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如虹

　　碧波城的晨光透过珍珠母窗棂，在净灵泉水面洒下斑驳的光影。葛小蛮舒展着金色的鱼尾，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三个月的心渊疗养让她恢复了元气，尾鳍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如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别动。"张岭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他单膝跪在泉边，手里捧着一盒散发着松木清香的药膏。黑色眼罩已经摘下，左眼的紫金色竖瞳在日光下如同融化的金属，流动着神秘的光彩。

　　葛小蛮乖乖转身，将背部的鳃纹暴露在他面前。张岭军的指尖沾着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敏感的鳃隙间。这个曾经连触碰都会绷紧全身的男人，如今动作熟练得像个专业医师。

　　"痒..."葛小蛮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鱼尾拍起一片水花。

　　张岭军嘴角微扬，指腹故意在她最敏感的鳃纹上多停留了一秒："这里？"

　　葛小蛮转身就是一捧水泼过去："你学坏了！"

　　张岭军不躲不闪，任由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他右眼的琥珀色在阳光下温暖如蜜，与左眼的紫金形成奇妙的对比。这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只是眉宇间仍带着挥之不去的警觉——那是多年杀戮生活留下的印记。

　　"今天感觉如何？"葛小蛮游近泉边，手指轻触他左眼的伤疤。那里的紫黑色纹路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淡淡的银色痕迹。

　　张岭军抓住她的手腕，将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很好。"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信息——不再有九幽的低语，不再有血脉的反噬，他终于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铁无心的大嗓门老远就能听见："你们两个腻歪够没有？船要开了！"

　　葛小蛮笑着滑向岸边，鱼尾在离开水面的瞬间化作双腿。张岭军立刻拿起准备好的丝袍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铁无心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故意捂住眼睛："哎哟，我这老头子长针眼了！"

　　"师兄，"张岭军面无表情地说，"你偷看女弟子洗澡时可没这么矜持。"

　　铁无心被呛得直咳嗽，葛小蛮则笑得直不起腰。这三个月的休养，让三人的关系越发亲密。铁无心名义上是师兄，实际上更像是个爱操心的老父亲。

　　"东西都准备好了？"葛小蛮系好腰带，海心三叉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铁无心拍拍鼓鼓囊囊的行囊："干粮、药品、地图，还有..."他神秘地眨眨眼，"你们的新婚礼物。"

　　葛小蛮的脸瞬间涨红，鱼尾不自觉地拍打地面："胡说什么！我们还没..."

　　"快了。"张岭军突然插话，耳尖微微发红，"等环游回来。"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葛小蛮愣在原地，连铁无心都惊讶地挑了挑眉。张岭军却像没事人一样，拿起万魂刀检查刀鞘的绑带——这是他掩饰害羞的小动作。

　　碧波城的港口人头攒动。碧虚号停泊在最显眼的位置，船身经过改造，增加了鲛人风格的珍珠母装饰和太虚门的符文刻印。女皇和赤练早已等在码头，身后是一支小型送行队伍。

　　"都恢复好了？"女皇游到岸边，紫色鱼尾上的鳞片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葛小蛮原地转了个圈，鱼尾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完美如初！"

　　赤练走上前，递给张岭军一个赤红色的护符："火焰山的祝福。"她的红发依然耀眼，额间的晶石却换成了更朴素的款式，"赤鳞族永远欢迎你们。"

　　张岭军郑重地接过护符，挂在万魂刀旁："谢谢。"

　　简单的告别后，三人登上碧虚号。铁无心熟练地操纵舵轮，船身缓缓升起，离开碧波城的海域。葛小蛮趴在船舷边，看着熟悉的城市渐渐变小，心中百感交集。

　　"舍不得？"张岭军站到她身旁，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

　　葛小蛮摇头，将头靠在他肩上："只是觉得...我们经历了太多。"她看向远方无垠的海面，"现在终于可以开始属于自己的旅程了。"

　　张岭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粗糙，布满握刀留下的茧子，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航行的第一天风平浪静。葛小蛮在甲板上练习新学的鲛人法术，张岭军则帮铁无心调整船帆。傍晚时分，三人围坐在甲板上享用晚餐，铁无心神秘兮兮地取出一个酒坛。

　　"太虚门珍藏的'千年醉'。"他得意地晃了晃酒坛，"就这一坛，掌门都舍不得喝。"

　　张岭军挑眉："你偷的？"

　　"借！是借！"铁无心吹胡子瞪眼，"留了字据的！"

　　葛小蛮笑得前仰后合，接过铁无心倒的酒。酒液入喉，如同火焰般滚烫，却又带着奇异的甘甜。三杯下肚，她的脸颊已经烧得通红，鱼尾不自觉地拍打着甲板。

　　"说起来，"铁无心突然正色，"你们打算先去哪？"

　　张岭军看向葛小蛮，让她做决定。这是他们之间的新默契——不再独断专行，而是共同规划未来。

　　"北原。"葛小蛮不假思索地说，"雪狼村的孩子们应该想你了。"她戳了戳张岭军的胳膊，"特别是那个总缠着你学刀的小女孩。"

　　张岭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然后去火焰山，看看重建情况。"

　　"接着是西域的珍珠滩！"葛小蛮兴奋地补充，"听说那里的夜光贝美极了！"

　　铁无心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规划路线，忍不住微笑。他悄悄起身，假装去检查船舵，将空间留给这对年轻人。

　　月光下，葛小蛮和张岭军并肩坐在船头。她的鱼尾浸泡在特制的水槽中，鳞片反射着细碎的银光；他的万魂刀横放膝上，符文随着呼吸微微闪烁。

　　"张岭军。"葛小蛮突然轻声唤道。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歪着头看他，"你差点用万魂刀劈了我。"

　　张岭军嘴角微扬："你偷了我的刀。"

　　"借！是借！"葛小蛮学铁无心的语气，惹得他低笑出声。

　　夜风轻拂，带着海盐的气息。葛小蛮不知不觉靠在他肩上，眼皮越来越沉。半梦半醒间，她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睡吧。"张岭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柔得不像话，"我守夜。"

　　葛小蛮安心地沉入梦乡，嘴角带着笑意。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后，这样平静的夜晚显得弥足珍贵。

　　航行的第七天，他们遇到了第一场风暴。乌云如同泼墨般迅速蔓延，海浪掀起数米高的巨浪。碧虚号在波涛中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物品四处滑动。

　　"降帆！"铁无心在雷声中大喊，金剑插在舵轮旁稳定船身。

　　张岭军如猿猴般敏捷地攀上桅杆，万魂刀出鞘，一刀斩断主帆绳索。葛小蛮则在甲板上奔走，用鲛人法术固定松动的货物。她的鱼尾在湿滑的甲板上行动不便，但每一次踉跄都会有一道蓝光及时托住她——张岭军分心保护她的证明。

　　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夜。当黎明来临，乌云散去时，三人都精疲力尽。铁无心瘫坐在舵轮旁，太阳纹章黯淡无光；张岭军靠在桅杆上，左眼因过度使用能量而微微抽痛；葛小蛮的鱼尾被擦伤了好几处，鳞片失去了光泽。

　　"看！"葛小蛮突然指向远方。

　　海平线上，一座被朝阳染成金色的岛屿缓缓出现。岛上耸立着巨大的水晶柱，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炬。

　　"水晶岛..."铁无心惊讶地坐直身体，"传说中的鲛人圣地！"

　　葛小蛮的鳃纹完全张开："母亲提到过这里！说是有能预知未来的水晶球..."

　　张岭军已经站起身，收起万魂刀："去看看？"

　　水晶岛比想象中更加神奇。沙滩上的沙子全是细小的水晶颗粒，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岛中央的水晶柱高达百米，内部似乎有液体流动。

　　"有人吗？"葛小蛮高声呼唤，声音在晶体间回荡。

　　没有回应。三人小心地走向水晶柱，发现底部有一个拱形入口。内部空间宽敞明亮，墙壁上镶嵌着无数会发光的水晶，地面则是一整块巨大的镜面。

　　"这是..."铁无心刚踏入一步，镜面突然亮起，显现出一幅幅画面——碧波城的庆典、雪狼村的孩子们、火焰山的重建工程...

　　"记忆之镜。"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位白发鲛人从水晶柱后转出，鱼尾呈现出罕见的透明色，"能映照内心最渴望看到的景象。"

　　葛小蛮惊讶地发现，自己看到的全是与张岭军相处的点滴——第一次共乘海龟时他僵硬的表情，雪狼村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的专注，心渊中他挣脱锁链的瞬间...

　　而张岭军面前的画面则全是她——笑着的、生气的、战斗时英姿飒爽的、熟睡时毫无防备的...

　　铁无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大笑："年轻人啊！"他拍拍张岭军的肩膀，"还等什么呢？"

　　张岭军的耳尖红得滴血，却出奇地没有反驳。他走向葛小蛮，在记忆之镜前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贝壳吊坠——与她母亲留下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深蓝的。

　　"葛小蛮。"他罕见地用了全名，声音有些颤抖，"愿意...一直和我同行吗？"

　　葛小蛮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接过吊坠，打开后发现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鲛人和一个人类，手牵着手站在船头。

　　"笨蛋..."她哽咽着扑进他怀里，"早就是了啊！"

　　铁无心在一旁偷偷抹眼泪，老鲛人则微笑着递上一对水晶杯："圣地祝福你们。"

　　离开水晶岛时，碧虚号的船头多了一对水晶雕像——鲛人和剑客并肩而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葛小蛮靠在张岭军怀里，看着岛屿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第一站，雪狼村。"她轻声说，"然后去看火焰山的落日，西域的珍珠滩..."

　　张岭军点头，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都听你的。"

　　铁无心在舵轮前哼着小曲，假装没看见身后相拥的两人。碧虚号乘风破浪，驶向广阔无垠的远方。海天相接处，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如同为他们指引归途。

　　在这片浩瀚的蔚蓝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却始终并肩。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彼此相伴，便是归途。

　　喜欢血炼长生：我的万魂幡能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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