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献主合一

　　西漠旧地，黑石山脉裂隙深处。

　　魂光如潮，一道暗焰升腾至穹顶，映出一道模糊却极具压迫力的身影。

　　他立于幽冥魂阵中心，眼瞳之中，燃着不属于人间的绿光。

　　“韩烈……”虚影低语，声音仿若穿透层层石骨。

　　魂丝缠绕的少年缓缓睁眼，瞳孔深处残留最后一缕神识光辉，却不再有生者的温度。

　　这一刻，他既非人，亦非鬼。

　　而是，被魂门献祭、封印、融合数载之久的第一位“献主”。

　　“命由魂定，身归主壤。”

　　周围残魂嘶吼着重复此句，声音如同诡谶。

　　献主，本是魂派古籍中提到的最终形态，是以万灵之魂为炉、神魂为芯所凝炼之器，一旦魂火合一，将拥有重塑魂门的本源之力。

　　此刻，这份传说中的存在，终于以韩烈为名，苏醒于世。

　　昭国，辅魂议堂。

　　沈芝眉心突跳，手中魂盘无风自转，阵纹疯狂跳动。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觉醒。”

　　她迅速将魂盘铺开，七星阵法自行汇聚，中央浮现一道极其模糊的身影轮廓。

　　霍思言上前一步，眸光一凛。

　　“那是，韩烈？”

　　谢知安亦看出端倪，低声道：“不，是“曾为韩烈”的存在。”

　　沈芝一掌镇住魂盘，咬牙道：“魂派竟真完成了第一枚“献主”！这比赤玄子还可怕得多！”

　　“他们不再需要弟子，不再需要魂术师，他们要的是，彻底的魂之意志。”

　　霍思言迅速冷静。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彻底苏醒之前，找到他的行动方向，或者……他将前往的地方。”

　　沈芝飞快整理魂象残图，指着其上交汇点道：“若是韩烈本魂尚存，他必回归记忆最深的地方，东溟地宫已毁，第二个可能之地，是他旧年战魂融合之地，北境“烬原”。”

　　谢知安当即起身。

　　“走吧，不能再等。”

　　昭廷议政殿。

　　太后手捻白玉茶盏，听完暗使禀报后，沉默良久。

　　“韩烈……又出现了。”

　　她的语气中，有种极深的疲惫与森冷。

　　“将“万魂锁”启封。”

　　侍者一惊。

　　“太后，那是您留给……终局之局的手段。”

　　太后放下茶盏，眼中没有丝毫犹疑。

　　“那一日，已经到了。”

　　“魂门既重燃魂火，我昭国……亦该焚灯。”

　　她语声一顿，盯着殿外霞光如血的天色，淡淡道：“去，告诉皇帝国与魂之间，该抉择了。”

　　而同一时刻，遥远东境之外，一人立于苍海之畔。

　　风卷黑袍，魂灯在手。

　　那人微抬下颔，望向天地。

　　“东溟已破，献主现世，魂火将燃昭境，接下来，轮到我了。”

　　他的声音极轻，仿佛落雪，却让周遭天地隐隐震动。

　　其魂纹之上，浮现三重烙印，正是魂门旧法、新术与未知灵识交融之痕。

　　一个被魂派称作“夜阙”的存在，即将步入昭国。

　　昭国北境，御魂营地外

　　风啸长空，寒霜未融。

　　霍思言一行骑出营地，未作多言，直奔“烬原”而去。

　　山脊之上，残雪覆盖古道，幽魂之气仍在寂静中流转不息。

　　“韩烈若真已成“献主”，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沈芝翻看魂盘，神色肃冷。

　　“献主即魂门之鼎炉，一旦彻底融合……将无可逆转。”

　　谢知安拽紧缰绳，沉声应道：“越早出手，胜算越大。”

　　霍思言却闭目片刻，忽然开口：“若我们迟了一步，便不是拦截，而是决战。”

　　三人对视一眼，皆不言语。

　　而在他们未能察觉的云端之上，一只赤瞳玄鸦盘旋良久后，向着西南方向疾飞而去。

　　昭国，皇都玄阳宫

　　铜炉沉香，丹砂生暖。

　　皇帝身着宽袖玄衣，立于御阶之下，手中握一封密函，神情若有所思。

　　而殿内，太后身披素锦，垂目而坐，似在等候回应。

　　“万魂锁，真的要启？”

　　皇帝缓缓道，声音低沉。

　　“母后，这是您昔年亲手封印的器物，它一旦动用，便意味着……”

　　“意味着，这世上再无退路。”

　　太后接话，语气平静得出奇。

　　“你我都清楚，魂派重燃旧火，是早有预谋。”

　　“韩烈献身之局，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皇帝沉默了片刻，抬眸望向殿外风雪。

　　“我以为……你会更愿意看霍思言动手。”

　　太后淡笑一声：“她，终究还太年轻。”

　　“若由她落子，昭国必陷万魂之围。她需要时间，亦需要……被看见的失败。”

　　皇帝眼中微光一闪。

　　“那你要我看着她输？”

　　“不，是看她，从一无所有中走回来。”

　　“那时，她才真正配做“局中之主”。”

　　皇帝指尖一紧，良久沉声道：“有趣。”

　　昭国边境，烬原

　　当霍思言三人终于抵达时，原本空寂荒凉的灰地，已化为幽火如海的巨型结界。

　　数以百计的魂阵烙印交叠，魂力如潮涌不息。

　　韩烈立于中央祭台，周身黑焰滚滚，魂纹之下，原本的面容几乎被吞噬，仅余一抹执念尚存。

　　而他面前，正悬浮着一尊巨大魂灯，灯芯处燃烧着三个魂火光点，分别对应，旧魂派、赤玄子、以及“夜阙”。

　　“他已彻底融合三道魂系……”

　　沈芝惊骇道。

　　“这已非一人之力。”

　　“而是三魂合体，一主多识。”

　　谢知安拔剑前行，却被霍思言拦住。

　　“不是现在。”

　　她目光冷静如雪。

　　“我们不是来与他厮杀的，而是，要劝他清醒。”

　　沈芝愕然：“你疯了？他已非人类之躯，如何清醒？”

　　霍思言却道：“若他尚存“韩烈”之魂，就必定还有……一个决定。”

　　风雪骤停。

　　霍思言缓缓走近魂火之阵，声音沉稳坚决。

　　“韩烈，你曾说过，魂术可为天下所用，而非为乱。”

　　“你真的，要将自己……葬入魂门之火吗？”

　　那一刻，魂阵微颤，魂灯之中，火光忽明忽暗。

　　韩烈缓缓抬头，双眸之中，浮现出短暂的挣扎。

　　“霍……思……言……”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三人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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