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腾蛇圣君x被夺气运的无情道辍学生35

　　极东之地所谓的“鸿蒙林”，其实并非一片林木，而是一棵树。

　　一棵生长了很多年的榕树，遮天蔽日，强大的生命力纯净蓬勃，孕育出了树灵。

　　和动物比起来，植物成灵要更加漫长的时间。

　　它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落地生根，早在灵气充裕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感受阳光雨露的恩泽。

　　千年前，刻满汲取与转化符文的十二道铁锁嵌入它的根系，将它牢牢的钉在本体之中。

　　树是能够留存最久的生灵。它被抽取，却能凭借着本能源源不断的再成长，诡谲的沼泽形成，气根开始扭曲，生长出一张张哭泣扭曲的面庞。

　　灵智初萌，树灵就被关进无尽黑暗的屋子里面，不断的被抽走力量。

　　遮天蔽日的树冠开始被怨气和痛苦充满、土地开始阴冷，弥漫出雾霭、栖息于此的生物受到侵蚀，逐渐变得狂暴诡谲……

　　只要附着在土地上，根系就可以继续生长，虽然痛苦无比，但是它的成长特性，让这棵树灵的阵法比另外三处的妖物都要强大。

　　哪怕找到了阵眼，没有青云仙人那样的剑，是没有人能破开的。

　　树灵不会像妖那样挣扎，它的本体耸立在这个地方，无声的、日复一日的忍受又等待。

　　等待着青芒掠过，原本遮盖天地的灰蒙都被劈开一线苍天。

　　细碎的光尘顺着缝隙倾泻，垂落在姜珏与秦过相拥的肩头。

　　这位让秦过都感慨若是早生五百年，会成为斩开天门的第一人的青云仙人，最后一剑依旧是最纯粹的“斩”。

　　姜珏抬起头，听见近乎于无的风声。

　　“师尊的剑意……”

　　窸窸窣窣的摇曳树叶之声，地动山摇之中，这片被怨气笼罩了千年的大地，随着这一剑，开始缓缓复苏。

　　原本毫无生机的气根，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那些附着在气根上的、扭曲可怖的人脸，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鬼面活了过来。

　　一张张树皮上扭曲又可怖的人脸齐齐转向，根须扭曲绞缠，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嚓脆响，构成一张癫狂舞动的暗红色罗网，朝着苏清宴扑袭而去。

　　苏清宴扭曲了面容，目眦欲裂，一滴血顺着眼角滑落，将他原本就苍白的面容割裂成两片。

　　“怎么会……？”

　　他精心布局了这样多的时间，抢夺机缘，谋划一切，也因为这一剑，开始土崩瓦解。

　　早就在北境死去的李青云，早就应该在北境死去的顾秀秀，甚至是不应该在此处的戚长盈，因为姜渺而汇聚一堂。

　　——无论他如何挣扎，一切都还在沿着既定的路途前进。

　　秦过的金眸亮的像是两轮圆日，牵着姜珏跳跃而起，躲避一连串的树枝和叶片，属于腾蛇的威压和气势释放，隔绝开一片真空地带。

　　原本就被秦过和姜珏耗费的大量的灵力，又是伪元婴期，没有经历过雷劫的苏清宴靠着阴毒功法提升上来的实力，在此处显露出了弊端。

　　灵力运转越来越滞涩，躲避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很快就被几道粗壮的树根缠住了四肢。

　　秦过牵着姜珏，在半空中稳稳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层层树根裹挟刺穿，避无可避的苏清宴。

　　脚下的阵法与抽取榕树的锁链同根同源，原本用来针对秦过的武器，因为他的先知与太过先知，成为了将要害死他的根本。

　　树根如同层叠的网，砍断，再生，砍断，再生……

　　榕树的根系粗壮发达，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地底，苏清宴想要逃离，却被死死纠缠住。

　　秦过和姜珏停在苏清宴的正上空，被劈开的浓雾缝隙正慢慢闭合，一线苍天即将重新被灰蒙遮盖，秦过看着底下满脸绝望的苏清宴。

　　“苏清宴，睁开眼。”

　　苏清宴费力地抬起头，脖颈被树根勒得生疼，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模糊。但最后那一眼，他看得无比清晰——秦过那张潋滟的笑脸，在渐合的雾隙漏下的微光里，张扬得像燃着的火，身旁的姜珏与他并肩而立，衣袂相贴。

　　更刺目的是姜珏眉心那抹朱砂，鲜红欲滴，像雪地里溅落的一点血，又像眉心凝着的一颗红痣。那神情辨不清是悲是叹，眼底空茫得似不见万物，仿佛眼前这场覆灭、这份绝望，都不过是他途经的一场无关紧要的风雪，连片刻的停留都不值得。

　　“争抢而来的运道，偷来的修为，德不配位的家世……你怎么拿得出手？”秦过说着，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看着苏清宴逐渐扭曲得和鬼面榕树干上如出一辙的脸，嗤笑一声。

　　“还有——你 好 丑。”

　　天光泯灭，方才被剑意劈开的那道缝隙，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随着最后一缕光尘消散在空气里，彻底闭合。

　　缠绕的树根猛地收紧，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苏清宴痛苦的声音彻底淹没在鸿蒙林的风里。

　　—

　　东面巨大的震动，伴随着天地间紊乱的灵气如潮水般倒涌，连玄霜门主峰的护山大阵都泛起了细碎的裂纹。

　　从青云峰的思过崖，蓦然窜出一条透明的黑色灵蛇，裹携着一抹精炼的剑元，直直的朝着主峰而去。

　　妖气与剑气混合的能量撞在主峰的防御阵法上，因为太快而又太微小，几乎无人察觉。

　　只是一道精炼的电光咔嚓响起，原本氤氲的灵气骤然变得狂暴，高天之上，乌云如墨汁泼洒，疯狂汇聚，旋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电蛇乱舞，雷光滋啦作响，毁灭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是……主峰！”一名弟子惊呼。

　　“天现异象，灵气倒灌，莫非宗主他要……突破了？”议事厅中，大长老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吸引，纷纷仰头望去。只见第一道天雷，如九天银河倾泻，裹挟着刺目的紫白色光芒，悍然劈落！洞府外围的禁制光幕剧烈闪烁，碎裂了一地。

　　“是雷劫！宗主果然要渡劫飞升了！”三长老激动得胡须颤抖，眼眶湿润，“五百年！五百年！等到了！等到了！！”

　　“快！快快撤出主峰！莫要干扰宗主！”

　　原本就隔得远，一些人在第一道雷劫劈下来的时候早就受不住跑了，谁会没事儿凑近看雷劫？

　　只是这雷劫诡异，第二道、第三道天雷竟毫不停歇地接连轰下，一道比一道粗壮，一道比一道凶猛，完全不像记载中任何一次飞升雷劫应有的节奏。

　　那雷光颜色也逐渐变得可怖，深紫之中透出令人不安的暗红。

　　第四道、第五道……雷劫仿佛无穷无尽，且完全不加间隔。

　　洞府的防御禁制早已破碎殆尽，劈到后来，整片浮玉仙山都巨石崩飞，焦土蔓延。

　　“不对……这不对！”看到后来，大长老脸色发白，声音开始颤抖，“这不是祥瑞之兆啊！！”

　　但此刻，无人能接近分毫，那雷劫的中心已成绝地。

　　整整九九八十一道恐怖天雷，将整座主峰山头夷为平地，仙山之上，所有人都跑了，小彩花和几个小孩被师姐捞到飞行法器之上跑的飞快，吓都吓死了。

　　浮玉山上劈了一天，劈到后来所有人都麻了，靠的近的凡人城池都以为这天要破了。

　　漫长的煎熬过后，高空中那令人窒息的雷云漩涡，终于缓缓散去，露出了后方久违却显得异常惨淡的天空。

　　一片狼藉的焦土之上，缕缕青烟升起，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大长老和三长老顶着依旧灼热的空气和肆虐的电弧，踉跄着冲向那片被天雷反复犁过的废墟中心。

　　“宗主！”

　　“恭迎宗主飞升……”

　　他们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充满了期待。

　　然而，预想中仙光缭绕、法身重铸的景象并未出现。在那被天雷轰击出的最深坑底，既没有升华的仙体，也没有悲壮的残骸。

　　只有一团难以名状的、焦黑与暗红血肉模糊地交织在一起的巨大肉瘤，像一摊被揉烂后又强行粘在一起的腐肉，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混杂了血腥与腐臭的腥甜，闻之欲呕。

　　那东西，绝非人类，更非仙胎。

　　两位长老脸上的激动和期盼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和无法理解的骇然。他们踉跄着后退，面露惊骇。

　　而就在此刻，他们怀中属于苏清宴的那一抹魂火，骤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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