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内心戏挺多的

　　午餐的丰盛程度堪比野外自助餐，以至于大家都暂时忘记了昨晚的惊魂和早上的疲惫。

　　程让啃着火腿肠，含糊不清地感慨：“我这辈子都没觉得压缩饼干这么好吃过，也没觉得火腿肠是人间美味！”

　　“托茶茶的福，体验了一把荒野富翁的感觉！”

　　雷哥笑着点头，拿出找到的那小包盐，小心翼翼地洒在烤热的鱼干上，满足地叹了口气：“有盐味，这才是生活啊。”

　　林菲菲小口吃着面包，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对面。

　　顾砚迟正将一瓶拧开的水自然地递给姜茶，而姜茶似乎习以为常地接过去喝了一口。

　　【狗男女！装什么装！】

　　林菲菲心里酸水直冒，【节目效果罢了！下了节目看谁还搭理你！】

　　姜茶自动过滤噪音，她正忙着回复梅姐轰炸式的微信。

　　梅姐：【宝贝，你火了！真的火了！热搜霸屏！好几个综艺和代言找上门了，价格翻倍！你坚持住，录完节目梅姐带你去吃大餐！】

　　【对了，跟顾砚迟保持点距离！适当互动可以，别太过，免得被他粉丝撕了！但也别太冷淡！把握好度！】

　　【还有，野猪没事吧？没受伤吧？吓死我了！节目组怎么回事，回头我得找他们算账！】

　　字里行间充满了金钱的味道和老母亲般的担忧。

　　姜茶回了个【安啦梅姐，活着呢，回去细说】，然后美滋滋地继续翻热搜。

　　看着那些夸她“玄学”、“锦鲤”、“沙雕可爱”的评论，嘴角忍不住上扬。

　　原来被这么多人喜欢的感觉……还挺不赖？

　　下午的任务相对轻松，大概是节目组也觉得“惊喜”被姜茶找得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就没意思了。

　　任务内容是学习一些基础的野外求生技能，比如如何辨别方向、如何获取饮用水等。

　　雷哥是主要讲师，教得很认真。

　　程让学得也很投入。

　　姜茶……姜茶在摸鱼。

　　不是她不想学，主要是……

　　老师没开口，她脚下的土地和旁边的树就开始抢答了。

　　【辨别方向？看老子！年轮密的是北，这都不懂！】——某棵急于表现的古树。

　　【净水？简单！用沙子鹅卵石叠几层就行了，下面那条溪边的沙子就挺干净。】——某位经验丰富的土地公。

　　【钻木取火？蠢死了！有现成的放大镜不用！（指了指程让背包侧袋露出的凸透镜）】——某株见多识广的灌木。

　　姜茶听得头昏脑涨，感觉像同时上了好几个辅导班，还是不同老师抢着讲课的那种。

　　结果就是，雷哥提问的时候，她总能下意识地、准确无误地说出答案，甚至还能补充点“细节”。

　　比如雷哥问：“如果在野外迷路了，没有指南针怎么办？”

　　姜茶正走神听一棵小树吐槽昨天有只兔子撞它身上了，闻言脱口而出：“看树！年轮密的、苔藓多的那边是北！还有，晚上看星星，找北斗七星那个勺子柄……”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赶紧闭嘴。

　　雷哥惊讶地看着她：“小姜，你懂得不少啊？”

　　姜茶干笑：“呵呵，平时……爱看《动物世界》……”

　　其实是《植物世界》和《地质世界》现场直播版。

　　顾砚迟站在她侧后方，看着她略显慌乱的侧脸，眼神若有所思。

　　【不错，理论很扎实。】

　　【不过……《动物世界》教这个？】

　　轮到实践钻木取火，姜茶看着那两根木头，头大如斗。

　　理论她懂，但手跟不上啊！

　　她笨手笨脚地搓了半天，手心都快磨红了，连个火星子都没见着。

　　程让在旁边看得着急：“茶茶，用力！速度快一点！”

　　姜茶欲哭无泪，她倒是想快啊！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顾砚迟忽然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手给我。”他声音平淡。

　　“啊？”姜茶一愣。

　　顾砚迟已经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调整她握木棍的姿势和角度。

　　他的手掌很大，指尖带着一丝微凉，触感清晰。

　　姜茶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又不争气地开始加速。

　　【姿势不对，发力点错了！】

　　【手腕要稳，用腰腹带动。】

　　【……咳，手好小，软软的……】

　　他心声冷静分析着，慢慢偏向了马里亚纳海沟。

　　姜茶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被他握住的手腕上，哪还有心思管什么钻木取火！

　　“试一下。”

　　顾砚迟好一会才松开手，示意她继续。

　　姜茶晕乎乎地、机械地搓动着木棍。

　　突然，“噗”一声轻响，一缕细微的白烟升起，紧接着，一点小小的火苗真的窜了出来！

　　“着了！着了！”程让欢呼起来。

　　姜茶看着那簇小火苗，还有点懵，这就……着了？

　　大佬握过的的手，开过光？

　　“悟性不错。”

　　顾砚迟站起身，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姜茶：“……”谢谢夸奖哦。

　　林菲菲看着这一幕，手里的树枝都快被她掰断了。

　　她也想学，娇声喊道：“顾老师，我也不会，您能教教我吗？”

　　顾砚迟头也没回：“雷哥教得很好。”

　　林菲菲：“……”【姜茶你给我等着！】

　　直播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和“磕到了”：

　　【顾砚迟双标得太明显了吧！】

　　【只教姜茶一人】

　　【林菲菲：那我走？】

　　【顾砚迟手把手教学！四舍五入就是牵手了！】

　　【姜茶脸红了！我看到了！】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时而学习、时而摸鱼、时而弥漫着微妙气氛的过程中过去了。

　　傍晚时分，节目组宣布本次荒野求生体验圆满结束！

　　接大家的车已经在山下等了。

　　众人欢呼雀跃，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拥抱现代文明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姜茶看着那个被她刮得伤痕累累的工兵铲，还有点不舍。

　　这玩意儿虽然难用，但立过大功呢！

　　程让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小声问：“茶茶，跟哥透个底，你是不是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姜茶神秘一笑：“你猜？”

　　程让：“……我猜你有！以后打牌或者买彩票一定要叫上我！”

　　回程的车上，气氛轻松了许多。大家累得够呛，几乎都在补觉。

　　姜茶也睡得昏天暗地，直到被梅姐的电话吵醒。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市区了！梅姐你到了？好好好，门口见！”

　　她挂了电话，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已经进了城。

　　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与山里的寂静漆黑仿佛是两个世界。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顾砚迟。

　　他醒着，正看着窗外，侧脸在流动的光影里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这么快就结束了……】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嗯，得让经纪人留意一下有她参加的行程……】

　　姜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

　　车子终于抵达集合点，艺人们的团队早已等候多时。

　　梅姐第一个冲上来，一把抱住姜茶，上下打量：“哎哟我的小祖宗！瘦了，黑了！不过精神头还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天谢地，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摇钱树保住了！】

　　其他助理和经纪人也纷纷围上各自的艺人。

　　姜茶和雷哥、程让互相加了微信，道了别。

　　程让还特意强调：“茶茶！记得啊，买彩票叫我！”

　　轮到顾砚迟，他只是对姜茶微微颔首：“再见。”

　　“顾老师再见。”姜茶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

　　他的经纪人——

　　一个看起来就很精干的眼镜男——已经护着他，迅速走向等候的保姆车，隔绝了所有试图上前采访的媒体。

　　姜茶看着那辆黑色的保姆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别看了！赶紧上车！”

　　梅姐把她塞进车里，迫不及待地开始盘问，“快！跟梅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野猪？顾砚迟？还有你那运气……”

　　姜茶瘫在舒适的车座上，享受着空调，慢悠悠地说：“梅姐，我说我是天选之女，你信吗？”

　　梅姐：“……说人话！”

　　回到公寓，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姜茶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她窝在沙发里，一边吃着梅姐带来的水果沙拉，一边刷着手机。

　　关于这期节目的讨论依旧热火朝天。

　　她的微博粉丝暴涨了好几百万，私信和评论根本看不过来。

　　各种综艺邀请、代言询价塞满了梅姐的邮箱。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一个特别关注的推送跳了出来——是顾砚迟的微博。

　　他居然发了一条新动态！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荒野的夜空，繁星点点，篝火的光芒为照片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构图和光影都极具专业水准。

　　配文很简单：“一次特别的体验。晚安。”

　　一如既往的高冷风格。

　　但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却炸了锅：

　　【哥哥发博了！失踪人口回归！】

　　【照片好美！但是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发自拍？】

　　【特别的体验？是指和某位锦鲤姐姐的寻宝之旅吗？[狗头]】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哥哥以前从不发这种意境博！有情况！】

　　【cp粉圈地自萌好吗？勿cue我哥！】

　　【只有我好奇哥哥和@姜茶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姜茶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顾砚迟的评论区，心情复杂。

　　她点开那张星空照片，放大，再放大……

　　在照片的右下角，篝火光芒的边缘，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粉色的身影，正托着腮帮子打瞌睡……

　　很像她那天晚上守夜前半段撑不住时的样子。

　　是巧合吗？还是……

　　她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姜茶犹豫了一下，接通：“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而专业的女声：“您好，是姜茶小姐吗？我是《星闻天下》的记者周悦，想冒昧打扰您几分钟，做一个简单的电话专访，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星闻天下》？这可是业内很有分量的娱乐媒体！

　　姜茶立刻坐直了身体，看了梅姐一眼，梅姐疯狂点头示意她答应。

　　“呃，方便的，您请问。”

　　记者的问题主要围绕这次荒野求生的体验，对她的“好运”表示惊叹，也问了她面对野猪时的反应。

　　姜茶打起精神，按照梅姐之前叮嘱的，回答得既谦虚又带点幽默，时不时自黑一下，完美维持“沙雕锦鲤”人设。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眼看就要结束，记者忽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姜茶小姐，这次节目中，您和顾砚迟老师的互动也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关注。”

　　“很多观众觉得顾老师对您似乎颇为照顾，您对此怎么看呢？私下里两位关系如何？”

　　姜茶心里一紧，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出官方否认、强调同事关系的标准答案。

　　忽然，她的手机“叮”一声，收到了一条新微信。

　　来自那个熟悉的、星空头像的人。

　　顾砚迟。

　　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

　　【实话实说就好。】

　　姜茶：“！！！”

　　他他他……他怎么知道有记者在采访她？！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这种消息？！

　　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什么？！说我能听见你心里觉得我像水蜜桃还想投喂我吗？！

　　记者还在电话那头等待着她的回答：“姜茶小姐？”

　　姜茶看着顾砚迟那条微信，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顾老师啊……他这人吧，表面看着挺冷，其实……”

　　她顿了一下，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些疯狂的内心弹幕，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心里戏还挺多的。”

　　电话那头的记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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