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顶多是个名词

　　卡乐挑眉一笑，金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整个人像一团暖阳，毫无防备地靠近：“谢谢，我也认得他，是你搭档。”

　　他看向郝友其，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真诚的欣赏，甚至还有点小得意。

　　郝友其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上的表带与手链，金属光泽在指缝间流转，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可就在这一刻，苗念却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温热，掌心柔软，像是一道电流穿过他冷静的神经。

　　“My boyfriend.”

　　她笑着开口，语调轻快，嘴角弯成一道月牙，眼里盛满毫不掩饰的骄傲，“帅吧？”

　　郝友其怔住，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唇角扬起的弧度干净又纯粹，仿佛全世界最好的事都发生在这一刻。

　　苗念却像是怕他反悔挽上他胳膊，“卡乐，你怎么在这？”

　　卡乐瞥见苗念的姿势，言语间带了几分戏谑。

　　“看来你把你搭档惹生气了？我们西里队每年都会来喀什做封训，今天刚刚结束，就碰见了你！”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去吃饭了~”

　　“好，拜拜~”

　　二人走进餐厅，窗外的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轮廓，暖金色的光洒在木质桌面上，像一层薄纱。

　　苗念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一块芝士披萨，还加了一杯冰镇柠檬苏打——她习惯性地把吸管咬得微微发颤，眼神却始终没离开郝友其。

　　“其哥，你吃什么？”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餐巾一角，语气里藏着一丝试探。

　　郝友其没抬头，只用食指点了点菜单上的一行字：“我吃过了。”声音低沉，尾音几乎被风吞掉。

　　“你吃过了？”她愣住，下唇轻轻一抿，像是被什么刺到了，“那你为什么还陪我出来？”

　　他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如湖，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嗯。”他点头，双手抱臂，姿态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你能说多几个字吗？”她小声嘟囔，指尖掐进掌心，眉头微蹙，像只委屈的小猫。

　　“什么？”他问，语气毫无波澜。

　　“太凶了……”她扁了扁嘴，眼睛亮得惊人，却带着一点委屈，“你明明可以温柔一点。”

　　他沉默片刻，指节在桌面轻叩两下，节奏缓慢，像心跳。然后侧过脸，望向窗外那片被染成橘红的天空，嗓音低哑：“我本来就这样。嫌凶的话——现在左手边挑一个，换了我就行。”

　　苗念怔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盘意大利面，叉子停在半空，酱汁黏在叉齿上，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空气凝滞了几秒，连背景音乐都变得遥远。

　　“我为什么要换？”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一根细线，拉扯着他心里某个角落，“乔指回去前才叮嘱我们不能吵架的。”

　　“吵是个动词，”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又克制，“我们现在顶多是个名词。”

　　“什么名词？”她追问，睫毛颤了一下，像是怕听见答案。

　　他顿了几秒，喉结轻微滚动，终于吐出一句：“你把饭吃完再说吧。”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软得像，头低得更低了。

　　两人不再言语，同一张桌，两种情绪：她沉默地吃着，每一口都像在咀嚼某种未出口的情绪；他则安静坐着，目光偶尔掠过她垂下的发梢，眼神复杂难辨——不是冷漠，而是压抑得太久的认真。

　　直到她放下叉子，轻轻推开盘子，吸管也从嘴里抽了出来，发出一声极轻的“啵”。

　　“我吃饱了。”她说，语气平静，甚至有些刻意。

　　“嗯。”他应了一声，忽然扬了扬下巴，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郑重，“我郝友其不喜欢没有结果的事情，也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关系。如果你分不清，我们先彼此冷静一下。以后的路很长，要是走不到那里，就停在这——以后公私分明。当然，如果你想换搭档，我也不勉强。你跟苏指提，或者我跟乔指提也行。”

　　他说完这句话时，天色已暗，窗外只剩最后一道余晖，照在他眉骨上，投下一道深邃的影。

　　而苗念怔在那里，手里还捏着吸管，眼里泛起水光，却没有哭。

　　她只是望着他，嘴唇微微颤动，像一片被风吹得快要碎掉的叶子。

　　“你要跟我分手？”

　　黄昏到黑夜的一瞬间，天光骤然收束，窗外最后一缕橙红被暮色吞没，只剩餐厅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之间，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四目相对，没有回避，也没有逃避。

　　郝友其的眼神依旧沉静，却不再冰冷，反而多了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缓缓抬起眼睫，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又克制：“是，也不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像从胸腔深处滚出来的一句话：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想跟我走下去——我们再聊这件事。”

　　说完，他不再看她，动作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像是某种宣告。

　　他伸手去拿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指腹微微收紧，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

　　“走吧，回去了。”

　　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可那尾音里藏着的重量，却让苗念心头一震。

　　“都跟紧了嗷，自己看着时间。”

　　祁加的催促声仿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人声嘈杂的候机大厅穿过，清晰落在耳边。

　　苗念猛地回神，急忙抱紧手里的背包。

　　一旁的邓楚姝用指尖戳了戳她的手臂，半开玩笑道：“你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是在想怎么哄你家其哥吗？这么出神？”

　　“感觉……哄不好了。”苗念声音轻得像被行李轮碾过的尘埃，眼睛下意识地追向前方——郝友其正和德岐几人打闹，笑声在巨大候机厅里显得格外清脆，却透着与她此刻心绪的疏远。

　　方梓也察觉到苗念的低落：“你这回怎么没跟郝友其一起走？吵架了？”

　　“不算吧……”苗念轻轻叹气，“他不跟我吵。”

　　叶然走在队伍末尾，闻言凑过来：“走吧，还有时间，先吃一顿。不然接下来就只能靠飞机餐填肚子了。”

　　“嗯。”苗念的应声带着几分敷衍。

　　餐厅的灯光暖黄，和外面候机大厅的大理石冷调色形成鲜明对比。

　　几个女孩围坐在窗边，玻璃外是透着热浪的跑道，飞机尾翼在阳光下闪过白光。

　　“我要一个咖喱鸡肉饭~”苗念随口说。

　　“好，就这个吧！”方梓替她点完。

　　热乎的饭香飘散开来，她们说笑几句，却没察觉到苗念的心思早已飘远。

　　她一边机械地舀饭，一边看着时间，直到餐盘见底。

　　登机时间将近，她索性拿起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然后直接关机——仿佛这样，就能与某种即将发生的不安隔绝。

　　另一边的登机口，祁加带着男队已经等了好一阵。

　　“秦毅怎么回事？女队怎么还没来？”祁加眉头锁得很深。

　　郝友其双手抱臂，目光扫着人群，神情不耐又隐隐带着一丝忐忑。

　　德岐看出些端倪，碰了他一下：“这次怎么没带着苗念？一会儿丢了怎么办？”

　　郝友其立刻投来一记凌厉的眼神，德岐讪讪闭嘴。

　　虽然表面沉稳，他心底却有种难以解释的焦躁感，不安像潮水一样蔓延。

　　他还是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重新开机。

　　屏幕刚亮，两秒不到，一个电话跳了出来——是苗岑。

　　他心口猛地一紧，接起：“岑哥？”

　　“小其，你们现在在喀什的机场对吧？”

　　“是啊。”

　　“念念呢？她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她在女队那边……怎么了？”

　　“坏了。”电话那头的苗岑声音透着隐忍的急促。

　　与此同时，秦毅急匆匆地从另一侧穿过人群，脸色凝重：“祁哥，念念不见了！是几个当地人……他们·····”

　　郝友其的脑袋像被重锤敲了一下，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秦毅：“什么叫不见了？”

　　透过电话，苗岑的话更急了：“小其，你听我说，不要擅自离队！跟着大部队去克洛！有人在针对我……他们很可能会利用念念来换取我的科研数据！”

　　郝友其握着手机的手在颤：“岑哥？喂·····”

　　还没等反应过来，候机大厅骤然传来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像利刃切开密集的人声。

　　几秒后，紧接着是一片混乱的广播与各国语言的指令。

　　原本安静等候的旅客纷纷起身，玻璃外的跑道上也传来轮胎摩擦的尖锐声。

　　地勤人员与安保人员迅速行动，登机口的闸机一声闷响，钢制防门“砰”地落下，隔绝了等待登机的人潮。

　　空气里，咖啡香与热机油味交织，混乱让人呼吸发紧。

　　“你们快上飞机，马上起飞！”机场一名安保用生硬的英语催促。

　　秦毅挡在几个还没登机的女队员前：“We still have a team member missing! 她是one of us！有人假扮你们机场人员，把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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