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谈

　　姬玄从父亲书房退出来，仍在沉思刚才听到的一番话。

　　赵二不知何时已在门外候立，此刻方见公子出来，笑着迎上刚要说话，却见姬玄脸色阴郁，缓缓抬手挥了挥道：

　　“去三哥院里吧！”

　　赵二见公子不多说，也不敢问，心下端端忙在后跟随。

　　不一会儿到了姬扬院外，赵二不待吩咐快步上前去叩了门，便有赵大随着开门小厮一同迎了姬玄进去。

　　“快入夜了，我三哥可睡下了？”

　　姬玄道。

　　“四少爷，今日怎的这么晚过来？公子尚未歇息，待我去通报一声。”

　　赵大恭敬回道。

　　“不必麻烦了，我与你一同过去吧！”

　　姬玄随口道。

　　“这......四少爷还是先去偏厅稍待片刻，三公子他......此刻正忙......”

　　赵大倒似面有难色。

　　咦？都这个时辰了，三哥莫非有事？怎的赵大支支吾吾的。

　　姬玄只好望着赵大点了点头，又记起白日让人去打探李东齐住所尚未回报，便吩咐赵二道：

　　“你去看看何三他们俩回府没有，去了有半日了，让他们回来在我院里等我，我有话说。”

　　赵二自去不提。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赵大才从内院快步出来，虽不见了赵二，赵大也不在意，只引着姬玄往姬扬的书房而去。

　　“三公子说请四少爷先到书房喝杯茶等候，他随后就到。”

　　姬玄心下嘀咕，三哥平日里不见客套，今日怎的这么多啰嗦......

　　姬玄刚在三哥书房坐定，只见姬扬身着一身白色里衣，袍子披在肩上急步踏进书房。

　　“老四今日怎的这么晚还过来？”

　　姬玄见平日素来稳重的三哥竟穿着如此随意，倒似早已睡下，大感好奇。

　　“三哥怎的这么早就休息了？”

　　姬扬脸色微有尴尬，忙道：

　　“废话少说，又有什么事了？是不是今日父亲考较你近日学道的事？”

　　姬扬也不跟这个四弟客气，开门见山。

　　他近日新识得一位美人，二人正在卧房亲昵，却不好叫姬玄知道此事。

　　姬玄年纪尚幼，哪猜的到这些风花雪月之事，直接问道：

　　“不只这事，三哥你以前也去国道书院学过仙法？”

　　赵大见兄弟二人说到修道仙法，自是不便多听，径自带上门退了出去。

　　“哦？今日怎么你也关心起书院修道的事了？这还真是少见！我前些年只在城郊的白鹤道院听过几个月道法，却不曾有机会去过国道书院。”

　　“听闻近日国道书院开始对世家和官宦子弟开放，这却是十几年来头一遭。”

　　姬玄听完暗暗点头，果真如父亲所说一般。

　　“嗯，听说还是陛下旨意，凡年满十二岁不足十五岁者，京城世家及官宦子弟不论男女，不分贵贱，均可入国道书院听讲道学。”

　　“如非在京官宦世家，也可经遴选后入各地的其他学院学习道法。举国施行，这倒颇为奇怪......”

　　姬扬边说边眼望姬玄，却见姬玄一脸恍然，定然先前不知，喝了口茶，稍作停顿又道：

　　“四弟去国道书院应是父亲遵循陛下旨意，定要不负父亲一片苦心啊。”

　　姬玄听他话中并无调侃之意，点了点头，也学着姬扬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淡淡问道：

　　“三哥可是修炼多年了？为何以前却从未听你提起过。”

　　“唉......”

　　姬扬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大道无形啊！修仙对我来说真的难如登天一般......”

　　此时姬扬已心神全系修道之事，早已把要与美女温存之事丢到一边。

　　“当年我还像你这般大时，那时只有皇室子弟才能去国道书院修习，好在父亲交往颇广，虽入不得皇家道院，却是与白鹤道院有些交情，就把我送去那里了。”

　　“几个月过去，我逐渐发现几个同窗好友及师兄弟间，极少有人修习有成，渐渐大家起了疑惑。”

　　“开始怀疑起修习仙道法门可能有着某些限制......好在当时也不乏一些文臣武将的世家子弟，大伙就常聚在一起“研讨”。”

　　姬玄不知，他三哥口中的研讨范围广阔，哪里仅限于道法，骄奢淫逸倒是无所不包。

　　姬扬回忆半晌，到似颇为享受那段时光，良久才又道：

　　“后来渐渐得知，原来想登仙道之门绝非易事，楚国的道法根基和理论并不是太完善，只是侧重五行论，却不知这五行论讲究天生仙根，绝大多数子弟都受仙根所限，被挡在了修炼初期的“练气”之境难有寸进，为兄亦然。”

　　“啊？三哥你快详细说说！什么是仙根？怎么你就修仙不成了？”

　　姬玄听到这急忙插口。

　　“你先别急，我好好想想，再与你细说。”

　　姬扬看着四弟急切，心下稍慰，滤掉脑中一些荒唐回忆。

　　“五行的说法据传来自“道祖”的“太清道”一脉，虽说诞生久远，却也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修仙法门。”

　　“修仙之人，越是五行特异之人，修习太清道法越是能有进益，进展颇快。可是如果受仙根所限，却不见得适合五行道法，初期可能便遇到瓶颈，集气难度极大......极难完成“练气”的引气入体及先天体内循环，就算勉强做到，也会修为多有滞涩。”

　　原来三哥练气多年是受五行仙根制约才如此，姬玄有些明悟。

　　“后来我又多收集些修仙典籍，渐渐知道了一些五行体系之外的修仙方法。”

　　五行体系之外的修仙道法？

　　姬玄好像抓到了点什么，却不敢打断三哥，忙继续听下去。

　　“据说世间修习之人，有种所谓的“天成者”，可跳过练气期的引气入体，却也不是不用修习练气，而是可以极容易的完成练气阶段，跳到下一阶段......而这些天成者好似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拥有一部分“神性”！”

　　“啊？神性！”

　　姬玄不禁惊呼出来。

　　“怎么？你也知“神性”？”

　　姬扬有些意外。

　　“嗯，父亲今日正巧有跟我提到！可是三哥，以前父亲没告诉你具有“神性”可跳过练气之事么？”

　　姬玄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想必父亲也不尽知神性与五行仙根的关系......神性可以是天生的，据说也可以部分后天获得，只是方法不为人知。”

　　姬扬边思索边分析道。

　　“后来我数次尝试练气入体，几年下来虽有一些进展，却也感到力不从心。直到两年前才勉强能做到气息体内循环，可是再往下练却难有进益了。”

　　“我猜测应是天资所限，不但受五行仙根限制，更是不具“神性”所致。”

　　“可当年一起在白鹤道院的众人，据我所知皆不具神性，自然也就无人有太大成就。”

　　“不过有一个师弟虽最初与我们一样，但据传家学渊源，倒是如今竟然有了些成就，只是不与我相熟，我所知有限。”

　　说到此，姬扬面上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之情，一闪而过。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比如可以多得到一些神性？”

　　姬玄又问道。

　　“当然有！不过在楚国却未听闻。”

　　姬扬目光灼灼，说到这里，眼中多了一丝神采。

　　“传闻西方昆仑虽也属道祖太清一脉，却有一些获得神性的文字记载，只是相隔万里，也不知今生是否能有机缘了解。”

　　姬扬虽口中这般说，但是姬玄却能感觉到三哥内心的火热。

　　“三哥，你定不要放弃，我若能有机缘修习成功，定要去西方昆仑给你求得那获得神性之法！只是不知这西方昆仑是什么地方？也是个书院吗？”

　　姬扬有些诧异，心下不无感激的盯着姬玄道：

　　“四弟，你今日有些不同，平日难得这么认真的！至于西方昆仑，应该是一处神秘地方吧，我也所知不多。”

　　“三哥，你不知道，今日父亲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一改我以往所想的修仙遥不可及，现下想来，此事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姬玄说罢，眼神中也随之闪现出一抹坚定之色。

　　“好！好！父亲果然没看错，果然是四弟最有机缘......嗯，这份毅力也像我......哈哈哈！”

　　姬扬也一扫颓态，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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