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我喜欢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东宫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谢庭羽从不提朝堂纷争，每日只陪着允遂星读书、品茶、赏花。允遂星嘴上不说，心里却渐渐卸下了几分防备。这日清晨，谢庭羽忽然提议：“城外玉泉山的秋景极好，不如同去看看？”

　　允遂星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或许是连日来的压抑需要宣泄，或许是潜意识里想逃离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玉泉山层林尽染，漫山的枫叶红得像火，山间清泉潺潺，鸟鸣清脆。谢庭羽换上一身青色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仪，多了几分少年意气。他没带侍卫，只与允遂星两人同行，倒像是寻常情侣出游。

　　“这里的山泉能直接饮用，尝尝？”谢庭羽蹲在溪边，用手掬起一捧水，递到允遂星面前。

　　山泉清冽，带着草木的清香。允遂星低头饮了一口，凉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谢庭羽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他忽然觉得，若能一直这样，远离权谋争斗，该有多好。

　　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行至一处密林时，允遂星被脚下的落叶掩盖的藤蔓绊了一下，惊呼一声，竟朝着前方一处隐蔽的深坑坠去！

　　“遂星！”谢庭羽脸色骤变，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深坑约莫丈许深，底部积着厚厚的腐叶。允遂星摔在软叶上，虽未受伤，却也吓得脸色发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谢庭羽已落在她身边，稳稳地将她扶起。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他急切地检查着她的身体，眼神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允遂星摇摇头，看着头顶狭小的天空，皱起眉头：“我们怎么上去？”

　　谢庭羽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坑壁上生长的藤蔓上，随即看向允遂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抱紧我。”

　　允遂星一愣：“什么？”

　　“我带你上去。”谢庭羽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起，足尖轻点坑壁的凸起，身形如轻燕般向上掠去。他的轻功极好，身姿矫健轻盈，带着她在藤蔓间穿梭，不过片刻功夫，便稳稳地落在了坑边。

　　允遂星直到双脚落地，还觉得有些晕眩。她抬头看向谢庭羽，他额角沁着薄汗，青色劲装被藤蔓勾破了几处，却丝毫不减风姿，反倒有种惊心动魄的帅气。

　　“你……”允遂星一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烫。

　　谢庭羽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渐深。他能感觉到，她刚才在他怀里时，心跳得有多快。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允遂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他的靠近。

　　谢庭羽的动作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很快恢复了温和。他直起身，笑道：“是我唐突了。”

　　他没有强迫，也没有追问，这份恰到好处的尊重，让允遂星松了口气，却又生出几分莫名的愧疚。

　　“前面有片湖泊，听说里面的鱼很肥，要不要去试试？”谢庭羽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松自然。

　　允遂星点点头，跟着他往湖边走去。

　　湖边芦苇丛生，水色清澈。谢庭羽找来两根树枝，削成简易的鱼竿，递给允遂星一根：“试试？”

　　允遂星从未钓过鱼，笨手笨脚地摆弄着鱼竿，鱼钩刚甩出去，就缠上了芦苇。她急得脸颊通红，伸手去解，却越缠越紧，忍不住跺了跺脚，像个撒娇的孩子。

　　谢庭羽站在一旁，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脸上，她的鼻尖沾了点泥土，眼神清澈明亮，褪去了所有防备和疏离，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一刻，谢庭羽忽然觉得，自己对她的喜欢，早已不是最初的征服欲，也不是权谋算计，而是纯粹的心动。他想看到她笑，想护着她的天真，想让她永远这样无忧无虑。

　　他好像……真的爱上她了。很爱很爱。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颤，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允遂星终于解开了鱼钩，却不想再钓鱼，反而脱了鞋袜，赤着脚走进浅水区，伸手去抓水里的小鱼。鱼儿灵活地从她指缝间溜走，她却笑得不亦乐乎，银铃般的笑声在湖边回荡。

　　谢庭羽坐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裙摆被水打湿，贴在小腿上，阳光下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玉佩，那是一枚雕刻着并蒂莲的暖玉，本是准备送给未来太子妃的。他摩挲着玉佩，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待解决了谢之源，稳定了朝局，便向父皇请旨，以太子妃之礼，迎她入东宫。这一次，不为权势，只为她。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支冷箭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水中的允遂星而去！

　　“小心！”谢庭羽脸色剧变，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他离允遂星还有几步距离，根本来不及将她推开，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面前！

　　“噗嗤——”

　　箭羽深深刺入谢庭羽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青色劲装。

　　“谢庭羽！”允遂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缓缓倒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扑过去，扶住他，颤抖着声音喊道：“谢庭羽！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谢庭羽靠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却看着她，艰难地笑了笑：“别……别怕……”

　　“谁？是谁射箭？！”允遂星环顾四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树林，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箭？”允遂星的眼泪汹涌而出，滴落在谢庭羽的脸上，“你这个傻子！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谢庭羽伸出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擦掉她的眼泪，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我爱你……很喜欢……很爱……”他看着她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你……信我吗？”

　　允遂星看着他染血的嘴角，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决绝，看着那支深深刺入他后背的箭羽，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无论是在沙漠里的相救，还是莲池边的温柔，抑或是此刻舍身相护……他做的这一切，或许有算计，却绝不是全然的虚假。

　　“我信你……”允遂星握住他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信你！谢庭羽，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快点好起来！听到没有！”

　　谢庭羽笑了，笑得释然而满足。他缓缓闭上眼睛，手无力地垂落。

　　“谢庭羽！谢庭羽！”允遂星凄厉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湖边回荡，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抱着他，看着他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心如刀绞。她从未想过，这个一直被她防备、猜疑的男人，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证明他的心意。

　　阳光依旧明媚，湖面依旧平静，可允遂星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她不知道射箭的人是谁，是谢之源的报复，还是墨连御的手笔，抑或是……其他的势力。她只知道，那个对她温柔备至，刚刚对她说“我爱你”的男人，倒在了她的怀里。

　　“你不许死……”允遂星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哽咽，“谢庭羽，你说过要带我看遍天下的……你不能食言……”

　　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突如其来的深情，奏响一曲悲伤的挽歌。而允遂星抱着谢庭羽，坐在冰冷的湖边，泪水无声地滑落，心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白——有些错过，一旦发生，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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