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她的心，是一枚镜子

　　两人顺着这条通道，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堪堪到尽头。

　　再往里面走，是一处暗室。

　　暗室之中点着许多蜡烛，将里面情形照得亮堂。

　　两人看到一位中年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留有胡须，手持匕首，正要刺向安睡在木板上的孩子。

　　旁边是堆成小山的幼童尸身，血流了一地，刺痛了上妩的眼睛。

　　这个男人，她认识，是世家之首楚清修，听说他炼制的丹药深受渊帝喜爱。

　　为此，渊帝格外重视他，三天两头请他去宫中讲道法。

　　只是再好的丹药，掺杂水银，长久服用下去，岂会没有害处？

　　这不，渊帝身子每况愈下，连下地走路都费劲得很。

　　全是此人从中搞鬼，不过，上妩倒是还要感谢他，悄无声息便能将渊帝身子搞垮。

　　只要是能让渊帝不好受，她就开心。

　　眼瞅着匕首就要刺入幼童心脏，上妩忍不了，从暗处走出来，大喊一声，“楚氏清修！”

　　这一声吓得楚清修赶忙寻声看去，连带着匕首掉落在地上。

　　待他看清楚来人之际，心里是止不住的惊慌。

　　不过转瞬即逝，脸上换成一副阴鸷狠戾模样。

　　“不知上妩帝姬为何来此，倒是打搅我取药引！”楚清修语气淡淡，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天理难容。

　　说话之间，他已经拾起地上匕首，漫步朝着上妩走来。

　　楚清修眼中流露着的情绪，上妩岂会没有察觉。

　　“夜玄！”她先是往旁边移了一步，嘴角微微上扬，喊道。

　　一声令下，夜玄像是离弦的箭，朝楚清修飞身而去。

　　下一刻，一把软剑稳稳的架在楚清修脖子上。

　　楚清修脸色瞬间阴沉，他不知道上妩身旁还跟着人，适才没有防备。

　　上妩走近楚清修，夺过他手中匕首，在他身上比划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别费力气挣扎了。”

　　“听说，你给渊帝炼制新药，是什么药引呀？不若我们看看？”上妩盯着楚清修的眼睛，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那样会受些苦头。”上妩将匕首插入楚清修肩胛处，又在里面用力搅动。

　　瞬间，月白色长袍浸染大片血迹。

　　楚清修不顾形象叫喊，他哪里受过这等子罪，当即如竹筒到豆子般，到了个干净，

　　“自从渊帝发现丹药不管用后，就令我想法子，可是我哪里有好法子，

　　尚禅游身边有个名叫“自戒”的弟子，他进献一种法子，说用百名幼童心头血入药，能延长寿命，

　　渊帝信了这法子，暗中命自戒掳走幼童，将幼童带到这里，再令我来取血入药。”

　　上妩不敢置信，堂堂渊帝，一国之君，为了长生，竟连伦理纲常都不顾了。

　　她当即追问道，“此事，尚禅游可知晓？”

　　楚清修忍受着肩胛骨上的疼痛，呲牙咧嘴道，“他不知，这都是他底下弟子惹的祸事。”

　　“那些通道都是通往哪里的，还有……，这么大的工程，是谁授意？”

　　上妩一连两个问题，想要快速得到答案，手上力道不由得加大。

　　疼得楚清修想骂人，可面对处处透着阴鸷狠戾的上妩帝姬，他骂不出口。

　　“这些通道是渊帝授意建造的，为了方便寺中僧人运送幼童，便把入口建在了他们的禅房之中。”

　　“这寺中僧人，有多少人做过这种事？”来的路上，看到那么多分叉口，上妩不敢想象，这寺中到底包藏了多少披着袈裟的秃驴。

　　见楚清修不开口，她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说，不说，我就让你也尝尝被挖了心脏的滋味。”

　　见这架势，夜玄顿觉牙根酸疼，那一巴掌生生打掉楚清修一颗门牙，想来力气出奇大。

　　楚清修认栽，这次遇到比萧长逸那个煞神还要厉害上几分的角色，他也是倒霉。

　　能留下一条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忍着门牙漏风，回道，“寺中尚禅游虽是主持，但他不管事，一心钻研佛法，把庶务交由弟子自戒打理，寺中僧人皆听他的话，

　　但这事比较大，故而没有考虑寺中小沙弥。”

　　此话一出，两人一阵唏嘘，这么说，寺中僧皆非僧，除却小沙弥，皆是赤脚恶鬼。

　　“这么大的事，就算尚禅游不理世俗，他岂会没有察觉？”这话是夜玄问的。

　　“没几天尚禅游就发现了，只是自戒是个心狠的，他把尚禅游一双腿打断，丢在后院一口枯井之中，任他自生自灭。”

　　楚清修也不曾想到，自戒会犯杀戒，不过他偷盗幼童，已然犯戒，也不差杀人一条罪责。

　　上妩心中好奇，“尚禅游佛法造诣极高，那些香客都是为他而来，你们是怎么瞒着来往香客？”

　　楚清修阴笑出声，“这还用瞒？直接让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冒名顶替，谁会发现？”

　　问完想要知道的东西，上妩吩咐夜玄，“夜玄，看着他！”

　　她径直朝着那堆尸体走去，本该抑制不住心头血的她，在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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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翻开一具尸体，发现不是云朵，上妩都无比庆幸。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双手满含鲜血，查看了所有尸体，没有云朵。

　　饶是躺在木板上睡过去的孩子她都没有放过。

　　不是云朵，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她相信萧长逸的判断，绝不会出错。

　　上妩眼中怒火猛增，从衣袖之中挥出银丝，将楚清修席卷半空。

　　银丝在烛火下泛着寒气，楚清修丝毫不去怀疑，下一刻他会死在银丝之下。

　　“可见过眉心处有曼珠沙华的小女孩？”上妩盛怒之下，眉心印记显现血色幽光，欲要将人吞噬。

　　楚清修知道，此刻若是说实话，死的更快，故而扯谎道，

　　“没有，所有孩子都在这里，根本没有抓过眉心有印记的孩子！”

　　“是呀，你看不到她，怎么会知道她的踪迹？”上妩泄气，自顾自道。

　　楚清修得意忘形，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故而连思考都不带思考道，“对，我看不见她，她会隐身，我怎么能抓住她？”

　　这句话在上妩听来，楚清修是见过云朵的，且他还知道云朵会隐身，说明，他有破解之法。

　　上妩越想越后怕，她将楚清修甩出去好远。

　　直到落地的那一刻，上妩步步紧逼楚清修，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伸脚踩在楚清修肩膀上，弯腰靠近他，眼眸中盛满魅惑，一字一句道，“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诱惑的话不断钻入楚清修耳中，一遍遍折磨他的精神。

　　很快破防，如提线木偶一样，说出云朵所在，

　　“我让人把隔壁洞穴里的孩子送进来，起初是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孩子，那孩子是突然出现的，我见她有些闹腾，便先挖了她的心，只是……”

　　楚清修哪怕被上妩操控说出事实，可他依旧忘不了那可怕的一幕，

　　“她没有心，心脏的位置只有一枚镜子，当时我害怕极了，

　　直接把她扔在了隔壁洞穴，那处洞穴时不时有鹰出没，估摸着她也不剩什么了吧？”

　　说话之间，楚清修脸上的惊恐之色不似作假，她懒得理会他，直接将人踢给夜玄。

　　上妩走到楚清修说的那扇石壁面前，她伸手咬牙用力将石门移开。

　　她以前从未庆幸过自己拥有惊人的力气，而这一刻，她十分庆幸。

　　等石壁打开的那一刻，她见到云朵小小的身体被两只鹰啃食，利爪划破她的身体，用血肉模糊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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