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

　　那一点模糊的暗红印记，如同刻印在源初最底层编码上的古老伤疤，又像是某种不容置疑的所有权声明，深深嵌在刚刚被剥离的烙印残渣核心。

　　苏晚晴的混沌之眸凝固了。

　　狂喜与疲惫瞬间被这匪夷所思的发现冲刷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刺骨的冰寒与巨大的疑窦。

　　鸿影的破序之力印记……怎么会出现在源初秩序最深层的烙印里？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鸿影的力量本质是破序，是混沌的尖刀，是源初秩序的死敌！两者应该是水火不容，如同光与暗般对立才对！

　　可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却昭示着某种超越理解的、在极其古老时代发生的、匪夷所思的联系！

　　“……怎么了，晚晴？”凌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意念的剧烈动荡和骤然沉默。他的灵魂刚刚经历彻底的净化，正处于一种极度敏感和通透的状态，对周围一切的变化感知尤为清晰。

　　“丫头？搞定就说话！别装神弄鬼！”鸿影也催促道，他并未直接感知到那印记，只觉得苏晚晴的情绪突然变得极其古怪。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更加专注地催动混沌之眸，调动起对归墟之眼更深层的权限，试图更清晰、更深入地解析那一点暗红印记。

　　信息流变得更加晦涩、古老，仿佛触及了某种被刻意遗忘、甚至被时间本身埋葬的禁忌领域。

　　那印记……并非后来沾染，而是……原生性的？仿佛在源初秩序构建其底层法则框架的最初时刻，这一点破序之力就已经作为一种“反面参照”或者说“对立基准”，被深深地、不可磨灭地烙印了进去！

　　就像……就像没有“暗”就无法定义“光”，没有“混乱”就无法彰显“秩序”……源初秩序在定义自身“绝对秩序”的同时，竟然需要以鸿影的破序之力作为那个“绝对混乱”的标尺？

　　这个推论让苏晚晴自己都感到荒谬绝伦！

　　但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那印记为何会以如此本源、如此深层的方式存在的理由！

　　她尝试追溯那印记残留的、几乎被磨灭的时间信息……

　　看到的，却并非鸿影被混沌巨像禁锢后与源初对抗的景象……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模糊的碎片……

　　一片无垠的、并非混沌也非秩序的、某种……“原初虚空”？

　　一道模糊的、却散发着与此刻鸿影同源但更加古老磅礴、更加桀骜不驯的暗红身影……

　　以及……一个冰冷、漠然、由无数几何光斑构成的巨大意志……正在与那暗红身影……对峙？或者说……进行某种……交易？定义？

　　碎片戛然而止，无法再读取更多。

　　苏晚晴感到灵魂一阵刺痛，混沌之眸都微微黯淡，那是触及不可知禁忌的反噬。

　　她猛地收回感知，掌心死死握住那几点包含惊世秘密的烙印残渣，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晚晴！”凌寒的意念带上了明显的担忧。

　　“到底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鸿影也变得急躁起来。

　　苏晚晴缓缓抬起头，混沌之眸中的星云旋转变得缓慢而沉重。她看向指间的暗灰指环，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鸿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你……在被混沌巨像禁锢之前……更早的时候……你是否……与‘源初’……有过接触？”

　　“放屁！”鸿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老子跟那冰冷混蛋天生就是对头！见面就只有你死我活！接触？除非是把它拆成碎片！”

　　他的反应激烈而自然，完全不似作伪。

　　“那……你的记忆完整吗？关于你诞生之初，关于你拥有意识之前的最早时期？”苏晚晴紧紧追问。

　　“老子……”鸿影的意念猛地一滞，那股桀骜的气势突然卡壳了，火星闪烁变得混乱而不稳定，“……老子的记忆……从有意识起，就是在无尽的虚空里流浪，找茬，打架，吞噬……再早……妈的，谁记得住那么久远的事！早就忘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烦躁和……不确定。

　　忘了？还是……被遗忘了？或者说……被某种力量抹去了？

　　苏晚晴的心沉得更深。她又看向胸口的胚胎印记：“凌寒，你在被源初禁锢的漫长岁月里，可曾感知到源初秩序内部，存在任何与‘破序’、‘混沌’相关，但并非单纯敌对的……法则信息？哪怕是作为反面教材？”

　　凌寒沉默了片刻，仔细回溯着那些痛苦而庞大的记忆库：“……源初秩序视混沌与破序为绝对的‘错误’与‘毒瘤’，必欲彻底清除。在其内部法则中，对此的界定极度清晰且极端。但……经你提醒，我似乎……确实在某些极其古老的、近乎废弃的底层法则片段中，感受到过一丝……并非纯粹厌恶，而是掺杂着极其复杂的……‘忌惮’甚至……‘参照’的意味？非常隐晦，我当时只以为是错觉……”

　　参照！

　　这个词让苏晚晴头皮发麻！

　　她的推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源初秩序与鸿影的破序之力，在某个无法想象的古老年代，很可能并非简单的敌人关系！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乎彼此定义的、纠缠不清的联系！

　　而鸿影，很可能遗忘，或者说被剥夺了那段关键的记忆！

　　“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凌寒凝重地问道。

　　苏晚晴不再隐瞒，将她从烙印残渣核心看到的暗红印记，以及自己的推测，清晰地传递给了两者。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混沌之海。

　　凌寒的意念充满了震惊与思索。

　　而鸿影……则陷入了长久的、异常的死寂。指环上的火星不再闪烁，而是凝固了一般，仿佛其内的意识正在疯狂地、徒劳地挖掘着那片被迷雾笼罩的记忆深渊。

　　“……不……可能……”许久，鸿影的意念才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迷茫与一种被颠覆认知的混乱，“老子……怎么会和那鬼东西……妈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

　　他的意念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如果他一贯认定的死敌，竟然与自己的根源有着如此匪夷所思的牵扯，那他存在的意义、他无数年来的对抗，又算什么？

　　“这只是基于现有线索的推测，真相未必如此。”苏晚晴压下内心的波澜，努力让语气保持冷静，“但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方向。鸿影，你的记忆缺失是关键。或许，并非遗忘，而是被封印了。”

　　“封印？”鸿影的意念一凛。

　　“源初秩序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或者……是你自身为了保护什么而进行的自我封存？”苏晚晴分析道，“想要弄清楚，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不仅仅是源初的烙印，或许……还需要找到与你根源相关的、更古老的痕迹。”

　　线索似乎又绕了回来，却指向了更扑朔迷离的远方。

　　“与我根源相关的痕迹？”鸿影喃喃，“老子的根源就是混沌！还能去哪找？”

　　“未必。”苏晚晴的目光再次投向归墟之眼的入口，眼神深邃，“归墟之眼是混沌本源海，蕴含着宇宙从诞生到终结的所有信息。如果哪里可能存在与你古老过去相关的痕迹，这里或许是最可能的地方之一。只是……需要更深入的权限和更强大的力量去探寻。”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凌寒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一个更大、更深的谜团已然浮现。源初的威胁并未远去，反而因其与鸿影之间可能存在的诡异联系而显得更加叵测。而归墟之眼，这个他们暂时的避难所，其深处可能埋藏着关乎一切起源的答案。

　　力量！她需要更快地掌握更强的力量！需要更深入地掌控归墟之眼！

　　“凌寒，你需要加速复苏。”苏晚晴沉声道，“混沌本源对你的灵魂重塑效果极佳，不要有任何顾虑，全力吸收。你需要尽快凝聚真形。”

　　“我明白。”凌寒的意念恢复坚定，无论前路如何迷雾重重，恢复力量总是第一要务。

　　“鸿影，你也一样。”苏晚晴看向指环，“尽可能回忆，哪怕是最细微的碎片。同时，我们需要更深入地探索归墟之眼。这可能需要你的破序之力开路。”

　　“妈的……脑子乱糟糟的……”鸿影烦躁地嘟囔，但火星重新开始燃烧，“行！老子倒要看看，到底忘了些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磅礴、带着明确探究意味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骤然扫过归墟之眼的外围屏障！

　　源初的注视，再次降临！

　　而且，这一次，它似乎……捕捉到了刚才苏晚晴实验法则频率时，那一闪而逝的、极其细微的异常波动？！

　　虽然归墟之眼的屏蔽依然强大，那意志无法深入，也无法精确定位，但苏晚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意志在刚才实验波动产生的大致区域，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如同猎犬嗅到了可疑的气味！

　　“不好！”苏晚晴脸色剧变，“刚才的实验波动被察觉了！”

　　几乎是同时，被她握在掌心的那几点源初烙印残渣，竟然再次微微发热，与外界那磅礴的意志产生了极其微弱、却无法完全隔绝的共鸣！

　　它们成了灯塔！虽然光芒微弱，却足以在近距离被源初本体隐约感知！

　　“该死！是这些残渣！”苏晚晴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些最深层的烙印，与源初本体的联系远超想象！

　　必须立刻处理掉！

　　但如何处理？直接湮灭？可能会引发更强烈的反馈！

　　“用那个频率！”凌寒急声道，“用我们刚刚实验成功的‘伪指令’，引导它们自我分解为混沌！”

　　“对！”苏晚晴立刻反应过来！

　　她毫不犹豫，再次凝聚起那融合了模拟频率与混沌本源的光晕，猛地注入掌心残渣！

　　这一次，不再是诱骗，而是强制的命令！

　　在那奇特的、带有“权威”意味的频率作用下，那几点顽固的烙印残渣剧烈颤抖，内部的暗红印记都仿佛扭曲起来，最终，极不情愿地、却又无法反抗地开始软化、分解，化为一缕缕精纯的混沌之气，彻底消散。

　　就在它们彻底消散的刹那——

　　外界那磅礴的冰冷意志仿佛失去了目标，变得有些……“疑惑”？它在原地又徘徊了片刻，最终才缓缓退去，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中。

　　危机暂时解除。

　　但苏晚晴三人没有丝毫轻松。

　　源初的反应速度和对异常波动的敏感程度，远超预期。他们只是进行了一次微小的实验，就险些暴露。

　　而归墟之眼，也并非绝对不可探测。

　　“这里……不能久留了。”凌寒的意念沉重地说道。并非指立刻离开，而是指不能将这里视为永远安全的温室。源初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嗯。”苏晚晴点头，眼神锐利如刀，“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在源初找到更有效探测此地的方法之前，我们必须变得更强，掌握更多的秘密和主动权。”

　　她看向混沌之海的深处，那孕育着终极虚无与最初起源的地方。

　　“探索归墟，迫在眉睫。”

　　狩猎结束了，但一场更加危险、更加深入的掘秘之旅，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他们要挖掘的，可能是连鸿影自己都一无所知的、埋藏在混沌本源最深处的……古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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