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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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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凌似十分随意地朝前走去,来到与周幺之前约定的地方。两人迅速隐入聚贤楼旁那条僻静的巷口阴影之中。

  周幺立刻上下打量苏凌,见他神色如常,衣衫整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急切地低声问道:“公子,里面情况如何?没出什么岔子吧?那帮老狐狸没为难您?”

  苏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几分不屑的弧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语气轻松道:“能有什么岔子?不过是一群披着官袍、满肚子肥肠算计的蠹虫罢了。虚情假意,互相吹捧,再夹枪带棒地试探几句老套路。”

  “你看,我这不好端端地出来了?一根汗毛都没少。”苏凌呵呵笑道。

  周幺闻言,也放下心来,嘿嘿一笑道:“那就好!我就知道,凭公子的本事,应付他们绰绰有余!”

  两人相视,发出心照不宣的低笑。

  然而,笑声未落,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忽然从巷子更深的黑暗角落里传来,不疾不徐,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而来。

  周幺瞬间警觉,肌肉绷紧,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的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将苏凌护在身后,低喝道:“谁?!”

  苏凌也收敛了笑容,目光锐利地投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踱出,借着远处聚贤楼和零星灯笼透来的微弱光线,苏凌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然是刚刚还在宴席上把酒言欢的户部尚书,丁士桢!

  此时的丁士桢,脸上早已没了宴席上那种圆滑世故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郑重和严肃。

  他依旧穿着那身显贵的绛紫色便服,但在此刻幽暗的巷子里,却显得有几分孤寂和突兀。

  周幺不认得丁士桢,见对方衣着不凡,形迹可疑,当即就要拔剑。苏凌却迅速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摇了摇头。

  苏凌上前半步,朝着丁士桢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语气平静无波。

  “丁尚书?方才宴席之上刚刚见过,不知尚书大人去而复返,在此等候苏某,所为何事?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丁士桢见苏凌如此镇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他也郑重地拱手还礼,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苏黜置使,方才宴席之上,人多眼杂,诸多言语......实非丁某本心,更多是言不由衷,逢场作戏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向苏凌又道:“丁某在此冒昧等候,是有一事相商......此处非讲话之所,不知苏大人可否赏光,移步至寒舍一叙?丁某必当扫榻烹茶,与大人......坦诚相见,一诉肺腑之言。”

  这番话说得极其突兀,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诚”。苏凌心中瞬间警觉,高度怀疑起来。

  这丁士桢与孔鹤臣分明是一丘之貉,宴席上还一唱一和,为何转眼之间就单独找来,还要“坦诚相见”?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然而,丁士桢此人,在天下人口中,风评极佳,素有“清廉如水”、“爱民如子”的美名,是朝野公认的少数清官能吏之一。

  此刻看他神情肃穆,言语恳切,又不似作伪。苏凌心中不由动了几分心思——或许,此人并非铁板一块?或许,他与孔鹤臣之间也有龃龉?或许......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深入了解对手甚至找到突破口的机会?

  就在苏凌沉吟之际,身后的周幺忍不住凑近一步,用极低的声音急切劝阻道:“公子!不可!此人突然出现,邀您深夜过府,定然没安好心!小心有诈!即便要去,也需带上周幺同往,以防不测!”

  苏凌目光闪烁,瞬间权衡利弊。

  他回头看了周幺一眼,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转回头,对着丁士桢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几分属于年轻人的“傲气”。

  “周大哥不必多虑。丁尚书乃朝廷重臣,素有清名,岂会行宵小之事?我身为京畿道黜置使,督查吏治,这户部......本就是必须要查访的重要衙门,丁尚书他......我怎样也是要见的。既然如此,丁尚书主动相邀,坦诚相待,那便趁此机会去一趟也无妨。”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既是说给周幺听,也是说给丁士桢听。

  “若是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那我苏凌还不如不做这个黜置使了!丁尚书,请前方带路吧。哦,对了......”

  他仿佛才想起什么,补充道:“既然是私下叙话,人多反而不美。周大哥,你先回黜置使行辕等候,我一个人随丁尚书前去即可。”

  “公子!......”周幺大急,还想再劝。

  苏凌却已然摆手,语气不容反驳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丁士桢在一旁看着,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是欣赏苏凌的胆色,又似有其他算计。

  他见苏凌答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再次拱手道:“苏大人果然快人快语,胆识过人!请随丁某来。”

  说罢,他竟不再走向聚贤楼正门的方向,而是引着苏凌,朝着巷子的另一头,与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苏凌心中再次一动——丁士桢似乎是在刻意避开可能还未散去的孔鹤臣等人?这更增添了几分此次邀约的神秘色彩。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龙台城夜晚寂静的街巷中。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灯火逐渐稀疏,环境也变得更为清幽。最终,丁士桢在一处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苏大人,寒舍到了。”丁士桢侧身说道。

  苏凌抬头望去,借着门前悬挂的两盏光线昏暗的灯笼,仔细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户部尚书府邸。

  这一看之下,苏凌心中不由得大为惊诧!

  只见眼前的府邸,占地并不算很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局促,与周围一些富商巨贾的宅院相比,都显得逊色不少。

  院墙是普通的青砖垒砌,因为年久,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斑驳的痕迹和细微的裂缝,并未像其他高官宅邸那样刷上朱漆或者加以繁复装饰。

  大门是两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榆木门,漆色暗沉,甚至能看到木材本身的纹路,门环也是普通的铜环,并无鎏金镶玉。门楣之上,悬着一块黑底匾额,上面写着两个朴素的楷体大字——“丁府”。

  若不是这两个字清清楚楚,苏凌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哪里像是一位执掌天下钱粮、位高权重的二品户部尚书的府邸?

  其规制之简朴,气象之内敛,甚至连许多城中殷实百姓家的门楣都不如!与他想象中户部尚书应有的那种“堆金积玉、富丽堂皇”的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苏凌心中大为震动,这......这便是丁士桢的府邸?这也太过......简朴了吧?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与他户部尚书的身份完全不符!是故作姿态,沽名钓誉?还是说......外界传言非虚,他果真清廉至此?

  苏凌心中疑窦丛生,原本对丁士桢的高度怀疑,此刻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

  丁士桢似乎对苏凌惊讶的目光毫不在意,他走上前去,握住门上的铜环,不轻不重地叩击了几下。铜环撞击木门,发出“笃、笃、笃”的沉闷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等了半晌,门内才传来一阵极其缓慢、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走了很久。

  又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不堪重负的漫长声响,那扇沉重的榆木门才被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身影从门缝中显露出来。

  那是一位老人,一位老得几乎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散架的老人。

  他身躯佝偻的厉害,几乎成了九十度,需要极力仰头才能看清门外的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粗布短褂,下身是同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磨得几乎没了底子的布鞋。

  往脸上看,他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深深皱纹,皮肤黝黑粗糙,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他的一双手,如同干枯的树皮,青筋虬结,微微颤抖着。

  老人看到门外的丁士桢,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极其和蔼、甚至带着几分依赖的笑容,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含糊声音,一边点头,一边努力地想做出躬身行礼的动作。

  苏凌又是一惊!

  这老仆......竟是个哑巴?而且如此年迈穷苦!

  堂堂户部尚书,连个体面点的门房都没有吗?竟用这样一位又老又哑、行动不便的老人看门?

  这......这丁士桢,到底是真的体恤下人,还是刻意做作到了如此地步?

  苏凌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眼前所见,与他预想中贪官污吏的作派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丁士桢见状,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或不耐烦,反而立刻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住那老仆,语气温和地甚至带着几分晚辈对长辈的尊敬,笑着说道:“哑伯,是我,回来了。今日在外面吃了些酒,回来晚了些,劳您久等,辛苦您了。”

  那被称作哑伯的老仆连忙摆手,嘴里继续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脸上笑容更盛,似乎在说“不辛苦,回来就好”。

  丁士桢这才转向苏凌,语气平静地介绍道:“苏大人,见笑了。这位是哑伯,是我父亲当年尚未考取功名时,就在身边伺候的老人了......”

  丁士桢叹了口气,又道:“后来哑伯跟着家父进了京城,家父做了京官,哑伯便成了府里的管家,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如今家父作古多年,哑伯也年事已高,耳朵背了,嗓子也早些年因为一场大病,说不出来话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我感念哑伯劳苦功高,又无儿无女,若是离了丁府,怕是难以生存。再者,哑伯也是家父留下的念想......便依旧让他留在府里。如今他年岁太大了,重活也做不了什么,就让他象征性地管管开门闭门的事,也算是......给他养老了。”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自然,语气真挚,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苏凌默默听着,看着那老仆浑浊却充满善意和依赖的眼睛,看着丁士桢那毫无架子的温和态度,心中那股强烈的怀疑,不禁又松动了几分,甚至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感触。

  苏凌心中暗想:若这也是演戏......那这丁士桢的演技,未免也太过炉火纯青,足以以假乱真了!

  可若这不是演戏......那他对外所展现的清廉形象,难道是真的?可宴席上他与孔鹤臣的眉来眼去,那份“替罪羊名单”......又作何解释?

  一个人,怎能如此割裂?

  哑伯似乎听懂了丁士桢在介绍他,又朝着苏凌努力地露出一个善意的、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呜呜啊啊地比划着,似乎在请他们进门。

  丁士桢对苏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苏大人,寒舍简陋,莫要见笑,请进。”

  苏凌收敛心神,拱手还礼道:“丁尚书请。”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了那略显高峻的门槛,走进了丁府。

  一进入府内,苏凌更是暗暗吃惊。

  府内的景象,比之外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而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甚至有些空旷的庭院。

  地面是简单的青石板铺就,缝隙里长着些顽强的青苔。角落里种着几棵常见的槐树和榆树,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院中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整个府邸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与寻常官宦人家仆役穿梭、灯火通明的景象截然不同。只有几盏光线昏暗的灯笼挂在廊下,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仆役模样的人走过,皆是步履缓慢,年岁看起来普遍偏大,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更年迈的。

  他们穿着同样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粗布衣服,但脸上并无愁苦之色,看到丁士桢,也只是自然地笑着打招呼道:“老爷回来了。”

  丁士桢也毫无架子地点头回应道:“嗯,回来了。张妈还没歇着?”

  “这就歇了,老爷您也早点歇息......”

  双方之间的互动,自然地如同街坊邻里,全然没有主仆之间那种严格的尊卑界限和拘束感。

  苏凌大为疑惑。

  这......这府里的风气,竟如此......奇特?仆役年迈,衣着简朴,与主人相处却如同家人......

  这丁士桢,若真是贪官,何至于此?贪来的钱呢?难道都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是说,他真的是个表里如一的清官?

  可若真是清官,又与孔鹤臣那样的人同流合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凌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与他固有的认知和之前的判断产生了剧烈的冲突,思绪翻涌,如同乱麻。

  丁士桢似乎看出了苏凌的惊讶和疑惑,他一边引着路,一边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苏黜置使想必也看到了,寒舍便是如此,让大人见笑了。府里这些仆役,大多都是家父在世时,就在府中做活的老人了。”

  “丁某......念旧,也觉得用生不如用熟,他们熟悉府中事务,也知根知底。再者,他们年岁也大了,若离了丁府,谋生也难。索性就都留下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倒也如同家人一般,那些虚礼,能省也就省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自然,合情合理,充满了人情味。

  苏凌默默听着,心中的天平再次微微摇摆。他不得不承认,若非深知官场之黑暗,若非手握欧阳旧宅的线索,单看眼前这一切,他几乎要相信丁士桢是一位难得的、体恤下情、清廉自守的好官了。

  两人穿过寂静的庭院,来到一处相对宽敞的厅堂前。这厅堂看起来比院子里的其他建筑要稍好一些,但也绝称不上奢华,只是规整干净而已。

  丁士桢停下脚步,指着那厅堂对苏凌道:“苏大人,前面便是寒舍的待客主厅了。请!”

  苏凌收束心神,将万千思绪暂时压下,脸上恢复平静,同样拱手道:“丁尚书,请!”

  两人互道一声“请”,苏凌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了那通往厅堂的、仅有三四级的青石台阶。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迷雾之上,前方等待他的,是更深沉的未知。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正厅。苏凌目光如电,迅速而仔细地扫视着这座户部尚书府的核心待客之所。

  厅堂面积尚可,符合一个二品大员的规制,但内里的陈设却再次让苏凌暗自惊诧。

  地面铺着的是最普通的青砖,因为年代久远,不少地方已经磨损得失去了棱角,甚至有些细微的凹凸不平,但却被擦洗得干干净净,几乎能映出人影。

  墙壁也只是简单地用白灰粉刷过,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微微泛黄,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纹,但同样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华丽的壁饰或者字画点缀。

  厅堂中间摆放着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花梨木八仙桌,桌面上放着一个普通的白瓷茶壶和几个同款的茶卮,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桌子两旁各放着四把同样材质的靠背椅,椅子的样式古朴,甚至有些笨重,没有任何精美的雕花,看得出用了很多年,扶手处被磨得颇为光滑。

  靠近墙壁的地方,摆着两个小小的木质书架,上面零零散放着的也并非什么古籍珍本,而是一些常见的经史子集和账册之类的书籍,摆放的倒是十分整齐。

  整个正厅,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简朴。简朴到了近乎清苦的程度,与丁士桢户部尚书的身份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若非亲眼所见,苏凌绝难相信,掌管着大晋王朝钱袋子的天官府邸,其主厅竟是这般光景。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奢华之气,但却处处透着一种被精心打理过的、近乎刻板的洁净,仿佛主人极度爱惜,却又无力或者不愿更换任何物件。

  这......这也太过清简了!若非亲眼所见,谁敢信这是一品大员的厅堂?比之龙台那些富商的客厅尚且不如!这丁士桢,若真是贪官,何至于此?贪来的金山银山,难道都藏在暗室地窖不成?还是说......我之前的判断,真的错了?

  苏凌心中的疑虑如同潮水般翻涌,眼前的景象对他固有的认知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两人分宾主落座。虽是仲春时节,夜晚仍有些凉意,但这厅堂之中,却似乎比外面更加阴冷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潮湿气息,仿佛阳光很少眷顾这里,那种湿冷的感觉丝丝缕缕地渗入衣衫,让人感觉有些不适。

  苏凌下意识地轻轻搓了搓手指。丁士桢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主动开口解释。

  “苏大人见谅。这宅子是家父留下的旧宅,丁某自幼便住在这里,后来入朝为官,也未曾另觅新居,只是在此基础上修修补补,将就着住罢了。这屋子年代久了,地势又偏低,难免有些返潮,尤其是春秋两季,更是湿冷难当。倒是让苏大人受委屈了。”

  苏凌闻言,心中更是诧异,忍不住脱口问道:“丁尚书如今贵为户部天官,位列九卿,难道朝廷不曾为尚书大人赐下新的府邸吗?何须一直居住在此等......呃......古朴之地?”

  他及时将“简陋”二字咽了回去,换成了稍显委婉的“古朴”。

  丁士桢听了,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愠色,反而浮现出一种极其庄重而忧戚的神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天下的苦难,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充满了一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感慨。

  “唉......苏大人有所不知啊。如今我大晋实乃内忧外患,多事之秋啊。南方水患频仍,北方边境不宁,各地州府也时有灾荒......百姓生活困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者不知凡几。国库......国库也因此空虚,每年的税赋收入,往往是寅吃卯粮,捉襟见肘啊。”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仿佛真的看到了民间疾苦。

  “在此等国事艰难之际,丁某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国家钱粮,更应体恤朝廷难处,以身作则。不过是一处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罢了,能住便好,家父在此住了半辈子,丁某也住惯了,觉得甚好。又何须耗费巨资,大兴土木,去建造什么新的府邸呢?”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将节省下来的那些银钱,用于充实国库,用于赈济灾民,用于巩固边防,岂不是更好?岂不是用到了真正该用的地方?如此,丁某住在这旧宅之中,虽潮湿些,心里却踏实、暖和!”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忧国忧民,情真意切!配上他此刻那凝重而真诚的表情,以及这周遭极其“清廉”的环境佐证,极具感染力和说服力!

  苏凌怔怔地听着,看着丁士桢那仿佛闪烁着道德光芒的侧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虽然他内心深处对丁士桢的怀疑根深蒂固,虽然他知道官场之上影帝频出,但此刻,此情此景,此等言论,让他原本坚定的判断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和裂痕。

  难道......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难道他真的是一个被官场淤泥掩盖了的青莲?可他为何又与孔鹤臣那般亲近?宴席上那份名单又作何解释?这......这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丁士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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