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打拼

　　岁月长河河畔。

　　“小子，老朽这把老骨头可不禁折腾。你最好是真有把握。

　　真身入岁月长河，便是圣人也不敢这么玩。你死了不要紧，毕竟你才活了几十年，无所谓的事。

　　老朽历经四个纪元，活了五十万年了，如今天地大变，万古格局之变势。正是打拼的好年纪。

　　可不能死了呀。”

　　悟道树化身三寸金色小树，直接落于方绝头顶。它是真的不想入岁月长河啊，好不容易才跳脱出来的。

　　但这家伙，实力强悍，又恰逢大道之伤反噬，而且已经命悬一线了。

　　它敢说个不字，方绝的炼界壶恐怕下一息就砸在了它的头顶了。

　　说是给两个选择，它有的选吗。

　　“路是你自己选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方绝说完之后，毫不犹豫，直接以真身沉入岁月长河。

　　“你最好是成功啊…”悟道树大呼一声，便跟着沉入了岁月长河之底。

　　生灵的沉入，刹那间，岁月长河惊起数丈波浪，那不是河水，而是泛黄的光阴碎片。

　　每一粒水珠都在折射千古沧桑，那是诸天万界流淌着的岁月之痕。

　　有的映着神魔征战的残躯，有的裹着王朝覆灭的余烬，更有无数模糊的人影在其中生灭，那是被时间遗忘的尘埃。

　　甚至最大的那一滴水，映化出天渊城破的骇人景象。

　　方绝周身的护体灵光一接触河水，便被那股贯穿古今的伟力撕裂出蛛网一般的裂痕。

　　轮回之力反噬造成的大道之伤，本就如附骨之疽，此刻被岁月长河的本源之力一激，顿时爆发出锥心刺骨的痛。

　　方绝体内经脉中四象剑意紊乱如狂涛，水火相噬，风雷互击，仿佛要将他的肉身从内部碾成齑粉。

　　万幸，他修成了人皮经，胸口处古老文字显化，保存了他的肉身。

　　他识海灵台上的不朽元神手腕处，三道轮回印忽明忽暗，其中代表过去的那道已凝实如烙印。

　　此刻却正疯狂抽取他的元神之力，与岁月长河里奔腾的往世信息流相冲撞，要将他拖入永无止境的回忆泥沼。

　　嗡~一声清微响动。

　　悟道树立于他身后，繁茂的枝叶如镶金的翡翠琉璃，每一片叶子上都浮现着玄奥的符文，将那些试图侵蚀他识海的时间碎片纷纷挡下。

　　方绝的不朽元神头顶，那菩提子同样微微震颤，散出温润的白光，如同一盏不灭明灯，在这混沌的时间洪流里锚定着他的心神。

　　方绝双目紧闭，肉身的力量在此刻全力爆发，皮肤上显化的古文字在散发光芒，抵抗岁月长河的本源之力侵蚀。每一寸肌肉都在与岁月的磨蚀对抗，发出金石交鸣之声。

　　这也是他敢以真身入岁月长河的底气。

　　他并未去压制体内的紊乱，反而任由四象剑意循着本能冲撞，左手捏出封印术的符诀，右手却虚握成剑，平乱剑诀的锋锐之意自元神深处瞬发，如同一道冰冷的光刃，将那些试图侵蚀他不朽元神的轮回反噬之力斩碎。

　　方绝要的不是抵抗，而是沉浸。

　　过去轮回印他早已明悟，此刻在岁月长河中，无数“过去”的幻影如潮水般涌来。

　　他初握剑时的生涩，领悟第一缕剑意时的狂喜，甚至是那些早已遗忘的，被时间掩埋的琐碎瞬间……

　　这些记忆化作实质的锁链，要将他的意识拖回过去某个既定的节点。

　　“过去已定，还想乱我道心不成。”

　　方绝的元神发出低沉的轰鸣，菩提子的白光陡然炽盛，将那些过去的幻影震退三尺。

　　过去的事，无论是非对错，正邪黑白，他从不后悔。

　　他不去看那些流淌的过往，也不去窥视长河尽头隐约可见的未来，只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每一个正在流逝的当下。

　　“你小子干什么呢，快感悟啊，老朽快死了啊。”

　　悟道树散发着强烈金芒，它不得不拼命给方绝加持力量。

　　正如它所说，如今天地大变，万古格局之变势，它本就是打算投靠圣人，或者投资天骄之辈的。

　　只是，恰好方绝强势，带着它入岁月长河了。

　　以它活过的纪元，它心里清楚，这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方绝指尖划过的某一滴光阴水珠，其中映着的是此刻他睫毛颤动的弧度，耳边掠过的某一缕时间气流，带着的是此刻他心跳的频率。

　　体内四象剑意的紊乱在这一刻仿佛有了节律，水火相济的瞬间，风雷交汇的刹那，都成了现在的光芒。

　　大道之伤仍在灼痛，但在方绝捕捉到那一个个稍纵即逝的当下时，他体内，不朽元神，所有骨骼经脉全部泛起了微弱的金光。

　　那是与岁月长河同频的波动，是现在轮回印的力量正在修补被轮回反噬撕裂的道基。

　　这是方绝所领悟的轮回大道。

　　他身后的悟道树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诵读着时间的真谛。

　　他的不朽元神渐渐从过去的沉重枷锁中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光阴迷雾，落在了那片正在不断生成，又不断消逝的现在之地。

　　那里，是第二道轮回印的轮廓，正随着方绝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缓缓凝聚。

　　岁月长河中没有时间概念。悟道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但它亲眼见证了一位绝代风华的天骄崛起。

　　它这一生，自混沌而生，生来有灵，修行入长生之后，不知见证了多少绝代天骄子弟，包括它自身也是天骄。

　　却无一人有此子疯狂，以长生身，入岁月长河修行。

　　直到，方绝的不朽元神手腕处，第二道轮回印彻底凝实，隐入手腕之后。

　　“以轮回之力祭炼我的证道兵器倒是个好办法啊。”方绝低声细语道。

　　然后他祭出那四柄仙剑剑胚。

　　那是妖界石妖所化。石妖本是一块天地奇石得道，它又以五色仙金为食，把自身祭炼成比之仙器一般。

　　若非是方绝以平乱剑诀，恐怕还真斩杀不掉它。

　　因为它的肉身强度，已经无解，唯独元神是弱点。

　　“你小子真疯啦，参悟轮回成功，快走啊。你会被未来之力牵引走的啊，自身流淌于未来，你会死的……”悟道树疯狂呐喊。

　　方绝静坐岁月长河河底，不为所动。

　　他周身流转着轮回之力，四柄剑胚悬浮于四象方位，引动方绝体内水火风雷四意，四柄仙剑在他的祭炼中逐渐成型。

　　一剑以南方离卦真火淬炼，剑身缭绕赤焰如焚天之势。剑脊泛着天地纹理，每当剑意催动，便有火芒自剑尖迸发，可焚尽世间虚妄。

　　方绝立刻打上赤霄二字于剑柄。

　　一剑以北方坎水之精凝聚，剑身如万年玄冰雕琢，寒光映出岁月长河的波纹。此剑挥斩时可召唤沧澜巨浪，冻结虚空。

　　方绝再次凝聚法印，打上玄渊二字古文。

　　一剑以巽风之意灌注剑身，青冥色的剑身流转着九霄罡气，仙金中的庚金锐气化为剑刃，挥动时如狂风破云，可割裂空间。

　　方绝再次打上凌云二字符印。

　　一剑以震雷之怒凝练剑身，四色雷霆纹路在剑身上游走如活物，天地奇石承载方绝的雷道真意，剑出时，如雷霆震世，万钧之力可碎山岳，可镇江海。

　　方绝则是打上青霜二字。

　　四剑齐出时，水火风雷四意交融，五色仙金的虹光与天地奇石的灵韵相互映衬，在岁月长河中掀起惊天波澜。

　　“此四剑之威，可开天辟地，重演混沌啊。

　　多亏了那石妖啊…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方绝收起四剑，才奋力的从岁月长河之中跳跃而出。

　　若非是那天地奇石充当媒介，方绝无论如何也熔炼不了仙金的。仙金就是仙金，只有圣人可以炼制。

　　所以，方绝才夸赞那石妖是好人，牺牲自己，成全方绝啊。世上再无第二个石妖了。

　　此刻，惊变突起。

　　自岁月长河上游，再次有古老生灵踏波而来，它欲要斩掉方绝。

　　“吾命休矣…”悟道树惊呼一声。

　　它在岁月长河中损失了太多本源力量，本就不擅长攻伐的它，此刻只能等死。

　　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嘛，原来命运想让它死啊。

　　方绝此刻同样被一股力量锁定，他想再入岁月长河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陨落。

　　就在方绝无能为力的时候，自岁月长河上游同样涌现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出自于白色雾气之内，身上还沾染一些雾气。

　　“走。”那身影一声轻斥。

　　方绝浑身一轻，恢复了自由，他片刻也不敢再待，立马带着悟道树回归现实世界。

　　他临走前，只看了一眼岁月长河。他认出了，那是莫师叔的身影。

　　岁月长河惊起千丈波涛，那头怪物直接被莫师叔拍入河底。

　　这一幕，让方绝大为震撼。那怪物三番五次前来袭杀他，竟然那么菜？

　　他临走前依稀听见一些话。

　　“一而再再而三，你有几条命够死的…”

　　那道身影竟然逆流而上，顺着长河奔向岁月的尽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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