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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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前摇头,“见不到病人,我无法看诊”。

  “我可以让府医将家母的情况仔细跟您说,您再开药方!”

  白前想了想,开口,“阎王手里抢人,五千两,出诊费一千两。

  因为见不到病人,保证不了绝对救活,诊费概不退还”。

  “应当的应当的!”

  丰三爷连连点头,忙命小厮去请府医,自己则胡乱擦了把脸,爬了起来,整理衣裳。

  唐知味调笑,“白神医果然是白神医,来看个热闹,就看来了六千两诊费,成为大萧第一富指日可待”。

  白前再次认真提醒他,“唐大人,你不符合我巫医一门的收徒标准,再羡慕,我也不会收你为徒的”。

  唐知味,“……”

  这认真的态度,这谨慎的口气,白神医是不是每天不气他一下,就不好意思坑人家诊金?

  府医很快来了,仔细将丰侯夫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白前皱眉,“丰侯夫人这是悲伤惊惧过度引发心疾。

  来势汹汹,才致昏迷不醒,必得施针,再辅以汤药才能暂保无虞”。

  但现在,她连人都见不到,更别说施针了。

  丰三爷惊喜开口,“白神医有办法!教给府医就——”

  丰三爷话没说完就讪讪住了嘴。

  医术一道最重传承,特别是这样看家的本领,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教给别人的?

  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白前却没放在心上,“教给贵府府医也不是不行,承惠一万两”。

  丰三爷尚未说话,唐知味就惊声道,“原来巫医一门收徒的规矩是要交钱。

  一万两就可以学白神医的针灸术,那唐某也要交一万两!”

  “我巫医一门的针灸术千变万化,又岂是教行一次针就能学会的?

  便是下次再有同样的病人,同样的情况,也不能再用第二次。

  否则出了人命,可不是一万两、两万两能买的了”。

  白前的声音清凌凌的,刚刚还面露激动之色的府医顿时一惊。

  是了,医之一道,千变万化,最忌照葫芦画瓢,是他生了贪婪之心了!

  白前就站在丰侯府的门槛前,详细交代了如何施针。

  又让府医行过针后,等两刻钟后看清丰夫人的情况,自己再看情况开药方。

  府医施完针,大约一刻钟后,丰夫人就悠悠醒转。

  他仔细看诊了一番,来与白前说,白前开了药方,他自去煎药不提。

  丰三爷早就准备好了银票,见她忙完忙要交给她,又反应过来,先交给霍幼安。

  霍幼安没接,令一个甲士上前,将装银票的锦囊扔回给丰三爷,一张一张地检查,整整有十万两。

  白前疑惑,“钱多了”。

  丰三爷苦笑一抱拳,“还请白神医每天都来此出诊一次,以免母亲病情反复。

  又或是府中小儿体弱生病,我等寻不到白神医”。

  甚至,后面,他的钱还能不能送出去都两说,不如一次性给到位。

  白前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客气,接过银票,屈膝福了福。

  “丰三爷放心,多余的,等老夫人病愈,会一并结清还给丰三爷”。

  丰三爷苦笑还礼,大厦之将倾,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

  ……

  京城秋风肃肃,落叶飘零,唐府中却是桃叶萋萋,硕果累累。

  唐知味站在梯子上,一手提着竹篮,一手仔细将挑中的桃子摘下。

  待竹篮装得满满的,才下了梯子,将篮子交给哑仆,“送到白府去”。

  有点怀念白神医做的甘草桃肉了。

  唐知味净了手,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整理好,才不紧不慢进了屋。

  在书案前坐下,取出袖中团得皱巴巴的纸团,展开,上面只有五个字——雁来山、赵三爷。

  雁来山,想必就是丰家这一代灵童的所在地了。

  丰家所有子嗣都会学习风水堪舆之术,从其中择最聪慧灵秀者送出京修行。

  若学有所成则称为灵童,回京后身价百倍,高门大户争相延邀,皇帝也会格外看重。

  很多时候,丰家的灵童都会是嫡长子,比如当年的丰侯。

  但丰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丰寻却没有被选中送出京,而是他嫡亲的幼弟。

  而赵三爷——

  京城有很多个赵三,但敢称为赵三爷的就只有一个——

  京城最大的地头蛇,三教九流皆归于其麾下的赵三爷!

  突然牵扯上这样一个人,多半就是和仙客来的出处有关了。

  丰家历代受帝王宠信,不但因为他们会看风水,会帮皇帝选风水绝佳的皇陵之地,更因为他们会寻宝,会识宝。

  丰家的老祖宗就是因为找到一处金矿,献给皇帝而起家。

  其后,几乎每一代的丰侯都会勘测出宝地矿产。

  宝地矿产不常有,丰家人却像长了狗鼻子,哪里有稀世珍宝,他们都能发现,然后找到献给帝王。

  因此百年来,丰家的地位比什么重臣良将都稳。

  灵童不死,丰家就有翻身的一天!

  丰寻未必有多信任他,但这个时候,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帮到他了,他只能放手一搏。

  唐知味很满意丰寻的态度。

  皱巴巴的纸条上隐隐有银色纹路,应该是丰侯府特殊的传信方式,以保证信件的真实性、完整性。

  唐知味研究了一番,判断自己无法在不引起灵童怀疑的前提下,去掉赵三爷三个字,也就放弃了。

  唐知味将纸条放到一边,铺开一张熟宣,从笔架上挑了一支极细的狼毫蘸上银色的颜料画了起来。

  窗外既明,铺开的熟宣上银色的纹路静静流淌,如一幅神秘、静美的画。

  画的右下方写着五个清隽秀美的小字:雁来山、赵三爷。

  赫然竟是丰寻的字迹。

  唐知味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放下笔,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

  将丰三爷塞给霍幼安的纸条塞了进去,起身活动了一番四肢,打开门走了出去。

  成熟的蜜桃清甜的香味灌满口鼻,唐知味将竹筒交给恭敬候在门前桃树下的哑仆,“送去雁来山”。

  哑仆恭敬行礼,退了下去,唐知味兴致很好,亲自搬了梯子,又摘了两篮桃子,提着出了门。

  他先去了府衙,将其中一篮交给守门的衙役,请他转交宋正则,提着剩下的一篮去了东城兵马司。

  他到的时间刚刚好,霍幼安刚梳洗妥当,正准备出门,见他来了,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皱了起来。

  唐知味失笑,“不就是帮了我一个小忙,还不一定有下一次,有必要看到我就皱脸?”

  霍幼安眉目冷凝,再次警告,“最后一次”。

  “好好好,最后一次,绝不会有下一次,我记得了”。

  唐知味好脾气地笑,笑容中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不,还会有下一次,而且,下一次你还会帮我!”

  霍幼安气得扭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唐知味将桃子递给长平,不紧不慢跟上他。

  霍指挥使再生气也没用,他还是要蹭他的饭。

  蹭了饭,唐知味兢兢业业去兵部点卯处理公务。

  一直到下午申时末,他才完成了一天的公务,伴着西沉的太阳往杏花胡同而去。

  杏花胡同还是和他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供下人行走的耳门也虚掩着。

  唐知味目标明确走到其中一扇耳门前,敲响门环。

  在京城,赵三爷的名头在京城三教九流、讨生活的人中绝对比孝仁宗还要响,响到除了他,没人敢自称赵三爷。

  因着赵三爷那如雷贯耳的大名,上次,中人陪着他走过这条杏花胡同时,重点介绍了他养在这里的外室。

  他一个月钱只得几百文的中人能知道赵三爷,知道赵三爷养的外室,自然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十分值得拿出来大说特说。

  “谁啊?”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从门后谨慎探出半张,唐知味客气一抱拳,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客气。

  “久闻小乔娘子美貌,特来求购,烦请老人家请主人家来议”。

  在京城,最贵的地段是铁帽子胡同,最有名的却是杏花胡同。

  杏花胡同的传闻,就是说上个三天三夜,京城的老少爷们也照样有新鲜事儿可说,有美人儿可说。

  其中,最美的美人儿绝对是号称“杏花胡同二乔”之一的小乔娘子。

  据闻,小乔娘子不但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更是有如水般温柔的性情和气质,能叫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唐知味扶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沿,漫不经心地想,倾国倾城的美貌?

  能有多美貌?

  比得上白神医能和他唐某人平分秋色的美貌么?

  如水般温柔的性情和气质?

  能有多温柔?

  比得上白神医宛如观音法相的温柔静雅么?

  唐知味说话不太客气,却还是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进去喝茶。

  他没有等到美貌温柔的小乔姑娘,等到的是传说中把所有的赵三逼得不敢自称爷的赵三爷。

  赵三爷生得肥胖富态,笑呵呵的,慈和又慈悲的模样。

  一双被肥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却呈倒三角形,看起来格外叫人不舒服,仿佛被邪神占了身体的弥勒佛泥像。

  赵三爷客客气气上前行礼,笑呵呵的,神态间却不见谦卑,只见隐藏在笑容下的倨傲。

  他的确是有资格倨傲的。

  一介商人能做到在京城比皇帝名头还大,手中的仙客来能叫皇帝都栽了个大跟头,他不倨傲,谁倨傲?

  只他倨傲,唐知味比他还倨傲,大刺刺坐在主位上。

  别说还礼了,连起身都不曾,懒洋洋一抬眼,语气轻慢,“赵三爷,听闻你惹上了灭家祸族的大罪。

  唐某人特来勒索些银钱和美人,不如坐下细谈?”

  赵三爷呵呵笑着的弥勒面倏然变色,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起唐知味。

  唐知味端起茶杯,却并不喝,散漫打着茶沫,“赵三爷,请坐罢”。

  赵三爷不自觉就按着他的吩咐坐了下去,狠狠咽了口吐沫。

  唐知味微笑,“灭家祸族”这四个字还真是管用啊,特别是对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

  唐知味来杏花胡同的时候,孑然一身,兜里只有谨防霍幼安不请客、用来买春饼的三文钱。

  他离开杏花胡同的时候,兜里揣了厚厚一叠银票,手上多了个小小的金印,身边还多了个杏花胡同二乔之一的小乔姑娘。

  小乔姑娘是个美人,还是个难得的美人。

  眉尖微蹙、弱柳扶风地低头跟着唐知味走在大街上,便叫无数个男人频频回头,怜惜不已。

  这样的弱质美人,竟然有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连头驴子都不雇,就这么叫她辛苦仓皇地走着!

  唐知味的确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带着她走出了杏花胡同,随口吩咐。

  “自己去铁帽子胡同寻唐府,在门口等着”。

  小乔不敢置信抬头,一双泪水迷蒙的眼睛如浸在海水中的黑珍珠,隐隐泛着幽蓝色,美丽又诱人。

  唐知味挑眉,“怎么?不认识路?”

  小乔点头,她的确不认识路。

  而且,而且,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还要她在门口等着?

  明明,赵三爷连门都不让她出。

  偶尔有女掌柜带着衣裳首饰上门,没有他的允许,她甚至连人都不能见,只能在屏风后和她们说话。

  唐知味啧了一声,十分无情地扔下一句,“不认识就问,”走了。

  小乔含在眼中的泪水一凝,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大,眼睁睁看着唐知味的身影远去、消失。

  又等了半天才终于敢相信,他是真的扔下她自己走了!

  他还要她自己问路找到他家!

  他还要她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回去,才给开门进去!

  小乔含在眼中的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掉,第一次哭得没了半分美人模样。

  她站在原地哭了半天,也没能将唐知味哭回来,反倒哭来了一群指指点点的人。

  她忙低头擦干眼泪,落荒而逃。

  好在京城的人十分热情,她循着指点,顺利地找到了唐府。

  不顺利的是,她从小就被养得身娇体贵,到哪里都有侍婢搀着,逛个园子都有婆子抬着。

  她十六年来加起来走的路都没今天一天多!

  偏偏,她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赵三爷送给了唐知味。

  走到后来,她已经是饿得浑身发软,眼前发黑,双脚又痛又胀。

  肯定磨破了!

  她又是酸楚,又是委屈,既然不喜欢她,为何又要向赵三爷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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