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过

　　不只是止水对这对父母感到陌生，就连原主冯止水的记忆中，对他们的了解也是非常少的。

　　他们工作很忙，每年见面的天数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原主完全是被不懂得怎么当家长的冯孝奇和家庭机器人带大的。

　　冯孝奇却不同，他记事时父母还没有那么忙。对她们的感情也深厚许多。

　　冯良庸夫妇回来，冯孝奇显然十分高兴。至少止水来到这里后后，还没见冯孝奇这么开心过。

　　“爸妈，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假期不是还有半年？”

　　高兴归高兴，可他还是对父母的突然回来感到担心。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小兔崽子，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冯良庸虽然骂着人，脸上却是笑着的。

　　冯孝奇的母亲周勤给止水夹了一筷子菜，说：“也很久没回来了，我和你爸请了几天假回来看看，也陪你们多呆几天。”

　　这些年她们夫妻俩很忙，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自从女儿记事后，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几面。

　　一根青菜落入止水碗中，她吃饭的动作犹豫了片刻。

　　见女儿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周勤说：“不要挑食，多吃青菜。”

　　止水一抬眼，就看见她母亲满脸慈爱地看着她，一双笑着的眼眼中承载着某种期待。

　　冯孝奇很清楚止水的小毛病，她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

　　想要开口告诉母亲，可见她表情，冯孝奇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转头看着冯止水，脑中思考要怎么劝她才好。

　　还没等想明白，却见冯止水吞下嘴里的饭菜，将母亲夹给她的青菜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咀嚼起来。

　　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如果不是她咀嚼的速度比平日快几分，就连冯孝奇都发现不了她的不喜。

　　“止水，爸爸妈妈回来陪你，你开心吗？”周勤见女儿吃了她夹的菜，笑着问。

　　对于他们回来这件事，止水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一碗饭吃完，止水放下碗筷说：“你们开心就好。”

　　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还有五天开学。”

　　像往常一样，止水吃完了饭就回到她的房间里。

　　她离开后，原本气氛还算和谐的餐桌上气氛陡然沉闷起来。

　　冯良庸安慰地拍拍妻子手臂，周勤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她们对止水的关心不够，也不怪止水责怪他们。

　　看破一切的冯孝奇实在不知道怎么对父母说，止水的表达通常只有字面意思。

　　并没有要责怪他们的想法。

　　时间还早，止水无事可做。索性往营养舱里一躺，登录《歼灭》。

　　【章鱼大丸子：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游戏了！？】

　　还不等止水给张瑜回消息，他的组队邀请已经发了过来。

　　一进队，发现程砚也在队伍。

　　程砚最近似乎很忙，自从上次送卡以后，止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这里没有外人，止水问程砚：“你到底受了什么伤。”

　　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发达到止水不敢想象的程度，在止水的印象里，星际世界没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除了……

　　“精神力方面的问题。”

　　没有含糊其辞，也没有隐瞒，程砚很诚实地将他的状况告诉止水。

　　张瑜原本还怕程砚听到这件事不开心，可见他此刻语气平静，不像是难过的样子，跟着放心不少。

　　果然！

　　如今医学发达，人类身体中会产生的各种疾病都已经一点点被攻克治愈。唯独精神力方面，还是医学界的难题。

　　“三年前我出事的时候，身上被虫网缠住。后来虫网越来越多，把我裹成一颗虫茧。”

　　“他们把我从茧里救出来以后……”说到这里，程砚收敛着目光，嘴角抿得很紧。

　　他却依然说出最后结果：“我的精神域出了问题。”

　　精神域被压到了c，并不是冯止水这样与众不同的c，而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c。

　　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止水自然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精神域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即便止水已经是《歼灭》新人中风头无两的实力玩家，却还是因为c级精神域而常常被网友们否定。

　　要是被大家知道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程砚成为c级精神域，那可就是整个联盟的大事了。

　　也难怪联盟一直将这件事捂得这么严，影响力实在太大。

　　挺程砚把前后始末说得清清楚楚，止水低头思考起来。

　　修炼至元婴以后，修士们视力会比普通人好上许多。

　　基本到了可以看见别人内部构造的地步。

　　精神力和灵气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尚不好说，即使看出问题她也未必有办法应对。

　　但看一看总比不看好。

　　“你到我家来吧。”止水下定了决心就不再拖泥带水。

　　她对程砚说：“我也许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张瑜提高了音量，显示出他语气中的不相信。

　　可真的冷静下来，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所有人都认为c级精神域不可能制卡，冯止水做到了，甚至做出sss卡。所有人都认为c级精神域不能使用高级卡牌，冯止水也做到了，甚至无一场败绩。

　　既然冯止水已经创造了这么多奇迹，为什么不能继续创造新的奇迹？

　　想到这里，张瑜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下来，眼眶都有些红。

　　止水的话听起来离谱，程砚还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但是……

　　“这个时间去你家不太方便吧。”

　　被冯良勇发现他深夜拜访程砚，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等到明天的。

　　对比起他的多虑，止水显得坦荡很多。

　　“没什么，我父亲母亲还有冯孝奇都在家。”

　　又不是孤男寡女，有什么不方便的。

　　联盟是很开放的世界吗？为什么这人比她还保守？

　　张瑜都快要窒息了，他问止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是你家人都在家所以不太方便。”

　　止水眼睛睁大了些，一脸的不理解和惊讶。

　　她要给程砚看病，和她家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又不会。

　　和程砚拉扯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改成白天。

　　止水退了游戏后觉得口渴，又觉得天气燥热，推开卧室门打算找点冰水。

　　却听见书房传来冯孝奇的声音。

　　“你们回来是为了止水？止水她才多大！我不同意！”

　　冯孝奇因为激动，声音略高，让止水听得清清楚楚。

　　相反冯良庸的声音却低了很多。

　　但有止水化神期的境界在，依旧可以将他们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还有不到半年，虫族就要苏醒。到时候我们人类所承受的又岂止是战火而已？！挺身而出是必要的！”

　　“你身为我的儿子，更不应该感情用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有一点军人的气节吗？你保护联盟人民的信念呢！”

　　声音虽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听了冯良庸的训斥，冯孝奇却没有退缩。

　　他似乎也发现刚放嗓音太大，压低了声音与父亲对抗：“我投身军队报效联盟，这是我的信仰。”

　　“可我不能接受您以这种目的回家接近止水，您收起您上位者操纵别人生死的傲慢吧，她可是您的女儿！”

　　冯孝奇从书房出来时，冯止水正在厨房喝水。

　　二十几岁的男孩子，被气红了眼眶，浓密的下睫毛湿漉漉的。

　　好像哭过了，又好像没哭。

　　见到冯止水，冯孝奇直接呆在原地。

　　她不确定冯止水听没听见他们的话，努力观察着冯止水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冯止水穿着白色睡裙，披散着一头黑发，安安静静地任由窗外月光和灯光将她染成五颜六色的，唯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没有染上任何颜色。

　　冯孝奇盯着冯止水看，看着看着觉得鼻尖一酸，连心也跟着酸涩起来。

　　她要是知道了爸妈回来的目的，得多难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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