玉霄宫有祖师留下的护山大阵，可暂保无虞。\"

　　刘振山点头：\"我崆峒派愿与陆盟主共进退！\"

　　阿依莎忽然轻呼一声，从一名黑衣人腰间摸出块铁牌。陆云袖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东缉事厂\"四个小字！

　　\"东厂！\"清虚道长倒吸凉气，\"果然有朝廷插手。\"

　　萧枕雪冷笑：\"好一招借刀杀人。先让武林自相残杀，再坐收渔利。\"

　　陆云袖握紧霜天剑，剑身传来温润触感。她望向父亲：\"我们得抢在各派前面澄清真相。\"

　　陆天青刚要说话，突然面色一变，猛地推开身旁的刘振山。\"小心！\"

　　\"嗖\"的一声，一支乌黑长箭从崖顶射来，正中陆天青肩头！

　　\"爹！\"陆云袖纵身接住踉跄的父亲。萧枕雪已经如鹞鹰般腾空而起，寒髓刃直取崖顶射手。

　　阿依莎迅速检查伤口，小脸煞白：\"箭上有毒！\"

　　清虚道长急忙取出武当解毒丹，但陆天青的嘴唇已经开始泛青。刘振山怒喝一声，带着弟子朝箭矢来处追去。

　　\"是'阎王帖'。\"陆天青气息微弱，\"西域奇毒...三个时辰内...\"

　　陆云袖急得眼眶发红：\"哪里有解药？\"

　　\"回春堂...\"陆天青勉强抬手，指向东南方向，\"找...白先生...\"

　　萧枕雪从崖顶跃下，手中提着个昏迷的灰衣人：\"不是嵩山派的，像是西域拜火教的人。\"

　　\"先救人！\"陆云袖背起父亲，\"阿依莎扶好道长，我们速去回春堂！\"

　　萧枕雪点头，寒髓刃在灰衣人颈间一划，了结了这暗箭伤人之辈。他快步走到陆云袖身边，低声道：\"我来背。\"

　　陆云袖摇头：\"你开路。\"

　　六人急速向东南方向行进。陆云袖能感觉到父亲的气息越来越弱，温热的血浸透了她的后背。霜天剑在鞘中不停轻颤，仿佛也在为主人焦急。

　　转过一道山梁，前方出现几间茅舍。檐下挂着\"回春堂\"的褪色招牌，门前晒着草药。一个白须老者正在整理药篓，见到众人，手中药铲\"当啷\"落地。

　　\"陆...陆盟主？\"

　　\"白先生，救命！\"陆云袖声音哽咽。

　　老者急忙引他们进屋。检查过伤口后，白先生面色凝重：\"确是'阎王帖'。此毒需用'七叶一枝花'作引，配合内力逼毒。\"

　　\"哪里有这味药？\"清虚道长急问。

　　\"三十里外的绝情谷...\"白先生苦笑，\"但那里是...\"

　　\"五毒教的地盘。\"萧枕雪冷冷接话，\"我去。\"

　　陆云袖按住他的手臂：\"太危险，我们同去。\"

　　\"不行！\"陆天青突然睁眼，一把抓住女儿手腕，\"绝情谷...有埋伏...\"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白先生脸色大变：\"五毒追魂笛！快闭气！\"

　　无数细小的黑影从窗缝缝隙涌入——竟是密密麻麻的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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