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渴望的畸怪

　　看着眼前尸骸遍野的惨状，全亚臣顿时血气上涌，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小杂种？都给老子一起上吧！”在语音系统的过滤下，全亚臣的粗口被和谐成了：

　　“不要怕。吾将净化此地的一切邪恶，正义永存！”

　　所有的怪物瞬间蜂拥而上，向着金属骑士扑杀而去。这些可怕到怪物根本不是那名骑士的对手，几乎全部被一击秒杀。

　　不知不觉间，孩子们恐惧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崇拜。

　　“好帅啊……我以后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全亚臣就像一台杀戮机器，几个呼吸间就把四周的怪物打的血肉横飞。渐渐的，四周的黑暗中不再有新的怪物涌出。

　　浑身沾满了绿色毒液的金属铠甲一步步向着车辆走来。

　　大部分孩子立刻抱起了脑袋，瑟瑟发抖的缩在了座位底下。在宁曦城，他们从未见过发自内心的善意，一切馈赠皆有代价。

　　当怪物被屠戮一空，那名未知的骑士就变成了最危险的存在。

　　金属骑士将手臂搭在了车门上，一种奇异的流体金属迅速包裹住了车身，像气泡般将孩子们包裹了起来。液态金属在融化了一部分锋利的金属碎片、熄灭了可能被引爆的发动机后，立刻变成了一个坚固的半圆形堡垒。

　　“危机解除后，这层防护就会消失，请耐心等待。”

　　透过透气孔，孩子们看到了全亚臣渐渐远去的身影。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全亚臣的注意。

　　不知为何，团长金正义迟迟没有进入这处异空间。为了营救更多被黑兽袭击的同胞，全亚臣决定独自向着爆炸中心前进。

　　他有一种预感——那里就是一切异象的起源。

　　越是靠近那里，四周的黑色怪物就越少。

　　在消灭了几支零散的兽群后，全亚臣成功将最后一名幸存者保护了起来。

　　道路前方……已经没有更多幸存者了。

　　公路两侧，满是散落的人类肢体和破碎的汽车残骸。某种巨大的物体挪动着身躯，在高速路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个邪恶的生物显得十分有耐心。

　　它仔仔细细的破坏着每一台车辆，将任何可能藏匿活人的空间全部搅得粉碎。就连道路两侧由纸板、金属和碎布搭建的流民村落也被彻底夷平。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死寂。

　　这些由大量流民组成的畸怪，也许继承了一点生前的性格。

　　他们渴望金钱，渴望那些汽车上丢下的物品。所以畸怪依旧遵循着生前的习性，将车辆耐心的拆解破坏，吸入体内。

　　他们嫉妒着那些坐在车里，能回到都市中的公民们。

　　在野外，时常会有流窜的异常生物出没。

　　一些不知名的人类势力，还会定期投放化学气体、捕捉流民。

　　为什么公民可以有尊严的享受律法的保护，流民则会经常成为实验和猎杀的对象？这种不平等让流民愤怒，而弱小让他们学会了忍耐。

　　对流民来说，只有死亡是平等的。

　　只有死亡！

　　他们只能忍耐着一切不公，暗中期待比他们更高贵的人迎来死亡。

　　所以，畸怪对幸存者搜查的格外认真。

　　它要为曾经嫉恨的生命……献上“平等”的死亡。

　　若是有英雄和贵族看到这一幕，只会更加确信流民们的无可救药——他们即便是死了，都要变成怪物、猎杀无辜的公民。

　　媒体也会大肆报道流民的不堪，号召将他们“清理”到更远的地方。

　　在宁曦城，流民并不受宁曦城律法保护。公民们可以像对待“野生动物”和“人形怪物”一样对待他们，但全亚臣并不这么想。

　　对他而言，人就是人。

　　人类宝贵的生命，不应该被冰冷的金钱所异化。

　　“安息吧。”

　　他用双手轻轻拂过一具尸体的脸，合上了他的死不瞑目的眼皮。

　　“我会为你伸张正义，让这处异空间里的异常付出代价！”

　　这一次，全亚臣的话语没有经过任何美化。

　　一切都是发自真心。

　　曾经，全亚臣与这名死者一样，也是一名流民。

　　他的父母自愿签署了一份卖身契，自愿无偿为一家宁曦贵族工作三十余年，来确保全亚臣健康成长，得到十八年的公民身份。

　　这样的合同，可以与任意贵族或公民签署。时间多为20年至40年之间。如果乙方在工期内死亡，就连尸体都会被甲方收缴。

　　如果与公民签署契约，他们一家将会变成某人的私人财产。

　　保险起见，全亚臣的父母与一个不差钱的大公司签订了契约。这家公司背后的金主，便是一家宁曦城新贵。

　　自他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父母休息的样子。

　　早上醒来，家里根本见不到人，桌上就只有冷却的饭餐。晚上回到家中，全亚臣只能吃售货机里的营养糊，一个人孤独的入睡。

　　偶尔见上一面后，他只会看到父母变得愈加虚弱。他们苍白的皮肤包着一层瘦削的骨头，浓厚的黑眼圈显得眼睛都大了一圈。

　　他的父母就像两根蜡烛，为了宁曦城燃尽了自己的一切——幸福、劳力、自由、时间、金钱……最后，是生命。

　　在全亚臣十二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

　　那一年，公司的财务人员立刻起草了一份“告知书”，以14岁就能劳作、合同履行时间不足一半为由，提前终止了合同。

　　两年后，全亚臣就会失去公民身份、重新成为流民。

　　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继续生活在繁华的城市中……全亚臣只能开始打黑工攒钱，提前准备两年后的公民税金。

　　公司的背叛，让他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正规渠道”。

　　有钱人的出尔反尔，令他对那些享受特权后…还要堵死他人上升之路的人十分痛恨。他的父母为宁曦律法与秩序付出了生命，可换来的却是一纸血淋淋的违约合同。全亚臣要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从此，一条连黑街流氓都畏惧的“疯狗”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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