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皇室秘库,风雨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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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以林渊视角)自天一阁之后,我又行遍了湖州的嘉业堂,见识了那“藏书四百橱,类例七十种”的宏富;也曾流连于金陵的秦淮河畔,在那些烟雨楼台中,寻访到一些早已散佚的民间曲本。
江南的文风确如春雨,润物无声,却也如这连绵绵的雨丝,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柔弱与感伤。芥子空间内,那盏名为“文明”的孤灯,其光芒日渐明亮,汇聚了经史子集、农桑地理的智慧,却总觉得缺少了几分那金戈铁马的铿锵,还有“天子守国门”的刚毅。
真正的国之重器,天下枢机,终究还是深藏于那座九重之城的禁宫秘阁之内。
于是,我辞别了江南的温婉,一路北上。
越过长江,风便一日比一日硬了。空气里不再是湿润的水汽与花香,而是干燥的、夹杂着煤烟与尘土的凛冽。官道上,拖家带口的流民更多,他们脸上的麻木之下,多了一丝对京畿重地的期盼,仿佛只要到了天子脚下,便能有活路。
我知道,那只是奢望。
半月之后,一座巍峨、雄壮、如同一头灰色巨兽般盘踞在地平线上的城池,出现在我的视野尽头。
京师。
与三年前师父带我来时所见的景象不同,此刻的京城,表面上已恢复了秩序。城墙高大,街道宽阔,只是那份潜藏在繁华之下的压抑,却比王恭厂爆炸之后,还要浓重百倍。
城门口的守卫,不再是寻常的兵丁,而是换上了一身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他们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百姓,那目光中不带丝毫温度,只有审视与怀疑。
我收敛了全身所有的气息,将那枚芥子扳指,用一块粗布缠了起来,混在赶考的士子队伍中,低着头,缓缓地走进了这座帝国的心脏。
入夜,一场酝酿已久的夏日雷雨,如约而至。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瓦之上,汇成一道道水帘,自屋檐垂落。黑沉沉的夜空,时不时被一道曲折的闪电撕开,将紫禁城那层层叠叠的琉璃瓦顶,映照得一片惨白,如同巨兽的森森白骨。
我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如同一只没有重量的雨燕,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筒子河畔的宫墙之下。
今夜的目标,是文渊阁。那是大明皇室的秘库,是《永乐大典》正本的藏身之所,更是我此行,最重要,也最凶险的一站。
我闭上双眼,心神沉入那与师父同出一源的本我神魂之中,发出了一缕无声的呼唤。
“师父。”
几乎是在我心念动起的同一瞬间,一股温暖、浩瀚、如同星空般深邃的意志,跨越了无尽的虚空,降临了。
那股意志并未赋予我任何新的力量,而是如同一层薄如蝉翼,却又坚不可摧的无形水波,轻轻地将我包裹。
刹那间,我与这方天地的联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我依旧站在雨中,雨水依旧打湿我的衣衫,带来冰冷的触感。但在我的感知里,那些巡逻的锦衣卫、暗藏的东厂番子,他们的存在,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我知道,这是师父在须弥虚中,以他化神期的无上神念,为我扭曲了这一小片空间。
我不再是这个“现实”中的一部分。
我成了一个,行走于现实夹缝中的“幽灵”。
我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再无半分犹豫。
脚尖在湿滑的宫墙之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那十余丈高的红墙。
宫城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到了极点。一队队手持火把的禁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在雨中来巡弋,那火光,将他们脸上肃杀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我如一缕青烟,在他们身侧滑过。
他们毫无所觉。
甚至有一名校尉,在与我擦身而过的瞬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对身旁的同伴低声咒骂了一句:“见鬼,这天怎么突然冷得这么邪乎。”
我没有理会。
我的心神,已全部凝聚在了那座位于文华殿之后,被一片苍翠的古柏所环绕的宏伟阁楼。
文渊阁。
它静静地矗立在风雨之中,如同一位饱经沧桑,见证了数代王朝兴衰的沉默的智者。
我来到阁楼之下,并未寻找门窗。
只是将手轻轻地贴在了那冰冷的,由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墙壁之上。
体内那属于元婴初期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我的掌心,探入墙壁之内。我并非要强行破坏,而是在解析,在感应。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构成墙壁的每一块砖石,其内部的结构,其彼此之间的缝隙。
下一刻,我的身体变得如水波般柔软。
竟硬生生地从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墙壁之中,“渗”了进去。
阁楼之内,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陈年墨香、书卷的霉味与干燥剂(石灰)的奇特气息。
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这座巨大的书库。
我的心,猛地一沉。
入目所及,并非我想象中那般,井然有序,一尘不染。
靠窗的几排书架上,蒙着厚厚的灰尘,蛛网密布。几只硕大的老鼠,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惊吓,吱吱叫着,拖着肥胖的身体,钻入了书架的缝隙之中。
地上散落着几卷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书卷。我俯身拾起一卷,吹开上面的灰尘,借着窗外再次亮起的电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武备志》。
这是当世最重要的一部军事着作,茅元仪耗费二十余年心血,集历代兵法、战阵、器械之大成。
而此刻它却如同一卷废纸般,被弃置于这阴暗的角落,任由虫鼠啃噬。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蒙尘的书架。
我看到了《天工开物》、《农政全书》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实学之作,被随意地塞在最底层,许多书卷的封皮,甚至已经受潮发霉,字迹都已模糊。
我也看到了,那些记载着大明边疆地理、风土人情的《寰宇通志》,被几只破旧的木箱,胡乱地堆放在墙角,箱子的锁扣早已锈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位于书阁中央,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用明黄色绸缎精心包裹的典籍。
《四书集注》、《五经大全》……
它们被摆放在最显眼,也最尊贵的位置。
但我能“看”到,它们身上,那股属于“文明”的“气”,却是所有书籍中最微弱的。因为它们几乎从未被人翻阅过。
它们的存在,更像是一种政治的摆设,一种用来标榜“文治”的图腾。
这便是崇祯朝的文渊阁。
党争之烈,早已不问青红皂白。所有被贴上“阉党余孽”、“实学末流”标签的着作,无论其价值多高,都被打入了冷宫。而那些被奉为圭臬的理学经典,则成了朝堂之上,攻讦对手的工具,再也无人去探究其真正的内涵。
书,亦有党争。
书,亦有劫数。
一股无名的悲哀,自我心底,缓缓升起。
我不再犹豫。
我走到了那些被弃置于角落的书卷之前。
我没有时间,去一本本的整理,一本本的挑选。
我的双手,在身前,缓缓地划开了一个圆。
“开!”
芥子空间的门户,无声地洞开。
我的神识,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瞬间将整个文渊阁的一层,尽数笼罩!
“嗡嗡嗡——”
下一刻,整座书阁,都轻微地震颤了起来!
无论是那些被束之高阁的,还是那些被弃如敝履的。
成千上万册的书籍,在这一刻,同时绽放出了或明或暗的光芒!
一个个文字,如同被唤醒的精灵,挣脱了纸张的束缚,化作了漫天的萤火,从那书页之中,漂浮而起!
金色的经义,银色的史鉴,青色的兵法,土黄色的农桑……
无数道,由不同颜色的文字光点,汇聚而成的,细小的溪流,从书阁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
它们在空中,交汇,融合,最终化作了一道,五彩斑斓的,浩瀚的,由纯粹的知识与智慧构成的文明洪流!
那洪流,如同一条自时光长河中奔涌而来的巨龙,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向着我身前那道,通往芥子空间的门户,倒灌而入!
我的识海,在这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知识洪流冲击之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看到了,戚继光在练兵场上,那声嘶力竭的号令!
我听到了,郑和的宝船在西洋的惊涛骇浪之中,那乘风破浪的雄壮!
也闻到了,李时珍在深山之中,亲尝百草时,那草药的苦涩与芬芳!
还触摸到了,徐光启在观象台上,仰望星空时,那份对未知宇宙的敬畏与求索!
……
我的神魂,在这场跨越了数百年时光的“共情”之中,被反复地冲刷,洗礼,淬炼!
那感觉,无比的痛苦,却又无比的酣畅淋漓!
“铛啷——”
就在我,沉浸在这场文明的盛宴之中时。
阁楼之外,一声轻微的,兵刃与甲叶碰撞的声音,如同针刺一般,将我的心神,拉回了现实!
不好!
我心中一凛!
神识下意识地向外一扫!
只见两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锦衣卫校尉,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了文渊阁的门口!
他们并非寻常的巡逻队伍,而是专门负责守卫此地的“大内侍卫”,修为皆在筑基后期,感知远比寻常的禁军要敏锐得多!
“奇怪……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校尉,皱着眉头,警惕地问道。
“好像……是有点嗡嗡的声音。”另一名较为年轻的校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许是风声太大,听错了吧?”
“不对。”那高大校尉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了那扇紧闭的,雕花的木门之上,“今夜风雨太大,正是宵小之辈,最易得手之时。你我进去,查看一番,方能安心。”
他们,要进来了!
我的心跳,在这一刻,漏跳了半拍!
我强行切断了与那些书籍的联系!
那条奔涌的文明洪流,戛然而止!
我那因神识消耗过度,而略显虚浮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贴在了身后那巨大的,足以遮蔽我所有身形的书架阴影之中!
我屏住了呼吸。
收敛了心跳。
甚至连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停滞!
我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冰冷的石头。
这是师父教我的“龟息敛神”之法。
也是我第一次,在如此高压的环境之下,施展出来!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两道手提着灯笼的,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灯笼那昏黄的光晕,在空旷的书阁之内,来回地晃动,将那一排排书架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长又扭曲,如同群魔乱舞。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师父的神念,虽能扭曲因果,却并非万能。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一旦对方,刻意探查,依旧有暴露的风险!
那两名校尉,提着灯笼,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们的军靴,踩在积满了灰尘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十步。
五步。
三步。
那高大校尉手中的灯笼,甚至已经举到了,我藏身的这排书架之前!
那昏黄的光,只要再往前探一寸。
便能照亮我这片的黑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喵呜——”
一声凄厉的猫叫,毫无征兆地,从阁楼的房梁之上,猛地响起!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砸在了那两名校尉的身前!
竟是那只,被我先前惊扰到的,肥硕的黑猫!
“妈的!哪来的野猫!”
那年轻的校尉,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便要拔刀!
“行了。”那高大校尉,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他用脚,轻轻地踢了踢那只,在地上打着滚,装死的黑猫,骂道:“原来是这畜生在作怪。晦气!”
他提着灯笼,又随意地,向四周照了照。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卷,被我先前拾起,又放回原处的《武备志》之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哼,又是这些,早就该被付之一炬的,歪门邪道。”他冷哼一声,转过身,“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是。”
两名校尉,转身离去。
那扇厚重的木门,再次,“吱呀”一声,关上了。
阁楼之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我依旧,一动不动地,贴在那冰冷的书架阴影之中。
直到确定他们已经走远。
我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中几乎要将我肺腑都撑爆的浊气。
我的后背,不知何时,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这一次的经历,比之在东海,大战海兽,还要惊险百倍!
那种在刀尖上跳舞,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的极致压迫,让我那颗总是习惯于用“理”去思考的道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冲击与磨砺!
我那总是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锋芒,在这场被动的、无声的博弈之中,被磨平,被收敛,被藏入鞘中。
我明白了。
师父让我入世,不仅仅是为了拓印典籍。
更是为了让我,在这最复杂,也最凶险的人间,学会如何去“藏”。
藏起我的力量。
藏起我的锋芒。
藏起我的超然。
直至我能真正地化作一滴水,融入这片名为“红尘”的汪洋大海。
我没有再继续拓印。
今夜,已不合适。
我的身影,再次,如一缕青烟,穿墙而出。
消失在了这片,风雨飘摇的,紫禁城的夜色之中。
回到那间,位于内城的小小客栈。
我脱下湿透的夜行衣,盘膝于榻上。
心神沉入芥子空间。
那盏由《周易正义》点亮的孤灯,依旧在静静地燃烧着。
而在它的身旁,一片五彩斑斓的,由无数文字光点,汇聚而成的星云,正在缓缓地,围绕着它旋转。
那是今夜我冒着生命危险,拓印回来的数千卷典籍的精华。
它们将会成为点亮下一盏,乃至下一盏灯火的……
薪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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