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幽灵”的低语

　　天穹网络的“大地震”，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中文互联网。

　　CEO李建国和他手下的一众核心高管，被国安的雷霆行动，一网打尽。那几个被他派出去“处理”知情人的心腹保镖，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从天而降的特勤队员，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暗局”指挥中心里，洋溢着一种压抑许久后终于得以释放的、短暂的胜利喜悦。

　　他们成功地在最终决战打响之前，斩断了安德森伸入国内的最重要的一只触手。

　　然而在这片欢乐的氛围中。

　　只有林烽没有笑。

　　他的全息投影，正皱着眉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虚拟操作台。

　　屏幕上是王哲那枚“投名状”U盘的最底层的扇区级别的物理数据结构图。

　　“怎么了？还有问题？”萧然端着一杯热咖啡，走到他的投影旁，问道。经过昨晚那场“借刀杀人”的完美配合，她和林烽之间的交流已经变得越来越自然和默契。

　　“不对劲。”林烽摇了摇头，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怀疑。

　　“这个U盘……太‘干净’了。”

　　“什么意思？”

　　“王哲，是个顶级程序员，不是个顶级间谍。”林烽指着屏幕上，那些被标记为“已删除”的数据扇区，“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删掉了很多东西，但他的删除手法，非常业余，只是简单的‘格式化’。这种级别的删除，对我来说，跟直接把文件放在回收站里，没任何区别。”

　　“但是……”他的手指，点在了另一片，呈现出“深度黑”的、完全无法被读取的扇区上。

　　“……这片区域的数据，却被一种，连我都感到棘手的、军用级的‘数据粉碎’算法，反复擦写了至少一百遍！这，绝不是王哲能做到的！”

　　萧然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像是在……”林烽眯起了眼睛，用了一个极其精准的比喻，“……一个凶案现场，凶手，把所有的血迹，都擦得干干净净。却故意，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把自己用过的、沾满了指纹的刀。”

　　“他在掩盖什么。”

　　“或者说，是有人，‘帮’他，清理了现场。并故意，留下了那些，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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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要开始一场真正的法医级别的“数字考古”。

　　他要在那片被“水泥”封死的数据坟场里，和那些早已被埋葬的“鬼魂”，进行一次……对话。

　　指挥中心的所有技术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主屏幕上，林烽那神乎其技的操作。

　　那不再是编程。

　　那简直就是魔法！

　　屏幕上，无数个早已被删除、被覆盖、被撕裂的数据碎片，像宇宙大爆炸后的星辰，重新开始汇聚！

　　林烽就像一个时间的旅行者，正在将这枚U盘的时间，倒转回，它被“清理”之前的样子！

　　终于！

　　在经过了数小时的、堪称变态的对数亿个数据碎片的重组之后！

　　他成功了！

　　他，从那个被军用级算法反复擦写了一百遍的“水泥地”下面，挖出了一个……

　　被刻意隐藏的、只有短短三十秒的、充满了杂音的……

　　加密通话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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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烽，将这段录音进行降噪和解密处理后。

　　两个，如同来自深渊的、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指挥中心里，缓缓地响了起来。

　　一个是他们早已无比熟悉的，安德森。

　　而另一个……

　　则是一个，经过了顶级的、多重变声器处理的、完全听不出任何年龄、性别、甚至语调特征的、如同AI合成般的、绝对中性的……

　　“幽灵”之声。

　　“幽灵”（声音冰冷）：“安德森，我再警告你一次。你的‘零点时刻’计划，太激进太张扬，充满了不必要的风险。它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

　　安德森（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风险？我只看到了效率。时代变了，老家伙。对付一头即将苏醒的巨龙，就必须用最响亮的炮火，在它睁开眼睛之前，就把它彻底轰碎。”

　　“幽灵”：“愚蠢。你会被你自己的傲慢所毁灭。记住，如果你的计划失败，‘委员会’，会立刻启动……‘B计划’。”

　　安德森（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幽灵”：“到时候，你，和你的‘衔尾蛇’，都将成为……被我们，从账本上，彻底清除的……”

　　“……‘坏账’。”

　　录音，播放完毕。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言喻的……骇然！

　　安德森……

　　那个，在他们眼中，如同魔王般，不可战胜的最终BOSS……

　　竟然……

　　只是一个……“棋子”？

　　在他的上面，还有一个，更神秘的、更庞大的、被称为“委员会”的恐怖组织？

　　而那个“幽灵”显然就是这个组织的……代言人！

　　这个发现，彻底颠覆了他们所有人，对这场战争的认知！

　　萧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缺氧。

　　她和林烽，拼尽了全力甚至赌上了所有人的性命，才勉强，看到了那座冰山的一角。

　　却没想到，在水面之下竟然还隐藏着……一整片，更加庞大、也更加黑暗的……大陆！

　　林烽，缓缓地摘下了他的VR眼镜。

　　他那张总是挂着一丝戏谑和疯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茫然”的表情。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安德森的照片，用一种极其干涩的、如同在梦呓般的声音，喃喃自语：

　　“我们……好像搞错了。”

　　“安德森……”

　　“他不是魔王。”

　　“他只是……”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自作聪明的、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

　　“魔鬼的先锋官。”

　　萧然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走到那面，巨大的作战白板前。

　　白板的正中央，依旧贴着安德森那张，充满了优雅微笑的照片。

　　她，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

　　然后，在安德森的照片之上在那片原本空白的区域里。

　　重重地，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未知和恐惧的……

　　问号。

　　而在问号的旁边，她写下了，那个，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代号——【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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