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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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三支援军陆续抵达大都城外,分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逼近。

  东路军由汉将胡莱率领,来自迁安的八千兵马;西路军是蒙古将领哈剌拔都统率的一万五千云中驻军;南路军规模最大,蒙古将领摩诃罗嵯带着两万五千上谷、固安等地兵马。

  总计四万八千人的联军在城北集结休整后,开始向朱慕的营地推进。

  妥欢帖睦尔再次登上城楼观战,这次他只带了必要的官员,没再 其他权贵陪同。

  这次能赢吗?看着己方大军缓缓压向敌军营地,而朱慕的骑兵也开始列阵迎战,皇帝的声音有些发抖。

  尽管兵力占优,妥欢帖睦尔心里依然没底。上次朱慕展现的神异之力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真是天神下凡。至于更可怕的那个可能性,他根本不敢细想。

  哈麻清了清发干的嗓子:陛下,按常理我们胜算更大。只是......他迟疑片刻,朱慕此人非同寻常,老奴实在难以预料。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皇帝皱了皱眉,但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注视着城下即将爆发的决战。

  自从朱慕在城下显圣后,妥欢帖睦尔就察觉到朝中大臣们态度的微妙变化,蒙古大臣尚可,那些汉臣尤其明显。

  大都城内,权贵富户纷纷出逃,人数日益增多。

  哈麻坚守城头寸步不离,全家老小皆留在大都,妥欢帖睦尔见此情景,心中颇为触动,暗赞此人忠心耿耿。

  殊不知城楼上的哈麻已暗中遣心腹策马出城,疾驰襄阳催促芸娘。此刻他尚不知晓,芸娘早已被朱慕收入房中。但惠通和尚送出的密信,即将揭开 。

  五万元军压境,汉军铁骑却静立如渊。三路联军初次交锋,派轻骑试探,却见对面玄甲骑兵中分出数支小队,如黑云裂空般扑来。元军轻骑顷刻溃败,仓皇回撤。汉军骑兵 性地逡巡片刻,从容归阵。

  联军主将摩诃罗嵯面色凝重,对哈剌拔都、胡莱沉声道:此必是朱慕亲兵背嵬军,果然名不虚传。

  胡莱颔首:确为劲敌,需谨慎应对。

  我军数倍于敌,何惧之有?哈剌拔都挥动八十八斤镔铁大刀,豪气干云,朱慕首级交予某家!这位云中猛将素有北境无敌之称,早欲与传闻中的朱慕一较高下。

  (摩诃罗嵯与胡莱闻言暗嗤,却不动声色。)

  摩诃罗嵯笑道:全赖贤弟神勇!

  胡莱忽见对面玄色大纛猛然挥动,静默的铁骑骤然爆发——

  雷霆乍起!

  万马奔腾卷起遮天黄尘,黑色浪潮伴着苍凉号角汹涌推进。摩诃罗嵯眼中精光暴射:汉军竟先沉不住气,正合我意!

  他麾下近五万兵马,步兵占了大半,骑兵仅一万余人,且多为轻骑,难以正面对抗敌军的铁甲骑兵,只能袭扰牵制。

  原本还在思索如何用步兵缠住敌方骑兵,再以轻骑突袭 ,但步兵追击骑兵谈何容易?正踌躇间,不料敌军竟主动攻来。

  机会来了!

  不到半柱香时间,元军步兵已迅速结成圆阵严阵以待。

  圆阵自古便是步兵对抗骑兵的利器,尤其在空心方阵问世之前,堪称最佳选择。

  千年前汉匈大战,汉军便以圆阵力克匈奴铁骑。此前中原列国交锋,因敌多为步兵,战阵多以方阵或其变体为主。

  然而方阵面对骑兵时存在致命缺陷。

  骑兵机动性强,可迅速变换进攻方向,绕过方阵正面,直击侧翼或后方。方阵四角尤为脆弱,极易成为骑兵突破口。

  骑兵攻方阵时,鲜少正面硬冲,除非敌方阵型散乱、士气低迷,否则多采取侧击战术。

  侧击亦有讲究,并非直冲侧面,而是划出弧线切入阵型,削去方阵一“角”,此乃“切角”战法。这种侧击加斜击的方式,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之势,一旦方阵四角溃散,全军便陷入混乱。

  圆阵则不同。兵力沿圆周分布,形成全方位防线,内部还可掩护辎重辅兵。

  圆阵御骑优势显着:

  其一,圆阵无明确侧翼与后方,每一面皆可作正面,防御最为稳固。

  其二,圆阵可即时应对各方来袭,无需转向调整。方阵转向时,规模越大越迟缓,极易露出破绽。

  其三,圆阵 与各部距离均等,便于指挥调度。某方向压力骤增时, 可迅速调遣预备队稳固战线。

  其四,圆阵弧线排布使防御面天然狭窄,骑兵难以集中兵力形成局部优势。

  其五,圆阵士兵视野受限,仅见身旁战友伤亡,而方阵士卒常目睹前排惨状,极易动摇军心。

  其六,圆阵更利于保护将领,阵内还可埋伏骑兵,伺机 。

  自从骑兵崛起于战场,这种战阵便流传千年,至今仍具实效。

  勤王联军不愧为精锐之师,变阵迅捷如风,更能在移动中保持阵型,向远处疾驰而来的汉军骑兵逼近。两翼各涌出数千轻骑,宛如两条土黄长龙,自侧翼直插汉军铁骑。

  有点意思!

  远处的朱慕眉梢微挑,心中暗叹:大元气运未绝,倒是藏龙卧虎。脱脱虽亡,尚有察罕;眼前统兵之将亦是沙场老手,临阵机变非凡。

  想以步卒缠住我军,再遣轻骑侧击?失了冲势的重骑,确难敌轻骑锋芒——尤其见对方皆持重械,分明早有筹谋。

  汉王,可要佯攻诱敌,先破其轻骑?常遇春声如洪钟。

  朱慕未回头:何必周旋?直取中军!传令全军收缩阵型,本王要一击凿穿敌阵!

  非是狂妄,实有底气。自濠州、庐州、襄阳数场血战后,朱慕体内积蓄的热流已磅礴如海。如今肉身吸纳迟缓,他便将这股力量用于战场——可撑开二十丈无形气墙,持续一个时辰。有此依仗,破阵易如反掌。

  轰隆!轰隆!

  铁蹄震地声中,摩诃罗嵯立于圆阵 ,眺望延绵数里的战场。汉军骑兵在冲锋中竟收拢如锥,化作一柄锐利锋矢。

  好个精妙变阵!然不信尔等能在吾轻骑合围前破阵——来罢!且看锋矢利,还是圆阵坚!

  摩诃罗嵯眸中燃起熊熊战火!

  城头万千目光聚焦战场。妥欢帖睦尔浑身战栗,唇破血流犹不自知,心中惊涛翻涌:长生天庇佑!若此战得胜,必封破敌者为侯;诛杀朱慕者,裂土封王!

  哈麻紧锁眉头,心跳如鼓。尽管他已暗中萌生投靠朱慕的念头,但内心深处仍期盼大元能赢得这场战争。

  他在妥欢帖睦尔麾下已位极人臣,若非万不得已,何必另起炉灶?更何况,朱慕对待蒙人乃至非汉人的态度,总让他感到一丝冷意。

  当然,朱慕治下并未刻意压迫归顺的蒙人与色目人,他们虽失去特权,却未遭欺凌。像朱不花(原怯不花,曾任苏州府达鲁花赤)这般主动效忠大汉的蒙人,甚至过得颇为滋润。

  哈麻年近中年,实在不愿再与汉人公平竞争,从头打拼。因此,他真心祈望勤王军能击溃汉军,若能一举诛灭朱慕,更是上上之选。

  近了,更近了……

  摩诃罗嵯猛然扬起手臂,传令兵已将牛角号抵在唇边。

  手臂挥落!

  呜——

  号角声起,元军弓手齐发箭雨,直袭汉军骑兵。

  朱慕朗声大笑,抬手一挥——本无需动作,但他偏要借此彰显英姿。刹那间,箭矢如乌云压顶,却在元军惊骇的目光中凝滞于骑兵头顶三尺,似被无形屏障所阻。

  他再一拂袖,箭雨顺弧形屏障滑落。

  常遇春振臂狂吼:“汉王 !!”

  身后骑兵齐声呼应:“汉王 !!”

  蓝玉喊得尤为卖力,青筋暴起,声嘶力竭。

  朱慕险些拔刀——这粗鄙之语简直毁他精心塑造的威仪!他暗下决心:回营后定要逼常黑子恶补诗书。听闻这厮在他离京后逃学顶撞夫子,岂能容忍?若稍通文墨,何至于吼出这等村野之辞!

  虽言语粗陋,这一吼却令背嵬军士气暴涨。朱慕的神异手段连系统兵亦瞠目,元军更是呆若木鸡,待铁骑冲至眼前,竟忘了举刃相抗。

  轰然一声,战局骤定。

  骑兵突入敌阵,朱慕迅速将防御幕墙移至阵前,元军士兵纷纷被无形之力弹飞,却连骑兵的衣角都未能触及。

  收!

  心念电转间,热流凝聚的气垫消散无踪,仅剩朱慕与乌骓马周身覆着一层薄光。

  兵刃交击与血肉撕裂之声骤然响起。

  两翼元军骑兵被这诡谲景象所慑,冲锋之势不觉迟缓。

  胡莱喉头滚动,揉了揉眼,左右环顾,只见一张张惊愕的面孔。

  副将面色惨白,结巴道:“将、将军……还冲不冲?”

  胡莱咬牙捶掌:“冲!都给老子冲!莫怕,不过是朱贼的障眼法!”

  左翼骑兵再度提速。

  右翼的哈剌拔都心神剧震,斩将之志早已烟消云散,满脑子只剩“妖术?”“仙法?”之念。

  失了武力依仗,他胆气反不如胡莱,几欲退兵。

  幸而左翼冲锋声激得他重振旗鼓,终于催马再进。

  摩诃罗嵯反应极快,汉骑撞阵刹那便喝令收缩防线,调盾牌手正面迎敌。

  他强压惊骇,紧盯战局,发觉敌军并非不死之躯——已有数名汉兵被元军拖下马背,刀矛贯甲而入。

  见此,他稍松心神。

  若汉军真乃不死之身,除溃逃外别无他选。

  然汉骑骁勇尤令其悚然,尤其为首那魁伟如山的黑影,刀锋过处人盾俱裂,生生在军阵中撕出血路。

  “此人必是汉王朱慕!”摩诃罗嵯暗骇,“真似洪荒凶兽临世!”

  目光急寻哈剌拔都,却见其尚在数百步外,反落胡莱之后。

  大都城头,君臣将士尽皆战栗。

  城外杀声震天,方才异象已惊得元顺帝面色铁青,拂袖怒骂:“废物!全是废物!”

  如今,在元军眼中,汉军铁骑犹如一柄漆黑的利刃,狠狠刺入土黄色的圆形军阵,将其迅速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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