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雾林的边界

　　第411章：雾林的边界

　　影子带路的场景，

　　荒诞得几乎像梦境。

　　它走得极慢、极轻，

　　步伐轻得不像实体，

　　却又不是巡逻者那种规则的线性“移动”。

　　它每迈一步，

　　雾都会在脚边被轻轻拨开一寸，

　　像让出路般顺从。

　　八个人保持着大概十米的距离跟随，

　　没有人敢靠近太多。

　　没人说话。

　　没人敢靠近。

　　但——

　　没人能把视线从它身上移开。

　　因为无人能确定——

　　这个“人形影子”是真正的“人”，

　　还是某种脱离系统的残留体。

　　它没有那种

　　扭曲、蠕动、颤抖、坍陷、

　　或让空气发凉的“恶意”。

　　它安静得像——

　　一个从长夜里被拉长影子的人。

　　只是……

　　太长，

　　太瘦，

　　太安静。

　　——

　　突然。

　　影子的步伐停了。

　　它没有回头，

　　只是微微侧头，

　　像在等他们靠近一点。

　　顾航轻声：

　　“别靠近太多。”

　　但影子下一秒抬起手——

　　这一次不是指前方。

　　而是指向自己脚下。

　　八个人一起愣住。

　　胡英俊皱眉：

　　“它……让我们看地面？”

　　顾泽小心走近两步，

　　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蹲下。

　　他扒开前方的薄雾——

　　然后整个人僵住。

　　地面上不是土。

　　不是石。

　　不是根。

　　而是——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

　　浅浅的“痕迹”。

　　像是脚走过无数次留下的微弱线槽。

　　深度极浅，

　　肉眼都难以发现。

　　顾泽喃喃道：

　　“这是……路？”

　　柳婷瞳孔一震：

　　“这……是人留下的路！！”

　　顾航看着这条隐约的线，

　　心脏深处也微微收紧。

　　影子抬起手，

　　再次指向前方——

　　沿着那条线的方向。

　　像在说：

　　“这里……有人走过。

　　我，就是沿着这条路走出来的。”

　　——

　　空气陡然一沉。

　　顾泽压低声音：

　　“这条……不会是影子自己踩出来的吧。”

　　顾阳摇头：

　　“绝对不可能。

　　假设它真的只是个影子，那的脚步太轻，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这条路，只有实体才能踩出来。”

　　“实体脚？”

　　Floren的声音发紧。

　　顾阳点头：

　　“对的，脚踩地肯定要有重量，这些影子都不具备。”

　　也就是说——

　　这条线，是活人踩出的。

　　而影子……是在沿着这条活人路径走。

　　影子像听懂了他们的沉默，

　　轻轻抬起右手——

　　在空中做了一个慢慢的弧线。

　　那动作非常像——

　　“继续走。”

　　顾泽盯着它的动作，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它不会攻击他们。

　　它甚至……

　　想带他们走。

　　但是为什么？

　　它从哪来？

　　它为什么是影子的形态？

　　活人是怎么踩出这条线？

　　踩这条线的人……

　　还活着吗？

　　一连串疑问涌上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

　　顾阳忽然一怔：

　　“不对。”

　　所有人看向他。

　　顾阳盯着地面那条浅线：

　　“这条线……

　　方向……一直是——出镇。”

　　Floren心跳猛地加速：

　　“那……影子……它……”

　　顾航替她说出了那句话：

　　“——它是从更里面的区域走出来的。”

　　空气瞬间冷得像冰片。

　　如果它是从深巷后方的区域走来……

　　那代表——

　　那里还有更深的地带、

　　更多的未知、

　　甚至更多“人”。

　　顾航终于低声开口：

　　“走。”

　　他看向影子：

　　“我们跟着它。”

　　影子微微侧头，

　　像在确认——

　　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然后——

　　它继续向前走去。

　　八个人紧紧跟上。

　　——

　　走了大约五分钟。

　　面前的黑土坡终于出现变化。

　　雾开始往两侧轻轻散开，

　　像风终于可以进入这片区域。

　　顾阳吸了一口极轻的气：

　　“空气……变暖了一点。”

　　确实，

　　这里的空气比镇里不正常的冰冷要温和，

　　像真正的室外环境。

　　柳婷微微抬头，

　　眼睛一下亮了一瞬：

　　“……树影。”

　　众人抬眼。

　　雾的最前端，

　　出现了第一道朦胧的深色线条——

　　树干的模样，

　　粗厚、稳定、没有扭曲。

　　真正的树。

　　他们终于走到了“地图”之外。

　　——

　　影子在树的第一层边界停下。

　　没有转头，但“姿态”明显改变了。

　　它像在犹豫，

　　像在确认——

　　这里是否仍属于镇子的力量范围。

　　顾航轻轻示意众人停下。

　　他盯着影子的背影，

　　声音极轻：

　　“它……在这里止步了.....”

　　顾泽皱眉：

　　“什么意思？它……不能进树林？”

　　顾阳观察了影子的足下片刻，

　　突然意识到：

　　“不是它不能进……”

　　柳婷接上：

　　“——是它不敢......”

　　八个人心底齐齐一震。

　　这影子……

　　在怕树林？

　　Floren小声道：

　　“那……树林里不会又有……其他东西吧？”

　　没有人回答。

　　但雾外的树林安静得过分自然，

　　那种自然不是安全，

　　而是——

　　与镇子的规则完全不相同。

　　两者的“边界”正在这里相撞。

　　顾泽忽然补上一句：

　　“它看起来像……

　　走了很久。”

　　大家都愣了一下。

　　因为确实如此——

　　那影子的步伐里，

　　有一种极长时间独自行走的僵硬与疲惫。

　　——

　　影子终于动了。

　　它抬起一只极瘦、极长的手，

　　缓缓指向树与树之间的一条窄缝。

　　那是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没有路标，

　　只有被风压过的枯叶，

　　轻轻摇动。

　　影子的手指抖了一下，

　　像是在说：

　　——走这里。

　　然后，

　　它缓缓放下手，

　　向后退一步。

　　退入雾中。

　　没有散开，

　　也没有消失，

　　只是重新和雾融成一体，

　　成为背景的暗色。

　　安杰轻声：

　　“它不跟来了？”

　　Kenny深吸一口气：

　　“证明它不想伤害我们。”

　　Floren忍不住问：

　　“那它到底是……？”

　　柳婷低头：

　　“可能曾经是一个‘人’。”

　　“或者说......它更像是——”

　　她盯着影子消失的方向。

　　“——曾经想逃离，但没能成功的人留下的‘形’。”

　　空气骤然沉了一瞬。

　　胡英俊喉咙紧了：“它……死在这里过？”

　　没人知道。

　　——

　　短暂的沉默之后，

　　顾航抬头：

　　“不管这个，现在我们走自己的路。”

　　他看向那条窄窄的林间道：

　　“这是它能指给我们的唯一方向。”

　　“而从这里开始——

　　绝不是怪物的规则范围。”

　　“但也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

　　“所有人——保持队形。”

　　“走。”

　　——

　　八个人踏入树林。

　　树枝上方传来轻轻的风声。

　　不是镇子的风压，

　　是真正的自然风。

　　树叶沙沙作响，

　　像在欢迎他们，

　　又像在提醒他们——

　　镇子之外

　　不是安全，

　　而是更深层的“未知”。

　　雾在身后缓缓封住镇子的边界。

　　像在关上一扇门，

　　不再追来。

　　而大地另一端，

　　树林的黑暗慢慢拉开，

　　像一只沉睡的生物

　　正轻轻睁开眼。

　　影子不再出现。

　　但他留下的“路”

　　将八个人

　　带向——

　　一个新的区域。

　　新的地带。

　　新的规则。

　　新的风险。

　　也许……

　　也是新的生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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