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理想的倒影

　　昏暗潮湿的巷道里，腐臭的污水在脚下蜿蜒流淌，残破的蛛网在墙角轻轻晃动。一个身影从阴影中悄然走出，轻声唤道。

　　“海蒂。”

　　海蒂浑身一震，手中攥着的匕首几乎要出鞘。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她猛地扑上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与释然。

　　“凯尔希...... 呼，凯尔希。”

　　她大口喘着气，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 想见你一面，还是很难啊。”

　　凯尔希眼神冷静，快速扫视了一圈四周，声音低沉而沉稳。

　　“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你？”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医疗箱扣环，时刻保持着警惕。

　　海蒂挺直了腰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放心，这一路上的痕迹我都仔细处理过。”

　　她拍了拍身后背着的工具包，里面的金属物件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连这都做不好的话，我怎么能做你的信使呢？”

　　凯尔希微微点头，眼中难得浮现出一丝柔和。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的父亲也会为你骄傲。”

　　海蒂的笑容突然僵住，眼眶瞬间泛红。她仰头看着斑驳的墙面，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

　　“哈哈......”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哽咽。

　　“其实，在过去很多次，我以为我会失败的时候...... 我都忍不住想，如果你在的话，你会怎么做。”

　　她低下头，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我也想过，等我带着大家一起挺过去，你又会怎么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但是此时此刻，你真的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觉得，我想象中的那些言语都无所谓了。”

　　凯尔希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搭在海蒂的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过去。

　　“海蒂，你确实准备好了。”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给海蒂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巷道里的风穿过破旧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却掩盖不住这一刻温暖而充满希望的对话。

　　腐臭的污水在布满青苔的砖缝间汩汩流动，巷道深处传来老鼠啃噬杂物的窸窣声。海蒂仰头望着头顶漏下的一缕月光，喉结动了动。

　　“...... 嗯。至少...... 我会一直准备着。我们都会。”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粗糙的布料上留下几道褶皱。

　　“对了，你急着去见阿米娅吗？”

　　海蒂突然转身，工具包上的金属链条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凯尔希的手指仍搭在医疗箱锁扣上，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

　　“我确认过，她目前很安全。”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斑驳的涂鸦，“很久没回伦蒂尼姆了，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那就好。”

　　海蒂松了口气，突然压低声音。

　　“有一个人...... 她一直在等着见你。”

　　话音未落，阴影中骤然炸开一团紫色烟雾。w 从硝烟中现身，她的双枪还在发烫，枪口冒着袅袅白烟。面罩下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凯尔希，解释一下！”

　　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板，充满压抑的愤怒。

　　凯尔希的瞳孔微微收缩，旋即恢复平静。

　　“—— 你还活着。”

　　她后退半步，医疗箱与墙角的铁桶碰撞出闷响。

　　“这次你又想让我解释什么，w？”

　　“你还是这么冷静。”

　　w 猛然欺身上前，枪抵住凯尔希的太阳穴。

　　“我竟然无法判断，在来之前，你究竟知不知道......”

　　她的呼吸喷在凯尔希脸上，带着浓烈的硝烟味。突然，她猛地后撤，一脚踹翻身旁的垃圾桶，腐烂的食物溅在墙上。

　　“算了，比起我的问题的答案来说，你是不是个怪物压根无关紧要。”

　　w 的身体剧烈颤抖，面罩滑落一半，露出布满泪痕的脸。

　　“特蕾西娅...... 那真的是特蕾西娅！”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咆哮。

　　“你 —— 你怎么能让她的身体落到特雷西斯手里？！”

　　她的枪口剧烈晃动，紫色的源石技艺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仿佛她此刻翻涌的情绪。巷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 w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回荡。

　　...................

　　营帐内弥漫着刺鼻的硝烟与汗味，摇曳的烛火在帆布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无数张张牙舞爪的鬼面。阿米娅蜷缩在角落，身体微微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手中紧攥着一块破旧的布巾，那是她从战场上捡来的，上面还沾着斑驳的血迹。

　　“阿米娅。”

　　博士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阿米娅浑身一震，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与迷茫。

　　“啊...... 抱歉，博士，我没注意到你走近。”

　　她慌乱地起身，却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水罐，清水在地面蔓延开来，浸湿了她的裙摆。

　　博士缓步走近，阴影笼罩住阿米娅单薄的身躯。她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阿米娅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自从下了列车，你就心事重重的。你在车上到底看见了什么？”

　　阿米娅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艰难地开口。

　　“嗯...... 我没有办法瞒着你...... 也不该瞒着你。”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dr. 曦，我看见了...... 她。”

　　最后一个字出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博士如遭雷击，身体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博士...... 洛洛小姐说的，原来真的是她。”

　　阿米娅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满是灰尘的衣襟上。她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哽咽着说道。

　　博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凯尔希说她已经...... 还有 w 对我的态度......”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困惑与难以置信，仿佛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在四年前，特蕾西娅小姐已经死去了。”

　　阿米娅的声音低沉而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虽然关于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凯尔希医生、w 小姐或许和我有不同的看法...... 但有一个事实，我们都不会弄错。”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哀伤与坚定。

　　“那一天，我们的确失去了她。”

　　营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阿米娅微弱的抽泣声，在寂静中回荡，诉说着那段无法忘却的伤痛。

　　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火星，在黑暗中划出转瞬即逝的猩红。博士踉跄着扶住营帐支架，金属骨架在掌心沁出冷汗，她的声音像是从裂开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每个字都裹着颤抖，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

　　阿米娅蜷缩在阴影里，卡特斯兽耳无力地耷拉着，沾血的布巾被她绞成残破的絮状。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灼热的触感。

　　“...... 我不知道。”

　　尾音消散在营帐外呼啸的风声里。

　　“可是...... 在车站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她猛地抬头，眼眶里翻涌的泪水让瞳孔泛起水光。

　　“为什么我会在伦蒂尼姆感受到那样的情绪。”

　　腐臭的风灌进营帐，吹得烛火疯狂摇曳。阿米娅抱住自己单薄的肩膀，像是要把随时会破碎的灵魂拢住。

　　“除了愤怒以外...... 还有悲伤。无穷无尽的悲伤。”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是啊...... 对萨卡兹来说，愤怒和悲伤从来都是共生的，”

　　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传来急促而紊乱的心跳。

　　“只是他们大部分时候选择用怒火焚干泪水。”

　　博士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看着阿米娅在阴影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而这全部的情感，都像是凝聚在她的眼睛里。”

　　阿米娅的声音变得空灵，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

　　“即使是过去的特蕾西娅小姐，她也不曾......”

　　话语戛然而止，营帐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喘息声。

　　“你很痛苦。”

　　博士艰难地开口，喉咙像被碎石填满。她想伸手触碰阿米娅，却在半空停住，仿佛害怕惊扰到这个脆弱的灵魂。

　　阿米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与自嘲。

　　“痛苦吗？也许，但这比起他们...... 那些被憎恨与偏见逼得粉身碎骨的萨卡兹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的泪水决堤而下，滴落在满是伤痕的手背上。

　　“我能感觉到的...... 还是太少，太少了......”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只不过瞥到了一瞬间，那样汹涌的情感就差点淹没了我。”

　　她猛地抓住博士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

　　“那特蕾西娅小姐又遭遇了什么？”

　　营帐外的风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仿佛也在为这个问题悲鸣。

　　营帐外的风仍在凄厉地呼啸，时不时裹挟着沙石撞击帆布，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博士看着阿米娅苍白而坚定的脸庞，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她颤抖的双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与力量。

　　“这不是你的责任。”

　　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阿米娅抬起头，眼眶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真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自我怀疑。

　　“博士，我之前说过，我无法想象那真的是她。”

　　阿米娅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又回到了见到那一幕的瞬间。

　　“但是...... 当我亲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发现接受自己所见的，并没有那么难。”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博士的衣袖，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我就需要弄清楚真相。”

　　她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

　　“不仅是关于特蕾西娅小姐的真相，还有城内的萨卡兹......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那么多的愤怒与悲伤？”

　　博士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如果真相会带来更多痛苦呢？” 他深知前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残酷的现实。

　　“dr. 曦......”

　　阿米娅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一丝依赖与信任。

　　博士轻轻拂去阿米娅额前凌乱的发丝，语气坚定地说。

　　“你可能会感到害怕，阿米娅。但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她的手掌轻轻覆在阿米娅的头顶，给予她最坚实的承诺。

　　阿米娅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dr. 曦，我们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我们去找答案。”

　　博士看着阿米娅重新振作起来的模样，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这也是我想要的答案。”

　　营帐内，温暖的烛光摇曳，照亮了两人坚定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即将共同踏上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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