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真相

　　链接断裂。

　　迦南抽回手指。

　　黎愿猛地脱力，从迦南怀中栽倒，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那些星兽，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袭击，也不是什么天性嗜血的怪物。

　　她们之所以疯狂地攻击人类疆域，之所以一次次地锁定她……

　　都是因为，她的精神体小玫瑰，就是当年被掠夺的那一部分灵藤核心。

　　它不知为何流落，最终却阴差阳错地与她的灵魂融合了。

　　她成了移动的灾祸之源。

　　所有因星兽袭击而流的血，那些为了保护她而牺牲的人……这笔沉重的血债，竟然追溯到了人类自己犯下的罪孽，而最终，全部压在了她身上。

　　迦南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不适的温和。他优雅地蹲下身，看着面前女孩惨白泪湿的小脸，伸手想替她拂开额前被汗水氤湿的发丝。

　　“现在，你明白了？我亲爱的……载体。”

　　黎愿偏头躲开，原本莹润清透的黑眸已经变得通红，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狼狈的结成一绺绺。

　　“……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像一片颤颤巍巍的羽毛。

　　“哦，我们相信这并非你的本意，”迦南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语气轻描淡写，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这真是个有趣的意外。我们也很关心灵藤为何会选择与一个人类的灵魂融合。”

　　“但这并不改变事实——它属于这里。”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脚下干裂的土地。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黎愿强忍着喉间的哽咽和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崩溃感，颤抖着出声问道。

　　迦南灰色的竖瞳紧紧锁住她，里面的笑意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属于猎食者的专注。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挑起了黎愿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归还。很简单，不是吗？物归原主。”

　　“否则，失去最后耐心的族人们会做出什么……连我也无法保证。”

　　“彻底碾碎星际联邦的边境，直到夺取你，只是时间问题。”

　　冷冰冰的威胁让黎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怎么还！小玫瑰已经和我……”她低下头，眼泪掉得更凶。

　　她没办法想象失去小玫瑰的生活。

　　穿越过来这一年里，小玫瑰始终陪着她，早就已经被她当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可更重要的是，即便她有心归还，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小玫瑰？这是你给灵藤起的名字么？真是可爱。”

　　迦南的指腹冰凉，摩挲着她的下巴。

　　“我知道，我知道，它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真可怜。”

　　迦南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怜惜般的诱哄。

　　“让我看看……它现在与你纠缠得多深。”

　　他的意识再次轻柔地、却不容拒绝地侵入了黎愿的精神图景。

　　这一次不像之前的粗暴，反而如同情人的爱抚，细细地扫过她精神体的每一片叶片，每一根脉络。

　　黎愿浑身僵硬，感到一种被完全看透、掌控的颤栗。

　　片刻后，迦南的意识退出，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俊美的脸凑近她，冰凉的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脸颊，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

　　“我看到了……融合得很深，但并非无解。有个很简单的方法……”

　　“只要你……自愿放弃你的灵魂意识。”

　　“很公平，不是吗？以你一人的灵魂，换回我们两族的未来。很划算的交易。”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只要你彻底放开你的精神防御，主动消散你的意识，灵藤自然会摆脱束缚，回归它本该在的地方。你会成为拯救两个世界的英雄，永远的……英雄。”

　　他的低语带着一种残忍的暧昧，仿佛情人间的承诺。

　　自愿放弃灵魂？消散意识？

　　黎愿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将她淹没。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而残忍的脸，牙齿不受控制地轻颤，濒临崩溃的边缘。

　　下一刻，小玫瑰猛地挣脱了她的桎梏，带着汹涌的杀意，释放了无数布满尖刺的狰狞藤蔓，狠狠绞向了面前的青年。

　　猛然受到攻击，迦南却没有丝毫不悦，笑容反倒愈发灿烂，残忍的灰眸中满是迷恋。

　　“灵藤……看来她的灵魂将您滋养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轻嗅着面前的小玫瑰，兴奋得浑身战栗。

　　“只可惜还差一些……让我想想，距离成熟体，似乎，还需要一年……”

　　话音落下，迦南轻轻挥手，轻而易举地挣脱了藤蔓，随手将小玫瑰捉住。

　　小玫瑰使劲挣扎。

　　“放开它！”黎愿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赤红着双眼扑向迦南。

　　她的力量已经强悍到可以捶碎一架机甲，可面对迦南时，她的拳头却被轻飘飘地攥在了掌心。

　　迦南仅仅用一只手，就禁锢得她难以撼动分毫。

　　就在这时，迦南忽然侧耳，似听到了什么，眉头微蹙，露出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看来，你的守护者们比我想象得要快一点。”

　　他松开双手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邪佞慵懒的模样，“真是扫兴。”

　　他俯视着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女孩，指尖近乎贪恋地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与占有欲。

　　“记住我的话，小可爱。你还有一年的时间。”

　　“享受你最后的人生，或者，想通并做出正确的选择。”

　　迦南微微一笑，笑容美丽却令人胆寒。

　　“一年后，如果我感受不到灵藤回归的波动……”

　　他俯身，冰凉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那么，你们人类，就准备好体验真正的绝望吧。”

　　话音落下，迦南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迅速向后飘去，眨眼间就融入灰败，消失无踪。

　　迦南刚消失，天空传来尖锐的引擎呼啸声。

　　一架银黑色战舰以近乎疯狂的速度俯冲而下，不等停稳，舱门开启，熟悉的身影疾奔而来。

　　“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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