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诱杀47

　　这个拥有着跟大海一样颜色的眼睛的家伙，把手往随野面前又凑了些许，张大嘴巴：

　　“…吃。”

　　被堵得退无可退的随野沉吟片刻，抬手捻起一颗，却没着急着拆包装，反而放在眼皮子底下打量。

　　蓦地，他表情微微一变——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甜滋滋的糖果，而是实验室里不怎么常见的一种固态镇定剂。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随野敛眸，按捺下那些糟糕的记忆，不自觉地摩挲着糖纸边缘。

　　抬起头，发现那人还在盯着自己看。

　　碧蓝色眼睛掩映在浓密的睫毛下，目光炙热直白到令人感到冒犯的地步。

　　但凡有点脸皮的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可他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不过随野并没有从对方的视线里感受到任何下\/流的，贪婪的情绪，他看着随野的时候，仅仅只是看着而已。

　　四目相对下，随野的视线带上一丝探究。

　　这种镇定剂造价不菲，在这家伙手里却变成了糖豆一样的东西。

　　他到底什么来头？

　　见随野没动，他又催促似的说了一句：“吃。”

　　随野移开目光，无声拒绝。

　　这家伙长了一张很会撒谎的脸，再加上目前受制于人的处境，随野只当他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好让自己放松戒备。

　　然而对方却不依不饶，越逼越紧，手比划得飞快，嘴巴张张合合：

　　“吃…有人…会来…检查…会被打…疼…”

　　随野听不见他声音，但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急色，眼皮一跳，伸手把他推远了些，“好了好了，我会吃的。”

　　说着，把糖纸剥开，当着他的面，把里面的黄色小药丸扔进嘴里。

　　见此，那人这才满意地停下快划拉出残影的手，笨拙地抬胳膊，想摸摸随野的脑袋，“…乖”

　　但被随野一偏头，给避开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也没再执着于摸头这件事，转过身朝最里面的那面墙走去。

　　与此同时，随野看到了他的后脖颈，像是屠宰场里被规定好生死的畜牲一样，印有一串深紫色的字母——

　　【oceanus】

　　随野盯着那串字母，想：这可能是他的代号。

　　而后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吐出那颗药丸，裹着纸随意捏在手里。

　　他不明白这个一看就非常可疑的家伙为什么执着给他吃糖纸包装的镇定剂。

　　但对方似乎从这种行为里得到了满足。

　　既使走路姿势依旧奇怪，可脚后跟却是一点一点，极高兴的模样，连带着垂落到腰间的长发都在荡呀荡。

　　随野盯着他的背影，正思索【oceanus】跟绑架他的那伙人有没有关系。下一瞬，却见对方居然直直穿过墙体，消失不见了。

　　他惊愕一瞬，快步跟上前，五指覆到墙面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手下的触感是实打实的金属，冰凉冰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人通过的样子——

　　除非他不是人。

　　那他接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随野盯着那面墙，拧眉陷入沉思。

　　*

　　咔哒。

　　读卡器声音响过之后，两个全副武装的实验员推开厚重的铁门，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人，其中一个实验员走上前，抬手虚虚地摸了两下他的头，问：

　　“诺斯，今天感觉怎么样？”

　　被叫做诺斯的男人抬起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蓝眼睛一弯，“很…很好…”

　　“看来诺斯今天很高兴呢，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诺斯摇摇头，没有言语。

　　后面跟的那个实验员直接越过来，语气不善，“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昨天闯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呢，把胳膊伸出来。”

　　诺斯抿了抿唇，在二人的注视中，乖顺地伸直了胳膊。

　　实验员将他的袖子撸起来，露出伤痕累累的两条胳膊，皮肤表面生长着一排排鳞片，跟他的眼睛一个颜色，在灯下亮晶晶的。

　　然而那些鳞片却是东缺一块，西少两片，诺斯肤色偏白，便更显得上面的血痕刺眼。

　　那两个实验员一人拽住一条胳膊，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拿出铁钳似的工具，也不做什么消毒跟麻醉，直接上手，夹住完好的鳞片，狠狠向外拽。

　　撕扯皮肉所发出的声响叫人听起来牙齿发酸，诺斯的身体猛然绷紧了，后背高高拱起，整个人都在发抖。

　　实验员看到诺斯飞快生长的指甲和头发，嗓音一沉，“诺斯，今天吃‘糖’了吗？”

　　诺斯抬起脸，原本的蓝眼睛此刻正一点点覆上猩红，层生的鳞片的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下巴。

　　他的表情很是狰狞，却并没有伤害人的行为，只是粗喘着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其中一从工具箱里拿出电击器，朝着诺斯的后颈敲去。

　　强大的电流瞬间在皮肤表面流窜，诺斯急促地叫了一声，咚得倒在地上，小幅度抽搐。

　　他们将诺斯一左一右围起，垂眸看着他面露痛苦，却无动于衷。

　　诺斯蜷缩着身体，听到头顶传来的交谈声，瞳孔一点点涣散起来。

　　“怎么突然控制不住？”

　　“需不需要要加大药量…”

　　“不用，已经找到比他更好的替代品了…浪费…扔掉…”

　　交谈声渐行渐远。

　　诺斯艰涩地动了动眼珠子，望向最靠里那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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