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边境，有人蠢蠢欲动

　　谁曾想到，正统十六年（西元1451年）岁末，来自边境地区的一点火星，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海防市北方一百余里，有个名叫太平村的小村庄。这个村子原名已不可考，太平二字，寄托着百姓们对安宁生活的深深渴望。

　　可惜，与他们一河之隔的北方，居住着许多不爱好和平的安南人。

　　自从移民实边以来，太平村日渐繁荣。127户，800余口，俱是同宗同族。

　　在太平村附近，还有12个类似的村庄，如永宁村、定南村等等，每个村子都是单一姓氏。为了让各家各族聚族而居，负责移民的官员没少耗费心血。

　　随后，按朱祁镇要求，各村各族以保甲结为一体，并组织团练。所有14岁以上男丁，除耕种收获之时，十日一训。

　　整个海防，乃至顺化和西贡，所有的村子均是如此。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对非正规武装而言，曾文正公所创造的湘军模式，虽然颇为古典，但足以应对绝大多数问题。

　　以儒家纲常伦理为基础，以血缘、乡党关系为纽带，以保卫桑梓为宗旨，这样的军队，哪怕只是民团，战力也绝不可小觑。

　　最起码，面对安南人的挑衅，团练武装即可予以迎头痛击！

　　腊月一日，太平村附近一场普普通通的乡村集市，不少安南人过河前来赶集。

　　看到这些安南人，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船民们都是好不容易上岸的日子人，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虽然语言不甚相同，但也没有恶意。

　　当然，对方有没有恶意就不好说了。

　　几个月相安无事，可是，这次集市，有人却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

　　小河对岸的安南人，这次来了足足大几十，而且都是青壮年男性，没有一个妇女。

　　这很不寻常，但是，尽管有人隐隐发觉不对劲，却也没往深处想。

　　事情是在午时发酵的。

　　几个泼皮，在米粉摊上一边吃粉，一边喝酒，酒足饭饱之后，面对前来要钱的摊主，他们竟然一脚踹翻了炉灶。

　　纵是摊主及时躲闪，滚烫的汤水还是烫了他们夫妇二人好几个大包。

　　猝不及防，周围赶集的人，都愣住了。

　　而那些安南青壮们，则像得到信号一样，不约而同掏出棍棒，甚至腰刀，大肆劫掠。

　　刹那间，集市乱作一团。

　　一下子就抢了不少财货，贼人们正得意，却发现没几个呼吸，集市氛围如坠冰窖。

　　女人儿童自觉后退，一个个男人们不约而同，或从摊位下面抽出长刀，或者放下手中的布袋，拔出腰间的匕首。

　　满脸怒容的男人们，朝着这些贼子们缓慢却坚定地走来。

　　“你们，找死！”

　　一个贼子举起手中的木棍，用半生不熟的官话朝着离他最近的男子骂了一句。

　　下一个呼吸，他拿木棍的手，与他的身体猛地分开……

　　集市上，混战在持续。

　　村庄里，一声声铜锣发出刺耳的嘶鸣。

　　村子里，田地里，一个个男人，甚至半大的孩子，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

　　他们迅速抄起刀枪弓箭，有的还拿起了弩机，披上了盔甲。

　　不过，等到他们赶到集市的时候。那边已经落下了帷幕。

　　集市中心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十多个人。

　　还有十几坨不似人形的物品。

　　“什么情况。”

　　一个胡须微白的精瘦老者，一手挎着倭刀，一手分开众人。

　　“阿公，猴子挑事。”

　　一个青年回答。

　　“有活口没。”

　　年轻人挠挠头，说道：“这些应该都还有口气。”

　　“嗯。”老者点点头，继续问道，“咱们伤亡几何？”

　　“7个轻伤，包括2个烫伤。没死亡。”

　　“很好。”老者说道，“一，审讯。二，鸣钟。3，传信。”

　　……

　　傍晚，朱祁镇收到了消息。

　　而在那宁静祥和的太平村里，沿边的十三个村落的头人们以及各村的团练教头们，于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之下齐聚一堂。

　　整个场面显得庄重而严肃。

　　只见太平村村长站出来，指了指墙壁上的贼人俘虏，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诸位，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这般。想必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了。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商讨一下，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回应。

　　一个满面红光、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迅速接过了话茬：

　　“依我之见，那就干脆跟他们拼了！”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震得在场之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位中年人正是永宁村的村长，只见他怒目圆睁，继续慷慨激昂地吼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咱们本本分分、安安生生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既没有招惹到任何人，又不曾犯下什么罪过。凭什么要让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化外蛮夷飞龙骑脸？简直欺人太甚！”

　　永宁村村长的这番话犹如一把火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与附和之声。

　　“对对对！说得太好了！咱们养兵千日，为的可不就是今朝能够派上用场吗？”

　　“虽说咱们只是些乡村团练，但好歹也是经过训练的，对付对面那些乌合之众般的土匪和狐假虎威的衙役，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另一个壮汉，永宁村的团练教头，挥舞着拳头激动地喊道。

　　紧接着，又有人高声附和道：

　　“没错！而且大家完全不必担忧。如今消息早已传至海防那边去了，想必大统领已然阅完了相关简报。”

　　“以我来看呐，用不了三天时间，咱们的官军必定会浩浩荡荡地北上前来支援！届时定能将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一举剿灭！”

　　“哈哈，不用官军下场。安南不过一群土鸡瓦狗，哪怕是他们的精锐，就凭我们的民团，一样可以打垮他们！”

　　在煞气冲天的刑讯室里，各村迅速达成共识。

　　而在海防市政厅，看完简报的朱祁镇猛地一拍桌子：“传我命令，第一镇，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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