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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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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胪寺。

  “派人去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么多番邦之人聚集?”

  掀开轿帘之后,温思远皱着眉头问道。

  不同于别的衙门,鸿胪寺在礼部领导下工作。

  礼部负责制定方案和监督,鸿胪寺负责具体落实,属于事务性机构。

  对内主持典礼、祭祀、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

  对外掌管藩国入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

  听起来事情不少,实际上要干的活并不多。

  内部的礼仪规范,早就形成了体系,按部就班执行即可。

  藩国入贡也就开国初年多一些,随着大虞的不断衰落,愿意过来朝贡的国家也是越来越少。

  几年都不一定遇上一次,对外的职能名存实亡。

  大虞朝的衙门职能重迭严重,鸿胪寺能够管理番邦事务,边界各省的总督巡抚衙门,同样有这份权力。

  作为一家含权量较低的清贵衙门,地方官府处理对外事务,可不会通知鸿胪寺。

  就算向朝廷报备,人家也是直接找礼部。

  到了这种清贵岗位上,提拔晋升的概率无限低,最适合混吃等死。

  不通知正好,温思远也乐得清闲,反正不影响俸禄。

  直觉告诉他,麻烦即将上门。

  上一次大量番邦之人到鸿胪寺聚集,已经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情。

  现在一众藩国,连日常朝贡都不愿意来,突然派使团过来准没好事。

  “大人,弄清楚了。

  这些人都是南洋诸藩属国的使团,还有一些是番邦国王,他们跑过来是向朝廷告状的。

  据说……”

  “本官不需要据说!

  告诉这些人,要告状上礼部去。

  鸿胪寺只负责日常接待,无权处理藩国纠纷。”

  不等家丁把话说完,温思远当即打断道。

  南洋地区的藩属国向朝廷告状,告的是谁不言而喻。

  此前中南半岛的藩国,也派人过来告过状。

  只不过中南半岛那几个国家运气不好,使团过来告状,恰好遇上了勋贵系掌权。

  “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的戏码,自然不可能有结果。

  使团前脚把国书递过来,后脚就被五城兵马司当奸细给抓了,然后了无音讯。

  有御史言官不满勋贵系的专权,倒是趁机在朝堂上弹劾,怎奈他们根本找不到苦主。

  不光使团人间蒸发,连告状的藩国都没了。

  现在朝中局势发生变化,勋贵系没有那么强势,但温思远依旧不看好这帮人能折腾出结果来。

  局势再怎么变化,汉水侯都是大虞权势最盛的封疆大吏,岂是几名番邦使臣能够扳倒的。

  撼动不了汉水侯,不等于无法折腾出风浪。

  万一有其他派系的官员参与,把事情演变成了党争,又是一件麻烦事。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果断选择把麻烦扔出去。

  “大人,这恐怕不行。

  他们都是从礼部过来的,礼部的吏员还送来一封公文,让我们鸿胪寺酌情处理。”

  家丁的回答,温思远脸都快要气绿了。

  礼部那帮同僚,实在是太不要脸。

  明明他们才是负责人,居然把锅往下甩。

  “师爷,可有对策,解决眼下的麻烦?”

  见自家师爷闲庭自若,温思远急忙询问道。

  虽然在朝堂上,他也有一些根基,但绝不是参与这种要命之事的理由。

  这帮藩国过来告状,手中没有证据还好,万一有确凿的证据,那就完犊子啦!

  不上报朝廷,御史言官饶不了他。

  把证据上报朝廷,又会得罪死汉水侯。

  “大人,眼前这些人他们只是自称番邦使臣,不代表他们就是真的番邦使臣。

  涉及到番邦事务,不可不慎重。

  当派人核实其身份后,再按规定安排接待事宜。

  尤其是其中有人,还自称是番邦国王,更是要严加审核其身份。

  按照《藩国管理条例》,凡藩国之君更替,必须获得我大虞皇帝的册封。”

  王师爷笑呵呵的回答道。

  在官场上混,想要不粘锅,就必须熟悉规则。

  安南都护府在南洋用兵,那么大的动静,根本不可能保密。

  甚至在出兵之前,李牧还给朝廷递了一份出兵奏折。

  当时局势一片大好,朝廷诸公也对南洋一众藩国最近这些年的怠慢很是不满,正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顺水推舟之下,批准了安南都护府出兵。

  本以为只是收回旧港宣慰司,顺便敲打一下南洋一众藩国。

  万万没有想到,大家认知中的旧港宣慰司,同汉水侯认为的旧港宣慰司不是一个概念。

  安南都护府递交的地图上,把大片土地都圈了进去,其中包括一些被灭的藩国。

  在朝堂上,还引发了一场风波。

  怎奈前面的皇帝和涉事官员,为了减轻丢城失地的责任,故意弄丢了历史资料丢失。

  一些世家大族倒是有记录,甚至收藏了当时的地图,可那终归不是官方资料。

  因为国人喜欢夹带私货的缘故,各家记录的资料,并不完全相同。

  存在争议的史料,自然无法充当证据,否定李牧版旧港宣慰司地图有误。

  开疆扩土终归是好事,没必要太过较真。

  既然没有苦主闹事,自然被朝廷默认了下来。

  尘埃落定了,现在又蹦出苦主来告状,明显是要捅破天。

  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倒霉。

  礼部把锅甩下来,鸿胪寺不想接,那就必须利用规则把锅扔出去。

  “师爷说的不错,涉及到番邦事务,必须要好好查查,可不能让小人给蒙蔽了!”

  温思远心领神会的说道。

  藩国君主没有接受大虞的册封,那就是非法上位,鸿胪寺肯定不能承认藩王的身份。

  其他使团,也要严格审核国书。

  那些国书上落款君主,同鸿胪寺记录有出入的,一律视为身份造假。

  纵使没查出问题,也得给找出问题来。

  认定不了身份,鸿胪寺就无需接待。

  这些藩国使团想告状,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反正他这位鸿胪寺卿肯定不受理。

  ……

  “上差,我们本就是番国使臣,国书就能证明身份啊!”

  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说道。

  大虞官府的门难进,他算是体会到了。

  本以为查完国书,就会好生安置他们,接着派大臣过来安抚,然后觐见皇帝告御状,最后大虞皇帝下旨帮他们复国。

  万万没想到刚进行到第一步,差役要求他们自证身份。

  “国书就能充当身份证明,你在这里糊弄鬼呢!

  谁能够保证你们手中的国书,是不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

  青年差役一脸不屑的说道。

  辩解没有意义,上面吩咐了要找茬,自然不能让这些番邦之人过关。

  按照上面的说法,这些番国多年未获得朝廷册封,国内王权非法更替不知进行了多少次。

  审核国书落款君主,肯定和鸿胪寺记载的对不上。讯息核对有误,使团身份自身不予承认。

  若是讯息对上了,政治后果更严重。谁家国王能活一两百岁啊,国书必定是伪造的。

  到了具体执行上,差役们嫌查历史资料太麻烦,直接开启了简单模式,要求对方自证身份。

  “上差,您看我们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说话间,老者果断将一个钱包递了过去。

  阎王不好惹,小鬼更难缠。

  为了达到目的,果断选择了破财免灾。

  “此事简单,你们先去礼部开使团身份证明,再去刑部开个人身份证明。

  各地官府发放的使团通关文牒,也要给预备上。

  最后再去五城兵马司,开使团入城证明。

  记住开具的所有证明,都必须用衙门用印,并且备注清楚,你们是过来状告汉水侯的。”

  青年差役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他敢打赌,只要把状告汉水侯的讯息备注上,这些证明就不可能开出来。

  砸钱都没用。

  官员们爱财,更爱惜自己的官帽子。

  最起码五城兵马司那边,不会给他们出具任何证明。

  搞不好为了向汉水侯邀功,还会直接让他们人间蒸发。

  类似的事件,又不是没有先例。

  当年过来告状的多家使团,在京中神秘失踪,至今都没有结果。

  看在对方懂事的份儿上,他才故意把五城兵马司放在最后。

  如果这些人够聪明,在前面碰了一鼻子灰后,就会自己离开。

  京中这么多衙门,除了那帮头铁的御史外,没人愿意招惹汉水侯。

  “多谢上差!”

  嘴上道着谢,内心深处一众使臣,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能够在危难之际担任使臣,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这么明显的敷衍,聪明人都能够看出来。

  正常的番邦来朝,根本不用这么多道手续。

  别的可以作假,准备的贡品,总不会是假的。

  大家不过来朝贡,除了大虞朝主动战略收缩外,主要是朝贡的成本太高。

  礼部也是看人下菜,贡品的价值越高,受到的待遇越高。

  随便敷衍了事,根本过不了关。

  大虞天子赐下的回礼,除了面上看起来光鲜,实际价值往往不足贡品的五分之一。

  巅峰时期的大虞朝,拥有上百个藩属国。

  若是为了面子,玩儿十倍回赠,那是会破产的。

  ……

  西安府。

  “这雨下了几时啦?”

  谭俊辰冲师爷询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前些年的干旱,今年从一开始,关中就雨水不断。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以为持续数年的旱情终于结束啦。

  怎奈这雨一下,就不想停了。

  “大人,暴雨已经连续下了两个时辰!

  检测到的雨量,快要接近一尺之数。

  这已经是最近一个月内,第三次遭遇极端暴雨天气。”

  师爷的回答,让谭俊辰的心凉了半截。

  一个月的降雨,比前面几年的降雨都要多。

  除了西安府之外,其他州府也传来了遭遇暴雨的消息,整个陕西大地都在降雨。

  这样的雨量,放在南方自然不算什么,可对陕西来说却是灾难性的。

  城中排水系统,早就不堪重负。

  看院子里的积水就知道,暴雨继续下去,巡抚衙门都要被淹。

  城中低洼处的百姓,估摸着此刻都能在水中游泳了。

  西安府尚且如此,其他州府想来也遭到了挑战。

  “传令下去,让城中兵丁去……”

  “算了,还是别大动干戈了!”

  命令下达了一半,谭俊辰也收了回去。

  城中兵丁是什么货色,他最清楚不过。

  指望这些人出去救灾,那就是在天灾的基础上,再次迭加人祸。

  “大人,观其雨势,各地的灾情怕是不会小。

  粮食减产已成定局,部分地区甚至可能出现绝收。

  陕西遭遇暴雨,下游各省也会承压。

  黄河决堤过了一次,梳理河道的工作尚未完成,搞不好还会来第二次。

  抓紧时间向朝廷报灾,申请救助吧!”

  刘师爷开口提醒道。

  自永宁帝登基开始,北方的天灾,就没有单独出现过。

  陕西一省遭灾,朝廷还有能力救济。

  若是多省一起遭灾,那就只能提前准备镇压叛乱了。

  作为父母官,只能先顾好自己治下的一亩三分地。

  天下大局,那是朝廷诸公考虑的事。

  “师爷提醒的对,此事必须要抓紧。

  传令下去,让各地州府尽快把灾情报上来,本抚要上奏朝廷!”

  谭俊辰想了想说道。

  关中就是一个火药桶,最近几年爆发的农民起义次数,比之前两百多年都多。

  原本以为这次降雨,能够缓解一下旱情,没想到干旱直接变洪涝。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百姓又会揭竿而起。

  下面老是闹叛军,他这个巡抚都不敢放开手脚搞钱,唯恐引发民变。

  别的地方官员,三年清知府,都有十万雪花银。

  他这个悲催巡抚,在扣除给上面的打点之后,结余还赶不上南方一知府。

  倒不是他多贪财,主要是想从陕西这个火药桶调离,好睡上一个安稳觉。

  职位到了巡抚层次,可供选择的岗位已经不多,其中不乏天坑。

  谭俊辰在朝中的政治资源有限,想要获得一个好位置,就必须砸钱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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