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游巡使荡平邪祟，照孽镜辨忠奸魂

　　黄泉路断处，游巡使钟颢勒住骨马。马瞳幽火映出前方景象：九幽裂隙喷涌黑雾，雾中浮沉着扭曲魂影。

　　那是因果混乱滋生的邪祟，啃噬着轮回井边缘的新魂。

　　钟颢玄铁甲凝满魂垢。

　　他刚从崩塌的望乡台归来，麾下三百阴骑只剩七十九。

　　左肩甲裂痕深可见骨，那是被怨灵聚合体撕咬的痕迹。

　　“游巡使前路不通。”

　　雾妖立在枯骨堆顶。

　　它身形忽聚忽散，声音似万千细语交织，“忠奸本难辨，何必徒劳？”

　　钟颢未答。腕间锁魂链自行游出，如黑龙探首。链节相撞声清越，荡开周遭迷雾。

　　七十九阴骑同时扬旗。旗面残破，却引动幽冥法则共鸣。

　　破碎的轮回秩序化作金纹，在地面蔓延成阵。

　　雾妖尖笑。

　　黑雾凝成实体——竟是方才战死的阴骑亡骸。它们眼窝空荡，甲胄却完好如初，甚至擎着生前的制式长戈。

　　钟颢瞳孔微缩。

　　这些复生亡骸动作与阴骑别无二致，连战阵变化都一般无二。锁魂链悬在半空，竟无法落下。

　　“镜来。”

　　他摊开左掌。

　　两名阴骑抬出照孽镜。

　　这面传承自初代游巡使的古镜，镜框蟠龙纹已磨损大半。镜面蒙着薄灰，映不出丝毫光影。

　　亡骸阴骑已冲至百步内。长戈破空声与生前毫无二致。

　　钟颢咬破指尖，血珠滴落镜面。血纹蜿蜒处，镜灰渐褪。

　　镜光初现时极微弱，仅照亮三尺之地。

　　光照之处，亡骸显露出本来面目——不过是裹着阴骑甲胄的腐骨，被雾妖用怨气黏合成形。

　　但镜光之外，它们仍是栩栩如生的阴骑。

　　“镜光有限。”

　　雾妖在暗处低语，“你能照尽九幽否？”

　　钟颢突然纵马前冲。骨马四蹄踏碎金纹阵，锁魂链如利箭离弦，直射雾妖真身。

　　他根本不理亡骸幻象。

　　雾妖急退。黑雾凝成盾墙，盾面浮现无数哭嚎面孔。

　　锁魂链撞上盾墙，竟被弹回。

　　链节缠绕着缕缕黑气，那些哭嚎面孔顺着黑气爬向钟颢。

　　照孽镜突然剧震。

　　镜面映出盾墙后的真相——雾妖核心处蜷缩着白衣书生，正是三日前为护爱魂自堕九幽的沈青。

　　他情魄被邪气侵蚀，已成雾妖寄生之所。

　　钟颢收链后撤。若击碎雾妖，沈青将魂飞魄散。

　　亡骸阴骑已突破镜光范围。长戈刺穿两名真阴骑的魂体，惨绿魂火四溅。

　　“忠奸难辨？”

　　钟颢突然冷笑。他反手将照孽镜按向自己胸膛。

　　镜面没入魂体。剧痛让他几乎坠马。但镜光自此从他七窍迸射，如旭日初升。

　　光芒所及，万物显形。

　　亡骸化作枯骨，黑雾散作怨气，连沈青眉心那点未泯灵光都清晰可见。

　　雾妖在强光中扭曲尖啸。它试图钻回沈青魂内避难，却被镜光定在原处。

　　钟颢拔剑。剑身映照镜光，化作纯粹的光刃。

　　这一剑斩下时，雾妖每缕怨气都在光中蒸发，唯留沈青那道情魄缓缓坠落。

　　“清场。”游巡使收剑归鞘。

　　残余阴骑应声冲阵。没有迷雾遮蔽，邪祟如朽木般溃散。

　　钟颢自怀中取出净魂瓶，将沈青情魄收入。瓶身微颤，似在致谢。

　　他望向镜光未及的深渊。那里有更古老的邪物正在苏醒，因果混乱正在孕育大恐怖。

　　照孽镜渐渐黯去。镜面多了一道裂痕，正如游巡使眼底的疲惫。

　　此回虽胜，不过揭开幕布一角。真正的浊流，尚在九幽最深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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