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魔跪拜扫地道

　　玄黄仙帝的手在颤抖。

　　他面前的九天玄光水镜，光芒早已黯淡。

　　可那凡尘小院中的一幕，却如同最锋利的道痕，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一个孩童，掰断了一根枯枝。

　　然后，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静止，为之臣服。

　　他原以为，道主通过三位女子修剪花草，是在阐述仙、魔、道的不同法门，已是惊天动地的手笔。

　　可直到那孩童出手，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三位绝顶存在所悟之道，在孩童那随手一掰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大道无为。

　　这四个字，如暮鼓晨钟，在他道心深处轰然炸响。

　　何为无为？

　　不带任何目的，不含一丝法力，最纯粹，最本真的举动，便是无为！

　　那孩童，就是道主对他们这些追寻者的终极点化！

　　“噗——”

　　玄黄仙帝再也压制不住心神的激荡，一口蕴含着法则碎片的金血喷出，气息却不降反升。

　　他眼中没有痛苦，只有一种狂热的明悟。

　　几乎在同一时间，七大魔渊最深处，观世魔镜前的噬天魔尊厉九幽，也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本尊懂了！本尊懂了！哈哈哈哈！”

　　“什么杀伐，什么吞噬，都是狗屁！真正的魔，是返璞归真！是无为而为！”

　　仙界至尊与魔界共主，在这一刻，通过不同的法器，窥见了同样的真理，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识。

　　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这样隔着诸天万界去揣摩、去猜测！

　　他们要亲身前往，去聆听道主的教诲，哪怕只是得到一句呵斥，也胜过苦修万年！

　　……

　　凡尘小镇外，那片被仙魔两道自发划出的禁区，如今已是人满为患。

　　数不清的仙光与魔气冲天而起，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泾渭分明，谁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仙尊、魔主、仙王、魔君……这些平日里跺跺脚就能让一方星域震颤的大人物，此刻却像最虔诚的学徒，盘膝而坐，贪婪地呼吸着从小镇方向飘来的，那带着一丝烟火气的“道韵”。

　　突然。

　　人群一阵骚动。

　　东方的天际，金光大道铺开，玄黄仙帝身着帝袍，龙行虎步而来，身后跟着数十位气息深沉的仙尊。

　　西方的虚空，魔云滚滚裂开，噬天魔尊脚踏黑莲，魔威盖世而至，身后同样是六大魔渊之主和无数魔头。

　　仙魔两道最顶尖的战力，竟在此刻齐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玄黄仙帝与噬天魔尊对视一眼，没有半分敌意，反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狂热与敬畏。

　　他们没有多言，一步踏出，带领着各自阵营的强者，缓缓走向那座看似平凡的茶馆。

　　一步，两步……

　　当他们距离茶馆院门还有百丈之遥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而后，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两位统御仙魔两界的至尊，整理衣袍，神情肃穆，齐齐跪了下去！

　　“哗啦啦——”

　　他们身后，数千名仙尊魔主，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

　　那沉闷的声响汇聚在一起，竟让整片大地都为之颤动。

　　“仙界玄黄，率众仙尊，恭请仙凡道主指点迷津！”

　　“魔界噬天，率众魔主，恳求魔道至尊降下法旨！”

　　宏大而又恭敬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穿透了院墙，也穿透了李凡的梦境。

　　“唔……”

　　躺椅上，李凡被这震耳欲聋的噪音吵醒，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拉开了院门。

　　然后，他愣住了。

　　院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全都跪在地上，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奇怪的衣服，有的金光闪闪，有的黑气缭绕，跟唱大戏似的。

　　李凡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干嘛呢？

　　在我家门口搞什么大型行为艺术？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皱眉道：“我说……你们这是作甚？大清早的，全堵在我家门口，路都给占了，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下，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大能的耳中。

　　玄黄仙帝等人浑身一震！

　　道主……道主开口了！

　　路都给占了？不让人清净？

　　这是在点化我等！

　　我等心有执念，追逐大道，本身就是一种“拥堵”！堵塞了本心，扰乱了前辈的“清净”大道！

　　一时间，所有大能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凡看着这群人低头不语，更加烦躁了。

　　风一吹，几片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了他刚打扫过的院门口。

　　他本就有几分洁癖，追求的就是一个舒心整洁的躺平环境。

　　这几片落叶，瞬间就成了他眼中的一根刺。

　　碍眼。

　　实在是碍眼。

　　他转身，看到墙角立着一把普普通通的竹扫帚，便顺手拿了起来。

　　他走到同样跪在最前面的洛冰颜面前，将扫帚递了过去。

　　“冰颜，你来。”

　　李凡指了指地上的落叶，随意地吩咐道：

　　“帮我把这门口的落叶扫一下，看着真碍眼。”

　　话音落下。

　　洛冰颜的娇躯猛然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冷的凤眸中，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扫帚……

　　前辈……递给了我一把扫帚！

　　让她……扫落叶！

　　这一刻，洛冰颜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开！

　　她懂了！

　　她彻底懂了！

　　前辈继“修剪花草”、“孩童折枝”之后，终于要亲自传授她更深层次的道了！

　　扫地！

　　何为扫地？

　　地，是道场，是本心！

　　落叶，是尘念，是杂思，是修行路上的一切障碍与心魔！

　　前辈让她扫地，就是在指点她，要扫尽心中尘埃，涤荡神魂俗念，方能返璞归真，得见大道！

　　这看似平凡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其中蕴含的，是何等慈悲，何等宏大的指引！

　　洛冰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如同在接过一件承载着宇宙生灭的无上道器，无比虔诚地，从李凡手中接过了那把竹扫帚。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无比坚定。

　　“弟子……遵命！”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手持扫帚，面对着那几片在凡人眼中再普通不过的落叶。

　　这一刻，在她眼中，那不是落叶。

　　那是她曾经身为冰霜女帝的孤高，是她心中的杀伐，是她对力量的执着！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挥动了手中的扫帚。

　　“沙……”

　　一个轻微的，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响起。

　　跪在地上的玄黄仙帝、噬天魔尊，以及数千仙魔大能，全都死死地盯着洛冰颜的动作，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看到。

　　随着洛冰颜那看似朴拙的一扫。

　　那几片落叶被轻轻扫开，地面变得干净。

　　可在他们的神识感知中，那片区域的法则，仿佛都被梳理了一遍！所有驳杂的气息，所有虚浮的道韵，都在这一扫之下，被彻底“扫”除，只剩下最纯粹的，最本源的“空”与“净”！

　　一扫，可净天地！

　　一扫，可明道心！

　　所有大能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

　　他们……好像也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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