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之殇（六十八）太虚神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上古时期就叱咤风云的凶兽又岂是这么容易被灭杀的，眼见穷奇神魂逃遁，众人有心却无力阻拦。

　　“喂喂喂，你逃了我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也就是在这一刻，整片天地仿佛被无形之手按住暂停键，连飘落的树叶都凝固在半空。当时间重新流动时，穷奇庞大的尸身与那道逃遁的神魂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穷奇的陨落，笼罩天地的阴霾渐渐散去。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抚摸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太清门内却是一片死寂，幸存的弟子们呆立原地，仿佛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惊世大战的余韵中。

　　"刚才那是..."一位长老欲言又止，苍老的面容上写满惊疑。众人知道，刚刚的那一瞬的时空凝滞，绝非幻觉，但此刻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悲痛，让他们无暇深究这超乎常理的现象。

　　此时的落子卿白发如雪，气息微弱。他缓缓落下，手中的玉翠佛珠已经布满裂痕，随时可能破碎。

　　"子卿......"李玄风上前扶住他，声音哽咽。

　　"掌门师兄......"落子卿虚弱地笑了笑，"我......终于......没有辜负......太清门的......栽培......"

　　“师傅！”此刻浑身浴血的秦莫离也在顾青衣的搀扶下来到了落子卿身前。衣袍之上血迹未干，却在看到师尊的瞬间红了眼眶。

　　看到秦莫离无事，落子卿涣散的目光骤然明亮，干裂的唇微微颤动。李玄风会意，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默默退开，给这对师徒留下最后的独处时光。

　　残阳如血，将落子卿的白发染成凄艳的橘红。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最后抚摸徒儿的发顶......

　　秦莫离立即跪伏下来，将头凑到师父掌下。

　　"莫离..."落子卿的声音轻若游丝，"莫要伤心...这一切...都是为师的...归宿..."

　　残阳的余晖在他浑浊的瞳孔中跳动，仿佛在燃烧最后的生命。

　　"想必...你已知晓..."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许久，"为师...是半妖之体...而你...也一样..."

　　"年幼时...为师遇见师尊...和师兄们..."落子卿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是他们...让为师...能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李玄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禁别过脸去。其余弟子也都红了眼眶，有人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当年...将你救回..."落子卿的手突然用力握了一下，"单独留在身边...就是希望...你能...正视自己..."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仍坚持说着："人和妖...没有不同...坚守...心中正义...才是...吾等修士当为之事..."

　　他颤抖的抬起手，紧握秦莫离的手掌。秦莫离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师尊的手掌流入自己体内，让他原本的修为松动起来，竟然在须臾之间便迈入了太虚之境。

　　“师傅，不可？！”秦莫离瞪大了眼睛，看到落子卿原本俊朗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起来，明白这是师傅在将自己的修为传给自己，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被那只枯瘦如竹的手死死钳住。

　　落子卿一脸慈爱的望着秦莫离摇了摇头。“这是为师送你的最后一点礼物，你不要拒绝。”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秦莫离腰间的那枚白玉玉佩，开口道：“当年你与青衣所在的那户秦姓人家应该并非你的亲生父母，而这玉佩一直在你身边，似乎为一件储物法宝，刚刚又爆发出了月华之力，想必其中会有你身世的答案。

　　看着秦莫离悲痛的目光，落子卿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为师还有最后一件礼物要送你。"他颤抖着抬起手，将身旁那柄流转着月华般清辉的银色仙剑缓缓推至秦莫离面前。

　　剑身微颤，发出清越的龙吟。

　　"这是......？"

　　“此剑名为太虚。”落子卿的目光穿透剑身，仿佛望见了悠远岁月，"此乃我年幼时机缘所得，伴我数百寒暑，可笑我竟直到今日才得见其真容，知晓其真名。"他轻抚剑锋，仿佛在轻抚一位老朋友，"神剑有灵，自择其主。我有预感，这些年来......它等就是你。"

　　秦莫离双手接过长剑，一股冰凉清透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太虚剑仿佛感应到了新主人的气息，剑身之上的玄奥符文此地亮起，发出悦耳的嗡鸣。

　　"滴血...认主..."落子卿艰难地提醒道。

　　秦莫离强忍眼中热泪，指尖轻抚过太虚剑锋。一滴殷红血珠自他指腹渗出，在剑刃上滚落。就在血珠触及剑身的刹那。

　　嗡！

　　太虚剑骤然迸发出璀璨银芒，一道通天光柱拔地而起，直贯九霄。光柱中无数古老符文如星河倒悬，流转不息，映得整片天地都笼罩在朦胧银辉之中。

　　秦莫离只觉浑身经脉震颤，体内法力与剑意竟产生奇妙共鸣。万千银丝般的剑气在他四肢百骸中游走，与太虚剑建立起血脉相连的玄妙感应。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云霄，似龙吟，似凤唳，更似沉寂无数年的神兵终遇明主时的欢欣长啸。

　　就在这心神激荡之际，一道苍茫道音蓦然在他脑海炸响：

　　"大道初始，阴阳两极。太虚至柔，昆吾至刚。虚实相继，方见太初！"

　　余音未绝，秦莫离眼前忽现幻象。但见一团炽烈金焰在虚空中跳动翻涌，与银辉流转的太虚剑遥相呼应。虽相隔万里，二者却似有无形气机彼此牵引。那金焰所在......赫然指向极北的方向！

　　“果然如此......”落子卿看到秦莫离顺利将太虚剑认主，欣慰地点头，眼中的神采却开始迅速黯淡，"莫离...记住...无论你是人是妖...都要...坚守本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为师...以你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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