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丫头！等会儿！

　　随即孟婆的目光定格在手心剩下的那片、同样幽蓝无光、却依旧完好地躺在那里的花瓣上。

　　她盯着它，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罕见地掠过了一丝极难捕捉的……困惑和凝重的疑惑？

　　仿佛这片花瓣象征着某种她无法理解或确认的轨迹。

　　她没再触碰这片花瓣，也没让它消失。

　　它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最后，孟婆极其缓慢地将目光移向顾小眠离开的方向，声音轻若梦呓，却又字字敲打在无声的规则壁垒之上：

　　“顾渊？”

　　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似乎在犹豫着某个答案。

　　但最终，只剩下一声悠长得仿佛穿越了无数轮回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在寂静的花丛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沉重与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悬念。

　　她手腕微抖，那片孤零零的幽蓝花瓣从掌心轻轻滑落，落入地面泥土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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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顾小眠正走向离开无常司的通道。

　　冰冷的冥铁轨道在视线尽头延伸，那形如黑色石椁的幽冥特快车厢已静静滑入站台，表面流转的幽暗符文闪烁着催促的光芒。

　　顾小眠加快脚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车厢那冰凉的、刻满复杂符文的门框——

　　“丫头！等会儿！等等！”

　　一个带着几分急促又有些中气不足的苍老声音，如同破锣般自身后炸响，硬生生拽停了她的动作。

　　顾小眠猛地顿住，惊讶回头。

　　只见孟婆竟拄着她那永远冒着袅袅星辉热气的黑曜石汤碗当拐杖，碗底符文随着她的脚步急促闪烁，深一脚浅一脚、吭哧吭哧地追了上来！

　　那佝偻的身子跑得颤颤巍巍，像风中残烛，宽大的旧布衣下摆被带起的气流掀得扑啦啦作响，但速度竟诡异地不慢，几步就蹿到了顾小眠面前。

　　她枯枝般的手一把抓住了顾小眠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她身上，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你…你这死丫头…赶…赶着去…去投胎啊…？！”

　　声音嘶哑，脸皱得像块被攥紧的风干橘子皮，显然是真跑岔了气。

　　“孟婆婆！”

　　顾小眠吓了一跳，赶紧反手扶住老人家摇摇欲坠的身子，语气又急又无奈，

　　“您怎么追来了？！哎哟喂，您慢点慢点！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办！这里的地砖可硬了！”

　　“您追来是…？是不是我刚才问那个事儿…哎呀！”

　　顾小眠脑中警铃大作，她语速飞快，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您当我没问！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人您还不知道吗？

　　就这咸鱼性子，刚才就是脑壳一抽，这会儿已经把它团巴团巴扔忘川里了！

　　啥爹娘哥哥缘深缘浅的，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真的！”

　　她脸上堆起十二分真诚的“看开了”的表情，就差举手对天发誓自己现在只想躺平。

　　孟婆终于喘匀了那口差点背过去的气，收回扶着顾小眠胳膊的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像能刮下她一层皮。

　　紧接着，“啪叽”一声，孟婆那粗糙得如同老树皮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戳在了顾小眠光洁的脑门上：

　　“少在这儿跟老婆子我耍贫嘴！还扔忘川？忘川水都洗不出你这缺心眼的底子！”

　　她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顾小眠脸上，

　　“你那脑袋小时候摔过多少次门槛？砸塌过奈何桥几块砖？自己心里没点数？！”

　　顾小眠被戳得“嗷”一声惨叫，捂着瞬间泛红的额头往后一缩，整张脸腾地一下红透，像只烫熟的虾子，写满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羞窘和“求放过”。

　　孟婆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叉着腰（另一只手还稳稳端着汤碗），继续火力全开：

　　“当年！就你！趁老婆子我打盹儿，偷溜进轮回司档案库！

　　好家伙！把三大架子生死簿推得跟那什么‘多米诺骨牌’似的，哗啦啦——轰隆！

　　那动静，阎罗殿都听得见！”

　　她声情并茂地比划着那惊天动地的倒塌场面，“被钟无咎揪着领子提溜出来的时候，你鼻涕眼泪糊一脸，哭得那叫一个惨哟！

　　结果呢？下一秒看见我碗里刚出锅的桂花糕，嚯！立马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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