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斗结束

　　剑光与湮灭之力轰然对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截然相反、都触及规则本源的力量在无声地角力、侵蚀、湮灭。混沌剑光锐利无匹，誓要斩开一切虚妄；而那灰黑色的湮灭之力则如同深渊巨口，贪婪地吞噬着剑光的能量与生机。碰撞的中心，空间如同摔碎的琉璃般片片剥落，露出其后更加幽暗混乱的虚无。

　　“呃！”凌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持剑的手臂剧烈颤抖，但他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那团暗影，剑势没有丝毫后退！他是在用自身道基与剑心，硬抗这远超他境界的毁灭之力！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凌霄竟能短暂僵持。但他指尖再次微动，更磅礴的寂灭之意涌出，眼看就要彻底压垮剑光——

　　就在这时！

　　“破！”骆长风的怒吼与魏玉珠的清叱同时响起！无数符箓光华与含丹剑炽热的火芒精准地轰击在祭坛基座左三右七的符文节点上！那些节点本就因之前的干扰而不稳，此刻遭到集中攻击，顿时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整个祭坛猛地一颤！运转的嗡鸣声出现了明显的滞涩和杂音！缠绕在萧暮雨和其他几名昏迷弟子身上的血管光芒急剧暗淡，抽取之力骤然减弱！

　　几乎是同一时刻！

　　施苒眼中金黑异芒大盛，她将云听寥推向魏玉珠方向，自己腾身而起，周身燃烧起一种近乎自毁的、纯粹的深渊魔力，如同一道逆射的黑色流星，不顾一切地撞向那团蠕动的暗影！

　　“吼——！”那暗影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并非声音、却直接冲击神魂的尖锐嘶鸣！它剧烈翻滚，伸出更多扭曲的触须试图阻挡、吞噬那道渺小却蕴含着奇异腐蚀力的黑色流光！

　　嗤嗤嗤——！

　　施苒的魔力与暗影的能量接触，竟真的如同沸汤泼雪般，迅速腐蚀消融着那些触须！暗影发出了更加痛苦和狂暴的波动！

　　黑袍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彻底分散！仪式核心遭受攻击，远比斩杀一两个变数更重要！他点向萧暮雨的那一指力量不由自主地减弱了三分。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就是现在！”凌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直蓄势的某种更深层的力量终于爆发。龙吟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长吟，那混沌剑光之中，一点极致的、仿佛蕴含开天辟地之初第一缕光的极致锋芒骤然闪现！

　　咔嚓！

　　那僵持的湮灭之力被这凝聚了凌霄毕生修为与剑道意志的极致一击，强行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之后，便是那团因祭坛动荡和魔力腐蚀而剧烈波动、防御降至最低的暗影核心！

　　剑光，一往无前，直刺而入！

　　“噗——！”剑尖没入暗影的刹那，凌霄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强行突破湮灭之力的反噬以及暗影本身蕴含的恐怖反冲力，几乎震碎了他的经脉！

　　但那一道极致锋锐的混沌剑意，已然成功送入暗影内部！

　　“嘶嘎——！！！”

　　暗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凄厉尖啸！它疯狂地扭曲、膨胀、收缩，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哀嚎的面孔虚影，其中赫然有之前被吞噬的那些弟子的模糊面容！一道道混沌剑气从它内部迸射出来，仿佛要将它由内而外彻底撕裂！

　　祭坛剧烈摇晃，基座上的符文大片大片地熄灭、炸裂！缠绕众人的血管触手纷纷枯萎、断裂！

　　萧暮雨身上压力一轻，软倒下去，被残余的青云细雨佩光华托住。

　　“成功了？！”骆长风又惊又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甩出更多符箓，护住己方众人。

　　魏玉珠接住被推来的云听寥，同时含丹剑舞动，斩断几根因仪式失控而胡乱抽打的残余血管。

　　施苒被暗影疯狂爆发的气浪掀飞出去，落地后踉跄几步，异瞳紧紧盯着那团不断爆炸的暗影，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警惕。

　　黑袍人静静地看着那团濒临崩溃的暗影，看着混乱的祭坛，看着重伤却依旧挺剑而立的凌霄，看着挣扎求生的众人。

　　他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冻结。

　　失败了。万源归墟大阵的核心，在最后关头，被硬生生破坏了。

　　然而，他那双万年寒潭般的眸子里，依旧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没有惋惜。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有趣。”他忽然轻轻吐出两个字，仿佛在评价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气息萎靡却眼神锐利的凌霄身上。

　　“凌霄……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这一次，是你们赢了。但‘门’的开启，并非只有一种方式。祭品……也并非只有此处才有。”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周围破碎的阴影之中。

　　“我们很快会再见。届时，希望你们的挣扎，还能如此……精彩。”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破碎的祭坛、濒死的云听寥、重伤的凌霄、耗尽力量的众人，以及那团虽然遭受重创、仍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影残骸，证明着刚才那场惨烈至极的战斗并非幻觉。

　　死里逃生。

　　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沉重的负担和黑袍人最后话语中带来的、笼罩未来的巨大阴霾。

　　黑袍人消失后，祭坛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能量失控的滋滋声和暗影残骸偶尔蠕动的粘稠声响提醒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咳……”凌霄又是一口淤血咳出，身形晃了晃，以龙吟剑拄地才勉强站稳。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显然内伤极重。

　　“师尊！”施苒猛的冲上前，她眼中含泪，却努力的不让它们流下来，颤抖的扶住凌霄，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疗伤圣药喂入其口中，同时手掌贴上凌霄后背，精纯的灵力小心翼翼渡入，助其化开药力，稳住濒临崩溃的经脉。

　　“无妨……先看他们……”凌霄拍了拍施苒的手，眼神像是网一样，笼罩在施苒全身，发现她无大碍，才放下心。

　　“师尊！”骆长风也扑了过来，风吹乱他的发，却不见颓废，反而意气风发“我们赢了…”

　　魏玉珠半跪在地，云听寥毫无声息地躺在她身前。她双手结印，灵力如同最细腻的丝线，源源不断地渗入云听寥心脉，护住那最后一丝微弱的跳动。她脸色同样苍白，额角沁出细汗，显然消耗巨大。

　　可云听寥却毫无起色，魏玉珠心一慌，嘶哑的喊着施苒的名字，仔细听还带着哭腔“施苒，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施苒只得一脸凝重的走到云听寥身边，她颤抖着手，再次试图将所剩无几的魔力注入，却发现云听寥的身体如同一个破碎的琉璃盏，她的力量进去后几乎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生机继续流逝。

　　“他的神魂……受损太严重了……肉身生机也在快速消散……”魏玉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施苒也毫无办法，她只能看向凌霄，“尊长，寻常丹药和灵力……怕是……”

　　凌霄强撑着走来，蹲下身，二指并拢点在云听寥眉心，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剑意探入其识海，片刻后，他眉头紧锁，面色更加凝重。

　　“湮灭之力伤及根本，神魂濒临溃散。”他沉声道，迅速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七彩氤氲霞光的丹药，“这是‘九转还魂丹’，能暂时凝聚神魂，吊住性命。但能否醒来……看他造化。”

　　他将丹药送入云听寥口中，以灵力助其化开。丹药入口即化，一层温和的七彩光晕笼罩住云听寥，他那几乎要消散的气息终于被强行稳住，但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多谢尊长！”魏玉珠松了口气，郑重道谢。

　　“三师兄！”骆长风的声音响起。他早已跑到祭坛中心，将昏迷的萧暮雨扶了下来。萧暮雨腰间玉佩光芒已极其黯淡，身上那些血管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气息微弱，但比云听寥的情况要好上不少，只是本源消耗过度。

　　凌霄过来检查了一下，又取出几枚固本培元的丹药给萧暮雨服下：“暮雨根基扎实，青云佩也挡下了大部分后续伤害，好生调养应无大碍。”

　　接着，众人又将祭坛上其他几位昏迷的弟子解救下来。这些弟子情况各异，有的只是力竭昏迷，有的则本源受损，但无一例外都性命无忧。

　　安置好伤员，众人的目光投向了祭坛中心那团仍在微微蠕动、不断散发负面能量的暗影残骸。

　　它被凌霄的剑意从内部重创，又被施苒的魔力腐蚀，已然失去了之前的活性，但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此物……绝不能留。”凌霄眼神冰冷，调息片刻后，再次提起龙吟剑。

　　“师尊，您的伤！”骆长风担忧道。

　　“无碍，毁掉它要紧。”凌霄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混沌剑意再次凝聚于剑尖。

　　施苒却忽然上前一步，异瞳盯着那暗影残骸：“师尊，等等。我的魔力……似乎能吸收它残余的能量，虽然驳杂混乱，但……或许能转化为我的一部分力量。”她感受到体内深渊魔种对这残骸传来一种本能的“饥饿感”。

　　凌霄皱眉，看向那充满不祥的残骸：“风险太大，其中蕴含的疯狂与负面意念恐侵蚀你的神智。”

　　“我能压制。”施苒眼神坚定，“与其彻底毁掉，不如废物利用。而且，我感觉彻底吸收它，或许能更了解那黑袍人的手段。”

　　凌霄沉吟片刻，想到施苒那特殊的深渊识海和魔力属性，最终点了点头：“务必小心，稍有不对，立刻停止。”

　　施苒点头，走上前，盘膝坐在那暗影残骸前。双手结出一个奇特的印记，周身泛起深邃的黑色漩涡，一丝丝精纯的黑暗魔力探出，如同触手般缠绕上那团残骸。

　　嗤嗤……

　　残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其中的混乱能量被一丝丝抽离、吞噬，融入施苒周身的黑色漩涡之中。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这个过程并不轻松，需要全力运转功法过滤那些狂暴的意念。

　　良久，最后一丝残骸被吞噬殆尽。施苒周身的魔力波动明显增强了一截，但她的脸色也微微发白，睁开眼时，异瞳中闪过一丝残留的血色，很快被她压下。

　　“如何？”凌霄问。

　　“能量很庞杂，但核心是一种……纯粹的‘寂灭’与‘归墟’之意，”施苒缓缓道，似乎在消化得到的信息，“那黑袍人的力量属性与此同源，但层次高出太多。这祭坛，像是一个信标，也是一个转化器，试图强行打开通往某个……充满寂灭之地世界的‘门’。”

　　众人闻言，心情更加沉重。黑袍人的话语绝非虚言恐吓。

　　接下来，骆长风和魏玉珠开始仔细检查祭坛，将那些尚未完全损坏的符文结构和能量回路拓印下来，或许日后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黑袍人及其目的的线索。凌霄则服下更多丹药，抓紧时间调息，同时护法。

　　做完这一切，凌霄看向一片狼藉的四周，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返回灵界，将此事告知各大宗门，长风，发讯号，让玉璇宗速派灵舟来接应，需有长老带队，以防不测。”

　　“是，师尊！”骆长风立刻取出宗门特制传讯玉符，将紧急求援信息发出。

　　魏玉珠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云听寥抱起。施苒走到凌霄身边，默默守候。骆长风搀扶起萧暮雨。

　　等待灵舟到来的时间里，废墟中一片沉寂。劫后余生的众人，各自疗伤、调息，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并未散去。

　　黑袍人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他的离去并非终结，而是一个更巨大、更未知的危机的开端。

　　灵舟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带来了救援，也意味着他们将直面这场变故所引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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