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见蚕

　　幽然照常去接她，一眼就发现了她裙子的异样，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不过当时并未多说什么。

　　等到回去路上，他的脸就沉了下去，质问她衣裳怎么弄的。

　　她低头看看自己下裙，因为桑葚汁的缘故变得深一块浅一块，异常惹眼。

　　“这个是我在采桑果的时候弄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她甚至将它提起来欣赏，全然不觉得难看。

　　幽然又问她是什么时候弄的。

　　“四天前，三天前也不小心沾了一点，把我这上面的大花给搅了，早知道那天就注意点……”幽紫喋喋不休道。

　　他一路无言，像是在听她讲话，又像是走神，只说叫她回去后把衣服洗干净。

　　后面吃完饭她就往床上躺，衣服也没脱，守在床边的瞳枯先是在她身上摸索一通，也发现她那被染色的裙子，于是伸手按压在幽紫吃饱后圆滚滚的肚皮上，来回打圈。

　　幽紫还困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我吃饱想睡觉了不用按。”

　　见叫不醒，瞳枯又爬到她的枕边，揉她的肩膀。

　　幽紫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瞳枯指着裙子上桑葚汁水染的那块，虽然不能说话，但严厉的小表情一看就是在问责。

　　幽紫明显有些烦了，刚路上就被幽然责问一遍，现在还要再解释一遍，正巧这时候又困，她谁也不想理，告诉瞳枯自己明天就会去洗，之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拿个棒槌在洗衣裳，可是不管再怎么用力，印子都还在，她发了狠，决心要把它洗干净。

　　幽然路过，叫她不必再洗，马上晾干，他会拿去找绣娘那儿补救。

　　桑树荫下，两人背靠树干而坐。

　　果果急不可耐地要跟她分享前几天的见闻，原来她又碰上魔族了。

　　“你是必晓得，冬时我都准备好拔刀了，哪个晓得它看了我一眼马上就跑了，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了。”

　　幽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道：“可能他胆子小吧，你没事就好。”

　　对方拍拍自己的胸脯，还说魔族最爱吃小孩了，叫她也防备防备。

　　幽紫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必开玩笑，像你个么一个，没有几大，又必算细，肉必老，也必少，你必要必当回事。”她见幽紫还是没太大反应，自己却急了，于是拍打她的头发。

　　幽紫心里暗暗道：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接着她撩起袖子，盯着自己的手臂咬了一口。

　　“没有很好吃，他们不会吃的，你放心。”幽紫说。

　　少女歪起嘴不屑笑笑，随后也挽起自己的短袖，露出那双健壮黝黑的手，在她面前得意地晃晃。

　　“你要长得像我个样强壮，个样才能在遇到危险时做出狠狠反击。”

　　幽紫突然站起来，一脸认真又神气地说：“谁都有细的时候，等过几年我就不细了，我还要长得和你一样高，也可能以后会比你还高。”

　　果果笑了笑，简单活动肩膀后说：“你而今也不用摘松果子了，帮我摘松叶，我要带回去给那些畜牲吃。”

　　她口里的畜牲其实说的就是蚕，听她提了这么多次，幽紫还从没见过蚕长什么样，于是便向她问起。

　　对方闻言一愣，转过头看她，似乎有些不相信。

　　“你连蚕虫都毛见过？那是一种会吐丝的畜牲，吐出来的丝阔以织衣服。”她还是耐心给她解释了。

　　幽紫道：“吐丝？那岂不是跟蜘蛛一样了？那它长得也跟蜘蛛一样喽？”

　　少女无奈地笑笑，跟她解释蚕是蚕，蜘蛛是蜘蛛，二者区别不是一般的大，长得也不一样。

　　“蚕虫有蛮多条腿，但必跟蜘蛛一样又细又长，所以爬起来也慢，身体也是壮壮的。”

　　幽紫听着她的描述，极力在脑海中构图，道：“那它一定长得很可爱了。”

　　“一个畜牲有什么阔爱。”果果不屑，“还有啊，它里细细一个的放在手里冰冰凉凉，特别是个种夏天，摸它里阔舒服了！”

　　这个她可想象不了，继续追问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果果想了想，伸手摘下几颗桑果，叫她把手伸出来，撩起袖子。

　　她乖乖照做了。

　　接着少女把桑果一个个铺在她的手臂上，问她凉快吗，她笑着点头。

　　之后她拿起两颗在幽紫手臂上滑来滑去，说这差不多就是蚕宝宝在手上爬的感觉。

　　“它身体软，爬在手上像是在给人挠痒痒。”

　　幽紫被弄得痒乎乎的，直笑个不停。

　　“既然蚕吃桑叶，那这里满是桑树，也会有蚕了？”幽紫问道。

　　果果纠正说这里没有蚕。

　　“而今的蚕都是家养，山间野外看不到蚕，就算个里是松树林也不会再有，要是真有也早被鸟吃了，或者被日头晒死了。”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先生的小院里有一棵乌桕树，上面招了很多虫，她以为那些也是蚕虫，也能织衣服。

　　幽紫明显有些失望，原本她还想自己把乌桕树上的毛毛虫都圈养起来，这样自己也能做衣服了。

　　现在看来梦想泡汤。

　　“你要是想看我明天带一只过来给你看。”少女的语气随意，好像这不是件麻烦事。

　　果然，这天她带了个惊喜过来。

　　果果神秘兮兮地把背篓推至幽紫面前，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在篓口。

　　“这就是蚕宝宝！”幽紫高兴地叫了出来。

　　见状，果果向里面探手抓取，托起一片桑叶，连带蚕宝宝一同拿出。

　　那小小的身体一节一节的，还在咀嚼桑叶呢！

　　幽紫伸手过去，摸上它白白胖胖的身躯，果然就像她说的，软乎乎的。

　　果果两只手指把它捏起，放在她手掌上，说是让她也感受一下蚕宝宝在手上爬的感觉。

　　“凉凉的，我看到它身上的毛了。”

　　幽紫这时闪过一个坏想法，她把蚕宝宝翻了个身，看它数脚朝天不停摆动躯体，极力想要翻过来，可她偏不让，还用指尖去逗它的肚皮，也是软哒哒的。

　　“咦，这是什么？”她拈起手上的一个小黑粒，比芝麻还小。

　　少女一巴掌把她手里的小黑粒打掉，说这是蚕的粪便。

　　“个都必晓得，真是蠢。”果果斜着眼睛看她，毫不加掩饰的轻视，看她像是在看一个怪人。

　　闻言她赶紧把刚刚捏过的手在叶子上来回擦了几遍，不解气的幽紫继续抚摸着它的肚子，嘴里说着不要边吃边拉之类的话。

　　之后她们把它放回了竹篓。

　　幽紫将手搭在竹篓上，头埋下，饶有趣味地观察着里头小虫的一举一动。

　　“养蚕真好玩，每天都能看着它们做这么多有趣的事。”幽紫发出感慨。

　　少女立刻严肃纠正道：“养蚕不是玩。”

　　幽紫把头抬起，问道：“那你喜欢养蚕吗？”

　　果果冷笑，道：“你要是有一点聪明，就必会问出个样蠢的问题。吃你的松果去吧，小狗东西。”

　　“是桑果，你总是松果松果的乱叫。”幽紫莫名其妙被骂心里不爽，也摆起脸子跟她对着干。

　　果果看着她发笑，忍不住又去打她的丸子头，嘲讽道：“你个狗登西看着毛几大，晓得的必少嘛！”

　　她得意地昂起头，道：“我现在有老师教，当然知道的越来越多了。我最近会写很多字了，还会念，先生昨天还夸我进步快。”

　　“狗登西厉害了，以后要做大狗登西了。”果果继续阴阳她。

　　幽紫对她不爽，当即站起身来，怒冲冲道：“不许再骂了，我也没骂你，你为什么老来骂我？”

　　“我只是随便话话，你个个人真是一点都必好逗。”

　　果果也站起来打她的肩，用她的方式表示安慰，幽紫感觉自己受气了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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