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7章 杀机

　　“骗子！逆子！乱臣贼子！！！”圣德帝嘶声咆哮，面目狰狞如同恶鬼，“他根本就没残！他这些年一直在装！一直在骗朕！骗了天下人！什么重伤濒死？什么悉心照料？全是鬼话！通通都是他为了掩盖自己装残夺权、欺君罔上而编造的鬼话！！”

　　他猛地抓住汪之鳞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声音颤抖却充满了疯狂的杀意。

　　“汪卿！汪卿！你看到了吗？！他好了！他站起来了！他不仅能站起来，他还能领兵打仗，收复建州，阵斩蛮将！”

　　“他瞒得朕好苦！此子之心机，之狠毒，之野心……远超你我想象！他比蛮族可怕百倍！他是冲着朕的江山来的！他是要朕死！要夺朕的天下啊！！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圣德帝却仿佛感觉不到难受，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恨意在燃烧。

　　汪之鳞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面上却是一片沉痛与“果然如此”的凝重。

　　他扶着几乎要瘫软下去的皇帝，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如同将冰渣投入沸腾的油锅，却又带着更深的寒意。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啊！此刻动怒，岂不是正中霍渊下怀？”

　　他一边示意内侍赶紧再换干净帕子，一边语速极快却清晰地说道。

　　“陛下圣明烛照，洞悉奸邪！此事……此事虽骇人听闻，令人发指，然……然而也恰恰证实了陛下与老臣之前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汪之鳞将皇帝小心地扶回软榻靠好，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那双充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

　　“霍渊装残数年，隐忍不发，其心叵测，其志非小！如今他羽翼渐丰，手握重兵，又借收复建州之机博得赫赫声威，便再也按捺不住狼子野心，连伪装都懒得再做！”

　　“陛下，此獠真面目已然暴露！这于朝廷，于陛下而言，虽是危机，却也是……契机啊！”

　　圣德帝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汪之鳞，“契……机？朕只看到……看到一把刀悬在了朕的头顶！何来契机？！”

　　“陛下！”汪之鳞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正因他如今暴露了真实身体状况，才将他彻底置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境地！”

　　“他昔日残废之态，天下皆知，御医诊断，陛下关怀，皆是明证！”

　　“如今他‘痊愈’得如此‘恰到好处’，就在他需要权势，需要威望掌控大局之时？”

　　“天下人岂是那般好愚弄的？稍有头脑者，皆会疑心他昔日之‘残’是否为夺权篡位而演的苦肉计！此乃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铁证！”

　　圣德帝眯起眼睛，面露思索。

　　“再说此次成婚！”

　　汪之鳞眼中精光闪烁，语气转为冷厉。

　　“他为何如此急切？甚至不惜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搪塞天下，也要抢在朝廷旨意之前？”

　　“这不正说明他心虚吗？说明他害怕朝廷赐婚，害怕陛下安插的眼线窥破他的秘密，害怕与宁州世家捆绑，失去暗中行事的便利！”

　　“陛下，我们的‘选妃’之举，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正是这道逼过去的旨意，如同照妖镜，逼得他霍渊手忙脚乱，原形毕露，不得不仓促行此昏招，自曝其短！”

　　汪之鳞一番话，巧妙地将他们之前掺杂私心的“选妃”行为，拔高到了“为国试奸”的战略高度，既安抚了皇帝，又为自己和参与了此事的大臣们开脱，甚至揽功。

　　圣德帝听着，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了一些，眼中的疯狂和恐惧慢慢被一种更加阴沉、更加酷烈的杀气所取代。

　　汪之鳞的话，像是一剂毒药，暂时压下了他的恐慌，却点燃了更深的杀心。

　　“对……对！汪卿所言……极是！”圣德帝的声音嘶哑，却不再颤抖，充满了冰冷的恨意，“是他自己跳出来了……是他让朕……看得清清楚楚！”

　　“此子……断不可留！绝不能留！”

　　圣德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杀意。

　　“朕之前还心存侥幸，还想着暂且隐忍安抚……如今看来，简直是养虎为患！再让他坐大下去，朕的王位怕是都要易主了！”

　　他猛地看向汪之鳞，眼神锐利如刀，之前的病弱仿佛被这股杀意暂时驱散。

　　皇帝满脸的杀气，觉得他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霍渊现在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汪卿！”他的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病态的亢奋和冰冷，“朕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

　　他再次抓住汪之鳞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

　　“霍渊此子，心机似海，狠毒如蝎！他今日能装残欺朕，明日就能挥师南下，夺朕的江山，要朕的性命！”

　　“他现在看似只有青、建二州，但以他的手段，假以时日，必成滔天大患！等他真正羽翼丰满，将这二州彻底消化，朕……朕和这朝廷，就真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其宰割了！”

　　汪之鳞感受到皇帝手上传来的剧烈颤抖和那几乎要灼伤人的恨意，心中凛然，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下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掉霍渊的决心。

　　汪之鳞立刻躬身，“陛下圣明！此獠不除，国无宁日！老臣亦有此忧，只是此前恐陛下忧心，未敢尽言。”

　　圣德帝剧烈地喘息了几下，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仿佛要说服自己，也说服汪之鳞，增强动手的信心。

　　“朕知道，朝中必有人畏首畏尾，惧他兵锋！但朕有朕的消息来源！”

　　皇帝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隐秘和狠厉。

　　“什么建州大捷？都是狗屁！”

　　“蛮族主力，早在骨力决定北撤之时，就已分批悄然离去！留在建州城的，不过是一些被舍弃的杂兵和老弱，还有巴特尔那点断后的人马，早已军心涣散，毫无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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