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别催桑儿， 不急

　　虽知小野出身非凡，但此乃二人首次如此正经的对话。

　　“嗯，你已知我身份了？”小野略显心虚。

　　“未知。但你不便言便不言，只要你仍是小野弟弟便好。对吗？”

　　小野毫不犹豫，“嗯，我很高兴，在我最为……需要朋友之时，遇见了你。无论你是谁，于我心中，皆是我最在意之……友人。”

　　他望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诚挚。

　　于她，乃三年挚友之情；于他，却是一生或许都难以言明之情愫。

　　骆玖语许下诺言，“我亦然。无论日后你身处何方，只要有需要，便告知于我，我定会前去助你。”

　　虽前世不知小野终归何处，但她信他，故而此生仍真心相待。

　　“好，终有一日，我必寻你。重逢之日，或许不远。”

　　“我等你，届时共饮美酒，可好？”

　　“好。”

　　二人皆信，那日必不久远。

　　又叙片刻，见瑾王过来，二人方停止了对话。

　　只是，骆玖语总觉得这两人间仍存有敌意？

　　小野凝视瑾王许久，开口道，“你，过来。”

　　相识三载，此乃骆玖语初见小野对除她之外之人言语。

　　她愣在原地。

　　反是那被唤之人神色如常，仿若理所当然。

　　未待骆玖语反应，一高一矮两男子已行至远处。

　　骆玖语心中暗道：果真是自己敬仰的战神，两句话便让小野开口了？不知小野欲与瑾王说什么？感激？亦或是他也极为敬仰瑾王？

　　小野自然不知骆玖语心中所想，但她所想有一点无误。

　　瑾王此人，确有能耐，令他决意与之进行一场男儿间的对话。

　　眼前这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并未令小野如他人般，被其周身冷厉之气所震慑。

　　但他仍莫名地厌恶他！

　　“你要随她同归？”

　　“嗯。”

　　“你能护她周全？”

　　“嗯。”

　　“一辈子？”

　　“嗯。”

　　“你，最好言出必行。否则……”

　　“没有否则。”

　　瑾王本想斥小野多管闲事，但念及这小子颇为护短，便也不再计较。

　　二人一高一低，相互注视，良久无言，眼神中较量明显，互不相让。

　　骆玖语于山洞中换上一身使唤丫头的衣裳，出来便见二人气氛不对。

　　闻得动静，瑾王转身望向小丫头。

　　见她换衣后，气色稍好，他眉眼方柔，“诸事已成，我们走吧？”

　　“你们……没事吧？”骆玖语仍心存忧虑。

　　“没事。”

　　“没事。”

　　二人异口同声，神色相仿，她却看不出他们没事的样子。

　　骆玖语不明白男子间那幼稚的傲娇，亦懒得理会，既他们说无事那便无事。

　　知晓骆玖语即将随那瑾王离去，小野终是不舍。

　　“骆骆，待我安顿妥当，可接你来此游玩。”

　　未待骆玖语应答，旁侧男子便已接话。

　　“她归京后，需面见景国皇帝，补办及笄之宴，而后还要成亲，恐无暇寻你。”

　　“成亲？她才多大，便要成亲。”

　　“及笄之后，便可成亲。”

　　“那要看她所嫁何人，若非良配，大不了过三五年再嫁亦可。”

　　“能配得上她之人，定是人中龙凤，青年才俊，天作之合。总比那些年龄相当之黄口小儿强。”

　　“那倒未必，万一年纪太大，日后定会先行离去，那时谁来照顾她？”

　　“年纪小者亦未必能陪她走到最后。”

　　“……”

　　此言愈发离谱，亦愈发令骆玖语不明所以。

　　“停！”她制止了二人之争执。

　　“……”

　　“二位可否告知，那位‘她’究竟是谁？”

　　“你！”

　　“你！”

　　又是异口同声，神色相仿，同样令骆玖语不明其意。

　　但，她已习惯此等不解，亦无需费心揣摩。

　　“罢了罢了，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下山可好？”

　　此刻，她疑这丽水潭或许真有神奇之处，亦或是邪祟作祟？

　　否则，何以令这二人言语混乱，不知所云，而自己亦是头脑昏沉。

　　“好。”

　　“好。”

　　终是无言，一路静谧。

　　下山的路途，因机关已破，加之羽衣卫的保驾护航，三人迅速抵达山脚。

　　骆玖语环顾四周，那瘦猴早已不见踪影，想必已被瑾王处理得干净利落。

　　夜雨为小野牵来一匹骏马，骆玖语与这位三年的挚友小野，终是依依惜别。

　　小野虽身着粗布素衣，却难掩其桀骜不驯之气。

　　少年跃上马背，策马扬鞭，绝尘而去，令骆玖语不禁感慨，“啧啧，如此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日后不知会令哪位姑娘倾心不已？”

　　原本静候于马车旁的瑾王，目睹小丫头与那小子的不舍之情，心中已是不悦，此刻再闻此言，更是酸涩难掩。

　　“嘶——”

　　一旁倚靠马车的夜雨，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忽觉屁股一疼，转身便对上主子那阴沉如墨的脸色。

　　跟随主子多年，夜雨仅凭这一眼，便已洞悉其中乾坤。

　　夜雨心中暗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可关键时刻，不还得自己这小鬼上嘛。

　　他向瑾王挑了挑眉，一脸得意之色，仿佛在说：“看我的。”

　　“咳，骆小姐，咱们该启程了，否则……城门怕是要关了。”夜雨上前，对骆玖语提醒道。

　　骆玖语转身，只见瑾王温文尔雅地立于马车旁，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浅笑。

　　“别催桑儿，也不急于一时。”瑾王轻声说道。

　　夜雨心中腹诽：您要不要听听您自己说的什么？您还不急呢？真是现在为了个小娇娇，主子连脸皮都不要了？可我这脸皮也是要紧的啊！

　　一句“桑儿”，让骆玖语差点失态，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强压下心中波澜。

　　她快步上前，低声道：“今日之事，有劳殿下了。”

　　“客气，咱们这便走吧。”瑾王说着，已率先登上马车。

　　骆玖语心中疑惑：瑾王之前吩咐寻马车，难道这马车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她环顾四周，未见多余马匹，亦无备用马车。

　　再看一旁的夜雨，那小子也是一脸茫然。

　　“夜侍卫，还请你为我寻一匹马来。”骆玖语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啊？”夜雨一时未反应过来。

　　“小野回三岔镇尚有马匹代步，我回城，你总不能让我徒步而归吧？”骆玖语玩笑道。

　　她也自知此举有些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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