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帚扫出万古空

　　沙……

　　一扫落下。

　　天地清明。

　　洛冰颜手持竹扫帚，神情专注而虔诚。

　　她并未动用任何仙元，只是用最纯粹的力道，最本真的动作，将那几片落叶轻轻归拢到一处。

　　然而，在院外跪伏的数千仙魔大能眼中，这一幕却不亚于开天辟地！

　　随着扫帚的每一次挥动，他们神识所及之处，那片小小的地面仿佛化作了一方大道烘炉。

　　所有混乱的法则、驳杂的念头、虚浮的道韵，都在那朴实无华的一扫之下，被瞬间涤荡、碾碎、化为虚无！

　　剩下的，唯有极致的“空”与“净”！

　　“我……我悟了！”

　　一名仙尊浑身剧震，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神光，他道躯内盘踞了数万年的瓶颈，竟在这“扫地道”面前轰然破碎！

　　“原来如此！扫清外物，亦是扫清本心！魔念即尘埃，一扫便空！”

　　噬天魔尊厉九幽喃喃自语，他身上的魔气不再是狂暴与吞噬，反而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沉凝与内敛。

　　玄黄仙帝与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狂喜。

　　前辈这是在亲身示范！

　　这哪里是扫地？

　　这是在扫尽三界六道一切迷障，为他们这些迷途者，指明一条通天大道！

　　顿悟的火花，如燎原之火，在数千仙魔大能的心头瞬间引爆！

　　下一刻，一个无比荒诞却又无比虔诚的景象出现了。

　　“嗡——”

　　玄黄仙帝率先出手，他并指如剑，调动一缕精纯至极的仙元，在面前凝聚成一把金光灿灿的扫帚。

　　他神情肃穆，学着洛冰颜的样子，对着身前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地面，恭恭敬敬地扫了下去。

　　“沙！”

　　金光扫过，地面上仿佛有大道符文一闪而逝，虚空中竟传来阵阵仙音和鸣！

　　另一边，噬天魔尊也不甘示弱，他翻手间，一团本源魔气翻涌，化作一把漆黑如墨，却又透着返璞归真气息的扫帚。

　　“沙！”

　　魔帚扫过，万千魔道至理在他心间流淌，让他对“无为之魔”的理解更深一层！

　　有了两位至尊带头，身后数千仙魔大能哪还坐得住？

　　“唰唰唰！”

　　一时间，仙光与魔气交相辉映。

　　成千上万把形态各异的“法则扫帚”凭空出现。

　　有的仙尊用九天清气凝帚，一扫之下，瑞气千条。

　　有的魔主用深渊魔炎化帚，一扫过后，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更为纯净。

　　整个小镇外的禁区，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悟道扫地现场”。

　　“沙沙……沙沙沙……”

　　震耳欲聋的扫地声汇成一股诡异的洪流，响彻云霄。

　　无数天地异象因此而生，金莲从地涌，神泉自天降，方圆数万里的灵气都被引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

　　茶馆内。

　　李凡刚刚关上院门，正准备去享受片刻的安宁。

　　可那穿透力极强的“沙沙”声，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群人有病吧？

　　怎么还扫上瘾了？

　　扫个地而已，用得着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跟开交响乐似的。

　　李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清净。

　　他现在只想清净。

　　他决定不理会外面的疯子，转身走向厨房，打算泡一壶热茶压压惊。

　　厨房里，小林凡正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墙角的一只蚂蚁搬家。

　　而被李凡当成流浪狗收养，取名“老黑”的狗子，则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眯着眼打盹。

　　“哎呀！”

　　小林凡看得出神，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桌腿上的水壶。

　　“哐当”一声，半壶凉水尽数泼洒在地，溅了小林凡一裤腿。

　　老黑被惊醒，一双龙目瞬间睁开。

　　它看到小主人闯了祸，又看到李凡正端着茶杯走过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它猛地蹿了过去。

　　于是，它伸出舌头，对着地上的水渍，吭哧吭哧地舔了起来。

　　一条最卑微的土狗，只为清理地上的水迹。

　　李凡端着空茶杯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愣了一下。

　　哟，这黑狗还挺有眼力见。

　　知道主动帮忙干活了。

　　他随口夸了一句：“老黑，干得不错，回头给你加根骨头。记得保持干净啊。”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听在老祖龙的耳中，却不啻于九天神雷，大道纶音！

　　轰——！

　　老黑的灵魂都在瞬间炸开了！

　　主人……主人在夸我！

　　主人在点化我！

　　保持干净！

　　这是何等高深的指引！

　　水，是形态万千的欲望，是修行路上的业力！

　　清理水渍，便是涤荡业障，去芜存菁！

　　而“保持干净”，则是让自己永远处于一种“空”与“净”的无上道境之中！

　　这……这不就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寻，却始终无法触及的祖龙归一之道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从它的龙魂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它体内沉寂了数十万年的祖龙血脉，在这一刻，被李凡那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点燃！

　　“昂——！”

　　一道微不可闻，却又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龙吟，在老黑的灵魂中响起！

　　它趴在地上的身躯没有变大，可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在瞬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气息，仿佛万妖之源，众生之始！

　　它的力量，在这一刻，恢复了不止一成！

　　而这一缕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古老气息，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院墙，扩散到了外界。

　　“嗯？”

　　正在奋力“扫地悟道”的玄黄仙帝猛地抬起头，动作一滞。

　　“这是……什么气息？”

　　噬天魔尊也停下了手中的魔帚，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所有仙魔大能，都在这一刻停下了动作。

　　他们都感应到了。

　　一股比“扫地道”更加本源，更加古老，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从那座平平无奇的茶馆中，弥漫开来！

　　他们顺着气息的源头感知而去。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气息的源头……是那条狗？！

　　道主在亲自点化那条狗！

　　一瞬间，所有大能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让他们嫉妒到发狂的念头。

　　原来，扫地之道，只是前辈传给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基础法门！

　　而那条狗，作为前辈的贴身灵宠，得到的才是真正的核心传承！

　　前辈究竟对那条狗做了什么？

　　难道是……亲自喂食了什么无上神物？

　　所有仙魔大能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座茶馆。

　　羡慕、嫉妒、狂热……种种情绪交织。

　　他们开始疯狂思考，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像那条狗一样，得到道主如此“贴身”的亲自点化？

　　渐渐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一个虚无的想象点上。

　　那条狗，是在清理水渍时得到的点化……

　　那么，水，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那个水壶里！

　　那个水壶……绝对是一件承载着无上大道的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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