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纸钱铺路,天子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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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刘忙的识海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寒铁铸成,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民愿之物”……织“归魂衣”……承载残魂。
这寥寥数语,却重如泰山。
何为民愿?
在这座被司马氏铁腕统治的洛阳城里,民心早已被恐惧与麻木层层包裹,深埋于冻土之下,哪里还能寻得半点所谓的“愿”?
诸葛亮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灰白色的长袖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比亭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主公,王道之始,在于取信于民,而非强索于民。”他声音不高,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亮已遣人,将消息悄然散布出去。”
消息如同一缕无形的烟,钻进洛阳城每一条被黑暗笼罩的街巷。
它说,那位自称汉室后裔的年轻人,那位在北邙山上引动天地异象的王,他不要金银,不求粮草,不征一兵一卒。
他只求一件东西——一件能证明人们还记得大汉的旧物。
可以是一枚锈蚀的五铢钱,可以是一页残破的汉隶书卷,甚至可以是一缕从旧汉袍上撕下的布条。
只要是百姓自愿献出,便是无价之宝。
然而,回应这缕青烟的,是更深沉的死寂。
窗户后面的烛火一盏盏熄灭,门栓插上的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人们将自己和那点微末的希望一同锁进了黑暗里。
司马家的眼线遍布全城,谁敢与这来历不明的“王”扯上关系?
为了一个早已覆亡的王朝,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魂灵,搭上全家性命,值得吗?
答案,在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是否定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际线泛起一丝鱼肚白,那是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
刘忙站在归魂亭中,心也随着这夜色一寸寸冷了下去。
难道,终究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街角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钻了出来,他衣衫褴褛,脸上沾着灰土,怀里却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紧紧护着一个粗陶罐。
那是孤儿小纸,城里无人不知的野孩子。
他畏畏缩缩地走到归魂亭前那只闪烁着微弱火光的信火瓶旁,犹豫了片刻,最后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将怀里的陶罐猛地倒转过来。
哗啦啦一阵脆响,三百多枚锈迹斑斑、边缘磨损的五铢钱滚入了瓶中。
每一枚钱币上,都带着泥土和岁月的气息。
小纸的声音又细又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是……这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她说,只要五铢钱还在,就说明大汉还在。她攒了一辈子,就想等着有一天,能用这些钱堂堂正正地买一袋米……”
话音未落,那信火瓶中原本如豆的火苗,“腾”地一下窜起三尺多高!
那火光不再是幽幽的蓝色,而是染上了一抹温暖的赤铜色,将小纸苍白的小脸映照得一片通红。
这一幕,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笼罩在洛阳上空的阴霾。
“吱呀”一声,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朱门缓缓开启。
一名年轻人踏着薄薄的晨雪,步履坚定地走了过来。
他身着儒衫,面容清癯,正是当朝太傅钟繇之孙,钟会之侄。
他手中捧着一卷用锦布包裹的竹简,小心翼翼地走到亭前,对着刘忙深深一揖。
“家祖曾任御史中丞,家传一部《献帝起居注》残卷。”他打开锦布,露出古朴的竹简,“史书皆言献帝懦弱,一生傀儡。然先祖笔记,建安元年,关中大饥,斗米五十万,人相食。陛下闻之,夜不能寐,割自己宫中用度,开仓放粮,于殿上独坐垂泪至天明……他说,‘朕为天子,却不能庇护子民,朕有罪’。他不是傀儡,他只是……无力回天。”
年轻人将那卷承载着历史真相的竹简,轻轻放入了信火瓶旁的石台上。
瓶中赤铜色的火焰再次暴涨,其中竟隐隐透出了一丝淡淡的金色。
仿佛是一个信号。
一扇门开了,就有第二扇、第三扇门跟着打开。
人们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带着畏惧,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个瘸腿的老卒,扔出半截跟随他征战多年的旧汉袍,袍子上还带着早已干涸的暗色血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儒生,颤巍巍地放下了一部注解了一半的《尚书》残简。
更有甚者,一个铁匠将自己祖传的、打出过汉军制式环首刀的铁锤放在了地上。
断剑,残戈,旧时的户籍木牌,甚至还有孩童用泥巴捏的、早已风干开裂的汉家宫阙……
一件又一件“民愿之物”汇集而来,信火瓶中的火焰也随之愈发炽烈,从赤铜转为赤金,最终化作一团纯粹的、仿佛能融化一切的金红色光焰。
光焰之中,一台无形的织机凭空出现,发出嗡嗡的鸣响。
它没有经纬,没有梭子,却引动着那些被献上的物品上所附带的民愿,将其化作无数肉眼看不见的丝线,开始飞速交织。
万千愿力,万千思绪,最终凝结成形。
一件素白色的长袍在织机上缓缓浮现,袍身洁白无瑕,却又仿佛蕴含着万千色彩。
仔细看去,袍子上竟浮动着无数比微尘还要细小的金色文字——那正是所有被献上物品的名称,以及献物者心中最质朴的祈愿。
诸葛亮看着这件“衣服”,眸光深邃,轻声低语:“主公,这已不是衣,这是千万民心,为你铺就的一条回归之路。”
夜幕再次降临,归魂亭中,刘忙亲手将那件凝聚了万民心愿的归魂衣投入了熊熊燃烧的信火之中。
没有布料燃烧的焦臭,只有一股奇异的檀香弥漫开来。
金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仿佛一道连接天地、贯通阴阳的桥梁。
北邙山方向,无数沉寂了百年的残魂感应到了这股召唤,化作点点荧光,如百川归海般汇入火柱。
火焰的中心,空间开始扭曲,一驾没有辕马、通体素白的古朴马车在虚空中缓缓凝实。
车帘晃动,一个模糊不清、身着帝王冠冕的身影端坐其中——汉献帝的残魂,终于有了可以栖身的形体。
【虚影銮驾启动,可载魂入城】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刘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对着那虚影銮驾深深一躬,而后仰起头,声音响彻夜空:“陛下,我们走。”
话音刚落,素车自行,无轮而动,悄无声息地驶出归魂亭,朝着南方洛阳城的方向缓缓行去。
它所过之处,风雪自动向两侧退避,仿佛在为帝王归来让开道路。
城中,无数扇窗户后面,一双双眼睛正惊疑不定地注视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辆凭空出现的马车,那股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威严气息,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街角一户人家门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抖着将自家一张破旧的帐幔点燃,扔在雪地上,形成一堆篝火。
她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陛下回家了!”
这声呼喊,这堆火焰,像是投入油锅里的一点火星。
第二堆火、第三堆火……转眼之间,整条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前都燃起了篝火,将积雪融化,将黑暗驱散,汇成了一条通向城北的璀璨火路。
孩童们不懂大人们眼中的泪水,只是兴奋地跟着高呼:“汉帝回家!汉帝回家!”
“放肆!一群乱民!”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司马孚身披重甲,立于一座箭楼之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城外那辆越来越近的素车,以及城内那条愈燃愈旺的火龙。
他眼中的杀机几乎要凝为实质,“传令!放箭!给我将那妖车射穿!阻驾者,格杀勿论!”
命令下达,三名神射手拉开特制的破甲强弓,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
嗖!
嗖!
嗖!
三支灌注了内力的铁制重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如三道黑色的闪电,直取素车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三支足以洞穿金石的铁箭,在距离素车还有三尺之遥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悬停在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坚硬的铁质箭身开始寸寸剥落,不是化为铁屑,而是化作了一片片灰白色的纸钱,随风飘舞,打着旋儿落向了远处的归魂亭,精准地投入了那还未熄灭的信火之中。
箭楼上,司马孚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垛上。
他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这不是神迹……这不是鬼神之力……是人心……”
与此同时,城中某条偏僻的巷子里,那个被刘忙救下的匈奴孩童阿土,正瞪大眼睛看着那辆素车。
他不懂什么是大汉,也不懂什么是皇帝,但他能感受到那股让所有人都为之哭、为之笑、为之疯狂的力量。
他猛地举起小小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响亮的一声呐喊:“汉帝回家!”
这一声呐喊,稚嫩却充满了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嘈杂的人声。
仿佛被这纯粹的声音所感染,原本还在犹豫、还在观望的万千百姓,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汉帝回家!”
“陛下回家!”
呼喊声从一条巷子传到另一条巷子,从一个街区蔓延到另一个街区,最终汇聚成一股惊天动地的洪流,声震洛水,撼动着整座古老的都城。
【任务进度80%】
刘忙抬头望去,素车已经行至洛阳北门——玄武门之下。
那扇由精铁浇筑、重达万斤的巨大城门,在万民的呼喊声中,发出了轻微的、不堪重负的嗡鸣。
门后,是司马氏的重兵;门外,是归来的帝魂;而门的本身,则在回应着城内那股磅礴的人心愿力,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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