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为

　　漆黑，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希望破灭吗？

　　我想不是。

　　那应该坠入黑洞之下，钧石千压，反复不得绳索。

　　“你说，要是你真的还活着，那么我们再遇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对你举起枪，那么我们就是敌人。”

　　静默的书房，只有书桌上有一盏台灯，桌前的女孩看着面前的合照自语。

　　女孩的丈夫透过还未完全合上的房门无声的看着她，他知道她的心理足够强大，这是她自愈的一种过程，不需要任何人上前打扰。

　　其实她都知道，这些时间不太平，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甚至消失在警方的视线里，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难道还真会是久别重逢吗？

　　房帘在这个夜晚吹起涟漪，卧室里两人相拥，天气渐渐回温，可那个昔日最为坚强的人身上竟是止不住的寒意。

　　第二天他们起的很早，谢警官已经给自己缝制了一件很好的外衣，根本看不出昨天晚上那副狼狈的样子。

　　这才是让纪尘最心疼的。

　　一如既往的吃早餐，还能和他来几句玩笑话。

　　由于对面的视线太过灼热，谢警官忍不住的顶着一双红眼问：“你干嘛这么看我？”

　　纪尘起身拿了两个冰过的勺子给她敷了敷眼睛打趣她，“这会儿别哭了啊，再流眼泪下来的就都冻成冰碴子了。”

　　谢慕南带着鼻音笑了两下。

　　这个状况她现在也不一定有心思去上班，纪尘试着问：“今天我给你请假好不好？你去陪陪卓同。”

　　这样的小心翼翼让她失神，意外的乖巧，她说：“好。”

　　因为她不想纪尘在上班的时候都在操心，他是队长，如果出了点差错，那肯定不行。

　　她乖一点待在家里，那么他也可以放心去好好工作。

　　出门前纪尘问谢慕南在不在家吃饭，她说带卓同随便在外面吃点，晚饭给他带。

　　她拿上钥匙去了自己原来的家。

　　不出意外的话，卓同现在还没有去上学，或者送他的小朋友去上学了。

　　车子她让纪尘开走了，现在是上学点，路上都是爱意懵懂的高中生。

　　青春轰轰烈烈，红尘不断，斩不断青丝，也斩不断缘分。

　　锁链扣住的那一瞬间，就是一辈子。

　　脚步在南城十七中停下，对面的卓同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回过头，她朝他招招手，少年甩了甩额前的碎发跑过来。

　　“我就说怎么天天这么迟回家，原来是有家室了？”他们打车回了家，谢慕南作为姐姐忍不住调侃他。

　　卓同摆摆手，脸上泛红，“别乱说，还不是。”

　　谢慕南“噗嗤”一下笑出来，也没拆穿他，敛了笑，回归正题，“之前在郊区和你打架的那群人你觉得是谁？”

　　卓同：“不清楚，不过有个人外地的口音很重，之前做笔录的时候我也提到过。”

　　“警察阿姨给你个任务，你这两天闲着没事情，你听听各地的口音，给我个准话。”见他还要多问，直接抬手打断，“别问为什么，干活就对了，后天晚上七点我来收作业，如果我有任务没来，你发信息告诉我。”

　　谢警官站起来拍拍卓同的肩膀，“同志，这是你人生中第一个任务，请你圆满完成。”

　　就算在家，谢慕南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想当年所有的事情，在她的影响中，卓兴出事那天，头发参差不齐，有几搓有有几搓没有，而且尸检报告上还写：缺了一颗上恒牙。

　　她在预判，如果卓兴回来，第一个找到的会是谁？

　　武威被关押在南城看守所里，谢慕南打车去了一趟，出示证件。

　　中间挡着一个玻璃屏，她拿起电话开门见山，“对于他们内部，你了解多少？”

　　武威倒是没有料到她第一句会问这个，没开口。

　　“我知道，你曾经跟着你的上家，一起去过一趟那个地方，虽然过去的过程中你一直都是蒙着眼睛的。”

　　这还是她之前看笔录的时候记下来的。

　　“那次去是一起送新货，我跟在他们身边的时间长，又从来没有暴露过。”

　　谢慕南叹了口气，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拿着照片问：“这个女的，你见过吗？”

　　照片是不同的，但是人是不会变的，武威说，“纪警官昨天也来过，问的也是这个女生。”

　　昨天？

　　那应该就是她出去的时候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没有很意外！

　　还在安慰她。

　　原来纪尘早就在她之前就猜到了一切。

　　稳住心思继续问：“然后呢？”

　　“这个女人就是‘德拉’的妻子，我们都称呼她为，兴姐。”上次接货的时候就是这位兴姐和他们接的头。

　　谢慕南只感觉脑子里有一根线，嘭的一下，断了。

　　卓兴就是兴姐。

　　那么之前死的那个是谁？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那个人的面貌和身材都和卓兴是一样的，不可能。

　　卓兴没有双胞胎姐妹，这点卓兴从来没提过。

　　所以，当年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天都下雨了。

　　意外的是，她没有消沉，甚至斗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高昂，不管咋样，卓兴现在和她已经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了，那么，就是敌人。

　　谢慕南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有了一次短信就会有第二次，等到第二次短信来的时候，就是她们正面交锋最近的时候。

　　纪尘晚上没有回来，给她发了信息让她锁门，明天早上会回来接她。

　　晚上，16楼客厅的灯也没灭过，客厅的中央坐着一个姑娘奋笔疾书。

　　面前摆着电脑，时不时的动一动，眼睛在上面看来看去，旁边一个卷笔刀。

　　如果是纸上推理，肯定还是铅笔来的好。

　　这两天，谢慕南都醒的很早，因为心里有事压着，就算睡着了也睡不熟，十一点堪堪睡下后，中间醒了三次，五点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着纪尘要回来接她。

　　谢慕南：早饭在家吃吗？有面。

　　“根据谢警官提供的物证证实了，我们当年的那具尸体与被害人卓兴的指纹不符。而且，户籍资料上显示了，卓兴没有双胞胎妹妹或者姐姐。”顾怀之和纪尘商讨了一个晚上。

　　刚刚说的就是谢慕南昨天提交的那份申请。

　　“按照谢慕南的说法，卓兴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而且当天卓兴的反应没有异常，如果没有双胞胎，那么就不存在掉包的可能性，”纪尘思考的时候一直用食指曲着点桌子，“除非我们找到卓兴的出生档案。”

　　顾怀之捏捏眉心，“二十多年了，她和我们是差不多年纪的，那时候的档案都没有电子档，找起来可能不简单了。”

　　纪尘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我回去一趟。”

　　“接你老婆上班？”

　　“嗯。”

　　顾怀之也在陈双查出怀孕之后，催了催苏齐年的审批程序，终于在昨天领了结婚证。

　　看到信息回了：回家吃。

　　谢警官接到单子就开始上网找教程，幸好，炸酱面的食材家里都有，纪尘之前去超市采购过，家里的调料还算齐全。

　　没有猪肉，但有一坨鸡胸肉，替换一下应该也没关系，丢到绞肉机里绞碎，还有甜面酱等等等等。

　　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摆好，家里是电磁炉，先开火预热，再按照教程一样一样的倒下去，精确到秒，精确到克。

　　炒完才发现，她没煮面！

　　谢警官当场痛苦面具。

　　关火马上从冰箱里拿面，她不喜欢吃那种一捆一捆包起来的面，她喜欢手打面，吃起来劲道，有嚼劲。

　　将面放到两个大碗里面，用勺子将酱淋到上面，还煮了两片青菜和切成丁的土豆，然后加了买来的酸豆角。

　　拌就让他回家自己动手好了。

　　这可是她成年后自己动手做的第一顿饭，要知道，她连摆盘都摆了，看起来就好吃。

　　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贤惠了，便宜他了。

　　端到桌子上，就去洗了个脸，牙刚刚起床的时候就刷了。

　　中间听到了关门声，加快速度洗完就出去了。

　　纪尘半蹲着换鞋，声色疲惫，显然是一晚上没有睡觉了。

　　她替他拿了拖鞋，“吃早饭了。”

　　男人摸摸她的脑袋，声音很柔和，“做的什么？”

　　“炸酱面，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吃完了，我为了做顿饭，手上都烫了好几下。”可能是纪尘纵容她的原因，所以谢慕南总是特别喜欢在他身边撒娇。

　　闻言，纪尘立马抓过她的手腕看，确实有几个红点点，顿时皱起眉，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轻轻蹭了一下，不自觉的呼了呼气，“疼不疼，要不要买药膏？”

　　她不以为然说，哪有这么娇气？

　　纪尘听前辈们说过，干他们这一行的，要不就一辈子别结婚，不拖累人家好姑娘，要不就找个能够理解自己的女孩子，不然人生气了都没时间哄，一直不哄一直不哄，感情自然也会不好。

　　如果娶妻了，就好好对人家，因为当你累的走不动道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会有一个给你那拖鞋，放外套，做夜宵的人，那个人满心满眼的都是你。

　　这就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人生。

　　就算再累，

　　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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