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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烈酒藏杀机,雁门关夜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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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豹的刀尖划开最后一道封条时,箱内的寒光几乎刺得他眯起眼。

  "铁叶甲!"他喉结滚动,指尖擦过甲片上细密的鳞纹——这是洛阳尚方监的手艺,每副甲要耗三十个匠工半月。

  再掀开旁边的木箱,酒坛的陶封刚裂开条缝,浓烈的黍香便裹着蜜甜涌出来,比漠北草原上最烈的马奶酒还冲三分。

  "全搬去主帐!"他反手抽了身边匈奴兵一鞭子,"敢私藏半片甲、半滴酒,本贤王剥了你们的皮!"

  守在府库外的亲卫正往怀里塞铜弩机,被这声暴喝惊得松手,弩机砸在青石板上"当啷"作响。

  刘豹盯着满地狼藉的木箱,突然弯腰抓起坛酒,用牙咬开泥封仰头灌了半坛——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烧得他眼眶发红。

  "单于要是知道..."他抹了把嘴,酒气裹着笑声滚出来,"他还当我是只会跟着他打草谷的崽子?"

  帐外马蹄声急。

  去卑掀帘进来时,正看见刘豹把最后一坛酒往怀里塞,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空酒坛。"右贤王?"刘豹歪头,酒气喷在去卑脸上,"你来得正好——带二十个精骑,把这些甲胄酒肉的清单送给单于。"他突然凑近,指甲掐进对方肩膀,"记得说...是我刘豹替大匈奴打下的雁门关。"

  去卑的喉结动了动,盯着刘豹腰间新挂的汉式玉珏——那是刚才从箱底翻出来的。"诺。"他低头应了,转身时靴跟碾过片带血的甲片,脆响被帐外的风声吞了。

  呼厨泉的大帐飘着甜腻的酒香时,他正用刀尖挑起块酱牛肉。

  "刘豹这崽子倒是没吹牛。"他咬下肉,油渍沾在络腮胡上,"三十车精甲,百坛美酒...够我装备五千骑了。"他突然拍案,青铜酒爵震得跳起来,"传我令!

  把美酒分下去——每个士兵两斤酒,半只羊!"

  "单于!"左帐的巫师攥着骨杖上前,"月神说今夜不宜..."

  "月神?"呼厨泉甩了甩酒坛,酒液溅在巫师脸上,"月神能给我这么多酒?

  能让我的儿郎们知道,跟着大单于有肉吃有酒喝?"他踉跄着抓住巫师的衣领,"去把祭坛拆了——拿那木头给老子烤全羊!"

  帐外传来欢呼。

  匈奴兵们抱着酒坛往嘴里灌,有人脱了皮袍在雪地里打滚,有人举着甲片互相敲打,金属撞击声混着醉骂飘进帐子。

  呼厨泉又灌了口酒,突然觉得头重脚轻——这酒比平常烈得邪乎,他扶着案几想站起来,却踉跄着撞翻了酒爵。

  "单于?"侍卫想扶他,被他挥开。

  他扶着帐柱往外走,看见两个士兵抱着酒坛对饮,喝着喝着就歪倒在雪地里,嘴角还挂着笑。"废物!"他骂了句,可话音刚出口,眼前就开始重影——刚才还喧闹的营地,怎么突然静得像被雪埋了?

  此时雁门关外三十里,袁谭的马鞭抽得马臀渗血。

  "放我进去!"他勒住马,青铜兽面盔撞在关门上,"我袁氏子侄,替父来援!"

  门楼上的匈奴兵打了个酒嗝,弯刀在月光下晃了晃:"单于说了,谁也不准进!"

  袁谭攥紧缰绳,指节发白。

  身后郭图的马车"吱呀"停住,谋士掀帘探出头:"公子,这酒气...怕不是田元皓的计。"他抽了抽鼻子,"寻常酒哪有这么冲的劲头?

  匈奴人怕是要醉成泥了。"

  "那又如何?"袁谭喉结滚动,"我带三千人冲进去...万一匈奴人只是装醉?"

  "装醉?"郭图冷笑,"您闻闻这风里的味——酒气里混着血腥,是生肉烤焦了。

  匈奴人要是有防备,哪会把肉烤得这么狼狈?"他压低声音,"田丰布的局,必是要趁夜取关。

  您若此时不进,等天亮了,这雁门关的功劳可就全落刘备手里了。"

  袁谭的马鞭"啪"地断成两截。

  他望着关门上晃动的匈奴兵影子——那家伙正抱着酒坛往嘴里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再...再喊一次。"他踢了马腹,马前蹄扬起,"我乃青州袁谭!

  替父帅来取匈奴首级——"

  关门"吱呀"开了道缝。

  醉醺醺的匈奴小头目探出头,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青:"吵什么?

  单于说了...谁要进关,先...先喝三碗酒!"他打了个嗝,酒气喷得袁谭后退半步,"不喝?

  那...那滚!"

  门"砰"地合上。

  袁谭望着门板上的酒渍,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刚才那小头目眼里的焦距,根本没对准他。

  "公子!"郭图的车夫突然指向关城方向,"南城角有火光!"

  袁谭抬头。

  夜色里,南城角楼的灯笼突然灭了一盏,接着两盏、三盏,像被无形的手掐灭的星子。

  他摸向腰间的剑,剑鞘撞在马镫上,发出细微的响。

  此时南城角楼的阴影里,黄忠的短刀正抵着匈奴哨兵的咽喉。

  "嘘。"他用刀尖挑开对方的皮甲,哨兵的喉结在刀刃下滚动,连哼都不敢哼。

  身后二十个精骑贴着墙根摸过来,每人腰间挂着浸过麻药的布巾——这是田丰特意从南阳药商那里求来的,沾了就能让人睡死半个时辰。

  "撬锁。"黄忠低喝。

  铁锥凿进锁孔的声音轻得像虫鸣。

  门闩"咔"地落进他掌心时,他听见墙内传来鼾声——三个匈奴兵歪在草堆上,酒坛滚在脚边,嘴角挂着哈喇子。

  黄忠的刀光闪了闪,三个喉管同时绽开血花,血腥味刚漫开,就被北风卷着散了。

  "放信号。"他摸出火折子,对着夜空晃了三晃。

  北城大帐里,呼厨泉正抓着侍卫的衣领摇晃:"醒醒!

  都给老子醒醒!"

  侍卫的脑袋歪向一边,鼾声震得帐子直颤。

  呼厨泉踉跄着冲出去,正看见亲卫队长趴在马槽边,手里还攥着半块羊腿。

  他抽出对方腰间的刀,刀鞘砸在那人背上:"起来!

  汉军要——"

  喊杀声像炸雷般劈开夜色。

  赵云的龙胆亮银枪挑开帐帘时,呼厨泉的刀刚举到一半。

  枪尖停在他咽喉三寸外,映出他瞳孔里的慌乱——帐外火把连成火龙,"赵"字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儿郎们东倒西歪地躺在雪地里,连刀都握不住。

  "单于。"田丰的声音从赵云身后传来,他扶着案几,案上摆着半坛未开的酒,"这酒里加了乌头汁,醒酒要三个时辰。"他指了指帐外,"您的三万骑,现在能拿得动刀的...怕是不超过三百。"

  呼厨泉的刀"当啷"落地。

  他望着田丰腰间的玉珏——和刘豹抢的那枚一模一样,突然明白过来:从张绣的"溃军",到府库里的酒肉甲胄,全是这汉人的饵。

  "你要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田丰笑了,伸手揭开案上的红布——下面是幅染血的地图,雁门关的位置被朱砂圈得通红。"单于,您该见见我的主公了。"他转身走向帐外,月光照在他背上,"不过见之前...得先谈谈,拿什么换你的命。"

  呼厨泉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听见南城方向传来更密集的喊杀声。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又松开——刀鞘上还沾着亲卫队长的酒渍,黏糊糊的,像他此刻的命,握不紧,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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