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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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簌簌。

  枯叶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百米之外官署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的声音也能听见。

  身旁经过的路人的呼吸声,心跳声,也都清晰可闻。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一下子钻进了世界的毛细血管,感受到所有脉动。

  上帝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无境”并不仅仅只能装备武器,张哲翰这才注意到,属性栏里变化的不只是境界,除了抗力还是0,各项属性也全都回到了衰弱之前的水平。

  按照恢复周期,应该是4\/7才对,如果4\/7就已经是之前的全部,明天岂不是还要涨。

  原来从上善池底一飞冲天是因为属性暴涨,身体不适应啊。

  不知不觉走上一座桥,桥不是很长,桥下河水潺潺流淌,上次走过是在夜里,现在是白天,水中鱼儿连鱼鳞都看得一清二楚,桥头还有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面好像刻着两个字,风蚀很厉害,漫漶不清。

  一股酸臭味随风飘来,张哲翰低头一看,桥边坐着个老乞丐,头发用根草绳胡乱束着,大半是霜白,看不出年纪。

  灰黄的短褐像被虫蛀过的枯叶,打满补丁,有麻布补的方片,有兽皮缀的三角,最显眼处是块褪色的绛色绢帛,该是哪户人家丢弃的祭服边角,被他粗针大线地缝在肩头,风一吹就簌簌晃。

  裤管短了半截,露出的小腿干瘦如柴,皮肤皱得像腌过的陈皮,脚踝处缠着圈破麻。

  他正佝偻着背,用根竹片刮着破碗里的残羹,指节粗得像老树根,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背布满裂口,结着暗褐色的痂。

  张哲翰把手里的烤肉放进破碗,他慢悠悠抬头看了一眼,胡须枯黄地纠结着,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个皱缩的山楂鼻和一只眼。

  那只眼陷在松垮的眼窝里,眼白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可瞳孔深处却亮得惊人,像渭水底沉着的寒石,冷冷扫过张哲翰,又落回自己碗里,仿佛早把这人来人往看了千年。

  张哲翰突然发现听不见他的心跳,吃了一惊,活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跳?

  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往前走,身边走过的人也大部分没有心跳,号称“通关之王”的张哲翰此时才发现,所有Npc都没有心跳!

  那刚才听到的心跳怎么回事?

  很简单,有心跳的一定是天行者,无论你境界再高,武功再厉害,能敛息匿踪却无法掩藏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心跳声由远而近,张哲翰抬头一看,是个中年人,身穿青绿色麻布曲裾深衣,头戴白布平巾帻,是一名小吏。

  小吏行色匆匆,经过身边时,张哲翰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幻萦术瞬间罩住。

  那人慌了,嘴唇哆嗦着:“大,大哥,您,您高抬贵手……”

  没感受到威压,却一招封禁了所有技能,不是无无境是什么,他觉得肩上那只手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说的是中文,字正腔圆但有点咬,华裔的感觉。

  本想测试一下有心跳的就是天行者是不是真的,没想到还真逮了个俘虏,张哲翰眼睛余光一瞥,不远处有个茶摊,扬了扬下巴:“聊聊?”

  “好,好。”那人连连点头,被肩上那只手捏着往茶摊走。

  在篷布下一张矮桌坐下,张哲翰松开手,他知道俘虏逃不了,阴遁之类被封禁,白板素人靠腿逃就是找死,给他个水缸做胆他也不敢。

  伙计端上来两杯茶,茶叶色泽翠绿,香气清新,是那种未发酵的野生茶,张哲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是谁的人?”

  没问“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他只想知道属于哪方势力,如果都不是,也就没了审问的意义。

  俘虏毕恭毕敬道:“在下是共祭会cIA副局长,钱良。敢问阁下是?”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世界可真小,大街上都能遇到这么熟的熟人。

  不过也不能算巧合,这条大街就是通往蒙哥马利大本营的路,逮着共祭会的人很正常。

  “我问,你答。”张哲翰冷冷道。

  短短四个字蕴含着恐怖的压力,钱良听得出话里在警告,是我在审问你,不许多问,忙正襟危坐敛容道:“是。”

  张哲翰捏着嗓子学管家的声音,“蒙哥马利在什么地方?”

  “指挥部在北宫德阳殿,至于他现在具体在哪里,我这种底层人物就不知道了。”钱良的回答很快,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犹豫一秒钟或撒一个字的谎都有可能送命。

  张哲翰放下茶杯,眼睛瞟向大街,因为他又听见心跳的声音,“你们来了多少人?”

  钱良感觉到杀意淡了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详细数字不清楚,还有人没报到,目前总共97人,其中青衣卫21人,特战营62人,剩下的就是我这种文官后勤了。”

  一名军官从街边走过,看都没看这边,张哲翰放下心来,“来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

  钱良目不斜视道:“老板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上面传达的指示是,主要应对管家和厨师的攻势,同时注意寻找张翰的踪迹。”

  久攻不下的黑级副本,还有太初境神佚物,吸引力不可谓不大,各方势力都下了重注,这么多人可能是我招来的,但主要对付的并不是我。

  估计是离间计起了作用,你们就掐吧,越热闹越好,老子抽空打打黑拳,折腾死你们丫的,“你们昨晚是不是抓了个女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作战部队归范·迪塞尔管,青衣卫直属至尊主,我只是一个小官。”

  范·迪塞尔竟然这么快就再一次回升到天极境,太子爷就是不一样,“你走吧。”

  “谢谢!”钱良站起身鞠了个躬,还是有些不死心,“敢问您是厨师还是管家?”

  没动静,钱良大着胆子抬头。

  对面的路人甲早已没了踪影,茶还冒着热气,一片树叶正徐徐飘入杯中。

  风卷着落叶掠过桥面,老乞丐肩头的破绢晃得更急,倒像面褪色的幡,在秋阳里抖着说不清的意味。

  -

  赵王宫丈二高的夯土城墙被太阳晒得发白,墙顶拒马木叉上叛军的首级血迹早已风干,显得益发狰狞。

  宫城正门歪扭的木匾上,\"赵王宫\" 三字已蒙上一层黄色土尘,宫墙外的汉军士兵盔甲鲜明,戈戟森森,步伐整齐。

  赵王宫与其说是个节点,倒不如说是个战场,所有人都知道,通关的关键不在吕后而在刘邦。

  之前小太监宋合泛说过,第一阶段这里管家和共济会就各占一半,如今各方势力大举进入,一定更热闹。

  虽然有里面的坐标,张哲翰却没有贸然进去,情况不明,必须选择一个风险最小的点。

  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目的不是战斗杀敌,能不打就不打,能不杀就不杀,一切与通关救人无关的事能不管就不管。

  木炭写的\"内侍处\"的褪色木牌挂在半截古旧铜环上方,缺一截腿的秦代矮榻边跪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太监,眉清目秀,蓝灰色布袍,蓝布帽,

  双目紧闭,眼睑微微颤动,似乎在等什么。

  “宋合泛?”伴随着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小太监感到眼前一片斑斓,所有技能都被封禁。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矮榻对面坐着另一个自己,就像在照镜子,不同的是,那个“自己”的眼中有一丝杀意。

  没有任何预兆,无声无息,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就已变成一介白板。

  虽然和上一次一样没感受到任何威压,但小太监清楚地感知到,对面这人已非同日而语。

  他挣扎着挪后两步,伏地磕头,颤声哀求道:“张,张先生,别……别杀我!”

  听见急促的心跳声,张哲翰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这句话在小太监听来就像死神的声音,他浑身发抖,“我,我上一次欺骗了您!”

  “哦?”张哲翰有些意外。

  小太监没敢抬头,语速极快道:“我,我不是共祭会一级司卫宋合泛,我是布莱曼的卫道士,天卒费德曼!”

  张哲翰确实是准备杀人的。

  上次小太监说的话90%都是真的,只有一句是假的:“管家的行踪无人知晓,至尊主就在后宫,是一位金帽子太监”。

  金帽子太监压根就不是蒙哥马利,而是管家,就这一句假话,让张哲翰差点着了管家的道。

  何夕的死让双方成为死仇,管家的卫道士必杀,只是没想到小太监太活络,见风使舵认错太快,一时竟下不去手,“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费德曼看见一线生机,忙道:“我,我可以给您当卧底,为您提供情报。”

  张哲翰嘴角微翘:“就你这种一碰就投降的软骨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费德曼慌道:“那,那您要我怎么做?”

  张哲翰选择现实:“告诉我你知道的,或许我心情好,饶你一命。”

  “赵王宫里有共济会、我们和厨师的人……”

  张哲翰打断道:“换一个。”

  “蒙哥马利和一个女人差一点动手……”

  张哲翰再次打断:“换一个。”

  “我们有一个切口:when the dragon roars,……(龙咆哮时……)”

  张哲翰不耐烦道:“再换!”

  “主上身负重伤,就在地宫里疗伤。”

  张哲翰眼光一闪:“地宫?什么地宫?”

  终于说出有价值的情报,费德曼急忙解释:“就是这赵王宫的地宫,秦代修建的,入口在栖凤院前的广场中央那座半截无头铜鹤下面,目前被我们控制。”

  被半透明的丝绳再次捆缚,费德曼松了口气,知道又捡回了一条命。

  他亲眼看见,那个“自己”背着手,像水影一样渗入砖墙,不见了。

  张哲翰沿着门外夹道缓步徐行,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光影,依稀可见丈余高的夯土墙头覆盖着青灰色的汉瓦,竹叶沙沙声中不时传来各种昆虫的说话声。

  一道青色的影子遮蔽了竹林的光影,张哲翰看见了挡在前面的带三角帽的青色披风,看见了被三角帽遮挡了半边的脸。

  他依然背着手往前走,当他不存在。

  青影直扑而来,速度之快无与伦比,但在他眼里却没那么快,感觉如电影胶片慢放一般。

  他只要骈指一挥,就能像拍苍蝇一样把这名青衣卫拍死,不过好像没机会出手。

  青影掠至距离一米处,张哲翰意念甫动,一道白色与玄色混成的光芒便从孱弱的“小太监”身上无声无息发出,青衣卫在空中崩解,青色披风瞬间被抽空,随风飘落,一堆杂物噼哩噗噜散落在青石板上。

  潘塞索摩拥有三眼人打不死的特性,这一次却连被打碎的机会都没有,夕夕似乎知道这一点,直接选择了规则类拂尘攻击。

  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张哲翰伸手一抓一吸,把披风连同杂物悉数吸入储物舱。

  脑海里想起何夕清脆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主人,您的境界已高于我的境界,我已解锁全部能力,您需要我怎么做,可用意念发出指令。”

  夕夕是无无境,高于无无境的境界……

  太初境!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太初境直接叫太初境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单独有一个“无境”,二者一定有区别,估计“无境”可能是介于无无境与太初境之间的一种鲜为人知的境界。

  张哲翰想了想,手一拂把青色披风穿上,自己抗力为0,最大的弱点就是后脑勺,三角帽刚好能护住。

  栖凤院前的广场上空无一人,中央不甚平整的青石板上立着座半截无头铜鹤,没了粉雕玉琢的刘如意,也没见皱皱巴巴的老太监。

  张哲翰背着手迈着方步,沿着石板路上踩出的浅坑,穿过竹篱门往里走。

  两扇朱漆木门敞开着,门楣上的\"栖凤院\" 匾额疏影落寞,门口伫立着两名宫女,张哲翰从她们中间穿过时,她们毫无反应。

  她们根本就看不清或没发现掠过的青影,因为速度实在太快。

  张哲翰心里在自嘲,刚才在洛阳大街上根本就没必要小心翼翼,“无境”的瞬移已今非昔比,恐怕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见。

  没听见棋子敲击棋盘的清脆声,只偶尔传来轩外挑出的飞檐上三枚青铜铃的叮叮声。

  四壁三面半敞开的“轩”中,薄如蝉翼的雪绢纱幔前,楠木案几上十七道线的黄玉棋盘还在,黑子是墨玉,白子是白玉。

  棋局依旧是三劫局,对弈的人却只剩下一位,戚夫人跪坐在羊毛织就的软垫上,娥眉紧蹙,注视着棋盘上的劫眼,对面的胡床上却没了披着玄色衮服的刘邦。

  这棋盘棋局不是挪到草楼观银杏树下去了吗,怎么又挪回来了?

  棋局一模一样,拈起一颗棋子往棋盘上放,还是放不下去。

  张哲翰抹脸变成老太监的模样,躬身施礼:“参见夫人!”

  戚夫人毫无反应,纤手托着下巴,依旧盯着棋盘,偶尔叹息一声。

  张哲翰换成萧何、韩信、张良甚至刘邦的样貌,无论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波澜。

  没鸟用,还是缺道具或前置剧情。

  咚,咚,咚。

  身后传来一阵心跳,张哲翰转过身,是门口两名宫女之一,正款款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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