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雪原劫火，墙外开门

　　十万兵吼声犹在耳，雪原却陡然安静——风停了，雪浮在半空，像被无形大手按下暂停。

　　王依依靴跟轻响，踩碎一块焦黑冰壳。

　　斩星枪脊那颗新嵌的“指星”忽然滚烫，烫得枪缨冒出一缕白烟，烟里夹着细细低语：

　　“真名……真名……”

　　不是人声，是门在呼吸。

　　司徒南折扇“啪”地合拢，眯眼望向夜空：“墙外送货了。”

　　飘浮的雪，同时染成深灰，像被墨汁浸透，却闪着银鳞光。

　　灰雪落在新兵甲胄上，瞬化细丝，顺着甲缝钻入皮肉。

　　“啊——”

　　第一名弟子捂颈跪地，瞳孔被灰丝缠满，皮肤下浮现扭曲“名”字。

　　陈伯断剑一扫，斩落灰丝，断口却喷出黑血——灰雪在吞魂。

　　“全军燃魂火！”王依依冷喝，指尖挑灯，青火冲空，化作火雨落下，附着在每一副甲胄表面。

　　灰丝遇火，“嗤”地缩回，化作黑烟升空，于半空凝成一扇灰门。

　　门框无面，门楣刻着缺失一半的“真名”二字。

　　灰门轻启，走出一人。

　　青衫、儒冠、无面，手执黑杆毛笔，笔尖滴落银血，落地成灰雪。

　　书生对众人颔首，声音像自每个人心底响起：

　　“在下门将，奉墙外律，取真名回卷。”

　　语落，笔尖遥点王依依。

　　“咚！”

　　她心脏猛地一坠，像被锁链套住，魂血要被拖出咽喉。

　　斩星枪自动横胸，枪脊指星发光，逆纹化龙，一口咬住虚幻锁链。

　　司徒南折扇一抛，扇骨化剑，直斩门将手腕：“老套路，先砍手！”

　　门将提笔一格，扇剑瞬被墨染，化作黑雪崩散。

　　“凡铁，不可伤墙外律。”无面人摇头，笔尖再点——

　　目标：十万新兵！

　　笔尖银血洒落，灰雪暴涨，化作百丈雪龙卷，所过之处，新兵魂火被强行抽出，卷入灰门。

　　枪郎怒吼，万枪齐掷，枪雨穿透雪龙卷，却像戳进幻影；

　　盲琴师无弦琴音炸裂，音刃切过，灰雪一分为二，转瞬又合。

　　王依依白披风猎猎，脚尖一点，跃上龙卷之巅，指骨灯倒提，灯口朝下——

　　“父火，煮雪！”

　　青火倾泻，如天河决口，顺着龙卷内壁灌注，灰雪瞬化白雾，雾中传来门将首次轻咦。

　　火海中，她左手并指，划破掌心，血珠成串，落入灯焰——

　　“以吾之血，逆燃星河！”

　　火海暴涨，化作青火巨龙，龙口含灯，俯冲灰门。

　　门将提笔，门楣“真名”二字飞出，化作银黑锁链，缠住龙颈。

　　龙吟被勒成嘶哑，却仍向前冲——

　　轰！

　　灰门被撞得深深凹陷，门楣裂纹遍布，却未碎。

　　火海与雪龙卷僵持之际，黄天金眸忽闪，狗链“当啷”断裂。

　　它竟一跃而起，百丈身躯再显，犬口大张，咬向火海中的王依依。

　　“汪——真名给我，我还自由！”

　　金火与灰雪同时缠住狗身，黄天双目赤红，犬齿滴落灰焰，像被门将远程操控。

　　王依依背对巨犬，似未察觉，斩星枪却已脱手，化作黑龙，龙尾横扫——

　　“砰！”

　　犬头被抽得侧飞，獠牙崩断三根，插进冰原，燃起灰金火。

　　王依依借枪尾反弹之力，身形瞬闪至灰门前，左手灯焰凝成火针，直刺门楣“真名”残字——

　　“给我破！”

　　火针入字，逆纹炸开，门楣“真名”二字瞬被血火染成青黑，轰然崩碎一半。

　　灰门剧震，门将无面首次后退一步，笔尖银血倒流，滴在自己青衫，灼出点点焦痕。

　　门将抬头，无面空白蠕动，似在怒吼，却发不出声音。

　　灰门后，传来更悠远、更冰冷的钟声——似在催促，似在警告。

　　门将提笔，于虚空疾书——

　　“真名未得，卷未全，十日后再取。”

　　书成，灰雪倒卷，携黄天残火，一并退入门内。

　　门缝闭合，灰雪消散，雪原恢复颜色，却留下满地焦黑，像一张被火星烫穿的纸。

　　王依依落地，指骨灯焰缩小成豆，灯壁裂纹更深，她胸口起伏，嘴角却带笑：

　　“十天？我等你们来取，但取的不是真名——是你们的命。”

　　灰门消失处，掉下一物——

　　半块残破门楣，刻着残余“名”字，边缘焦黑，仍在滴血般渗出灰雾。

　　王依依以枪尖挑起，残字被逆火一烤，化作一缕黑线，钻入斩星枪脊，与指星并肩，凝成第二颗星子——“名门”。

　　枪身轻颤，似在渴望更多。

　　她抬眼，望向灰门离去的方向，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门既现，真名已近。

　　“下一战，我进门，不请自来。”

　　夜深，新兵们围着劫火余烬，添柴，添酒，添歌。

　　歌声不再浪荡，而是古老雨界军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里，他们打磨断刃，把“真名”恐怖嚼碎，咽进肚里，化作更炽的战意。

　　高台，王依依独立，指骨灯悬于身旁，火苗摇曳，映出她眼底一片寒星。

　　她抬手，对夜空虚握，像抓住某个看不见的喉咙：

　　“十天，足够我把雪原——变成你们的坟场。”

　　风卷劫灰，吹不散十万兵心。

　　雪原上，火烬复燃，如星如豆，却连成一片——

　　照亮了即将到来的，真正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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